我不是富二代嗎 做戲
做戲
陶旭眼神躲閃,含糊其辭:“老、老大說他有點事,先走了。”
“先走了?”白豫意外地挑了挑眉,“走哪兒去?不帶你?”
“我……我……”陶旭“我”了半天,臉都憋紅了還沒想到合適的藉口。
“到底去哪兒了?”白豫語氣不無威脅,上手蹂躪他的臉,“說不說?不說我回頭就跟程小說你……”
“彆彆彆呀!”陶旭被揉得話都說不清,一聽更急了,“老大說他碰著了個、朋友。”
白豫沒鬆手,卻皺起了眉:“他說他碰著了個朋友?什麼朋友?我也去見見。”
“這、這不好吧……”陶旭一邊心虛地說著一邊看著白豫的臉色一邊悄悄把狼爪之下的臉蛋子挪出來。
白豫垂著眼,看不出情緒。
也是啊,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當然會交新朋友,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個風雨無阻成天躲在他家牆外等他出來玩的小可憐了。
他眼睜睜看著白豫沉思的目光裡透出了幾分涼意,隨後嘴唇的弧度詭異地加深了些。
他又坐回了那個台階,周遭的氣氛陰沉又詭異,讓人不敢接近。
陶旭隻好蹲在一旁東張西望了會兒,終於在路的儘頭看見救星的身影。
“喲,聊完了?”裴幾迎上來,語氣不善,又酸又尖銳。
白豫往他身後瞧:“朋友呢?”
裴幾的心情突然就美妙了起來,唇角一勾,抱著手臂彎腰湊到他眼前,笑容燦爛道:“走了啊。”
白豫挑了挑眉起身,故意沒同他對視,隻道:“什麼朋友啊,這麼開心,特意趁我不在的時候來麼?”
“哪裡哪裡,”裴幾更樂了,摟住他的脖子,“走吧,我們去吃好吃的。”
陶旭終於找到合適的時機插嘴:“我知道哪兒好吃!他們都帶我去了,我帶你們去!”
裴幾眯了眯眼:“我倆在裡頭人命關天生死難料,你在外麵倒是吃得很開心啊?”
“人是鐵,飯是鋼嘛,不吃飽怎麼有力氣劫法場……”四隻眼睛的威壓之下,陶旭越說越沒底氣,聲音漸漸變成蚊子嗡嗡。
“行了,走吧。”裴幾順手去牽白豫,卻被躲開了。
看著他隻管往前的背影,裴幾愣了一下,便浮起笑容,滿麵的春風。
這陣美滋滋的春風一直縈繞在他身邊再沒散去。
幾人在京中有名的飯莊入座,為時尚早,堂內沒多少人。
裴幾大手一揮把食單子拍在白豫麵前,豪氣地說:“隨便點,我請客。”
白豫不接,隻幽幽地道:“怎麼不帶你朋友一起來吃?”
陶旭再沒眼力見也見得清清楚楚了,暗叫不好,縮了縮脖子。
裴幾心情大好,忍著笑意又把食單拿在手裡瞧著,隨便點了幾個,又叮囑店家不要放蔥放蘿卜碎兒,才道:“不必不必,我們仨吃就行了。”
吃完飯又上街,皇城的夜市名不虛傳,各種琳琅滿目的小玩意兒和花樣百出的小吃,有些甚至都沒見過。
隨意逛了逛,裴幾愜意地享受著這熱鬨非凡的鬨市,白豫卻顯得有些不自在。
“老闆,什麼都能畫嗎?”裴幾站定在一個糖畫鋪子前,笑嘻嘻問那光頭老闆。
老闆看他老實,愉快地大放厥詞道:“當然!什麼都能畫。”
“太好了!”裴幾指了指白豫,“畫一個他。”
老闆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又乾笑了兩聲:“公子真是說笑了,隻怕我的手藝辱沒了……”
“那我來!”不待他說完,裴幾就從陶旭手裡摸了點銅幣放在台子上,側身一擠便把老闆擠開了。
胸有成竹筆走龍蛇一氣嗬成,甚至都不用看一眼模子,活像是低調在民間的絕世高手。
傑作完成,幾人好奇地湊上去看。
不能說一模一樣,隻能說毫不相乾。
“像吧?”這位大師顯然很滿意自己的傑作。
老闆把那幾塊銅幣翻來覆去地摸,還是沒能昧著良心諂媚他。
倒是一直沒說話的白豫出聲刺道:“像,照著你朋友畫的麼。”說罷就直接走了。
陶旭巴巴地伸著脖子眼紅道:“給我也畫一個唄老大。”
裴幾樂嗬嗬丟了句“自己畫去”,就去追前麵那個閃得飛快的身影了。
來都來了,也不著急回去,他們便打算在京城多留幾日,於是就近找了家客棧。
“客官,要幾間房?”
“兩間。”
“三間。”白豫目不斜視,裴幾看來卻像是在挑釁。
“兩間,就兩間!”掌櫃的差點就往他的小本本上寫了,裴幾趕緊丟了一個眼神把此重任交給了陶旭,便在掌櫃的狐疑的眼神中把白豫拽走了。
“跟我睡一間嘛白老闆,我一個人不敢睡。”裴幾好聲好氣地搖著他手臂,跟在他身後一塊兒進了房間。
“不敢睡把你朋友喊來陪你。”
裴幾原本還覺得有趣,這下知道後悔了。
昨夜與他同床共枕,實在是睡得酣暢淋漓,似乎還做了個美夢。
“白豫,其實那個朋友,我是騙你的,根本就沒有這個人。”他輕咳了兩聲,有點兒心虛地解釋道,“那會兒我隻是帶他們離開皇宮彆丟人現眼了而已。”
沒想到白豫突然展開笑臉轉頭瞥了他一眼:“開心了嗎?”
“什麼?”
“你不就想看我這樣的反應?”
“你……你一直都知道?”
白豫心說你的心思全寫在臉上,傻子纔看不出來。
裴幾瞪著眼愣了好半天才憋出來一句:“那你那些反應都是裝的啊!”
白豫伸手撓了撓他手心,看著他的眼睛笑了笑,認真道:“要是真有這麼一個人,我大概會為你高興。”
“不許高興。”裴幾一屁股坐在了床邊悶悶地道,“你若是有哪個朋友在身邊像蒼蠅似的晃悠,我都要氣死了!”
白豫笑了笑。
“老大!”陶旭急匆匆地從樓下跑上來敲他們的門,“有人找你!”
裴幾坐在床腳眨了眨眼睛:“這時候?誰啊?”他飛快看了眼白豫,又飛快地道,“我真沒有什麼朋友!”
白豫見他著急又遲疑的模樣哭笑不得:這是什麼很值得表揚的事嗎。
他站了會兒,挪到了窗邊。
“大哥!我出來了!”
裴幾認了半天,才終於看出是他早晨才見過的獄友,隻是換了身衣服,還綁起了頭發,他意外道:“這麼快就出來了?還打扮了啊。”
小嗓門“嘿嘿”笑了笑:“可能是我沒啥家底吧,查的老快了。他們人還挺好,給我們提供了沐浴的地兒,一個個洗乾淨了才叫我們出去,搓了好多泥下來呢!”
裴幾抽了抽嘴角:“……倒也不用說得如此詳細。”
“大哥,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報答你的恩情!之前沒覺得什麼,現在開始害怕了,真真差點兒就死了!”小嗓門心有餘悸,一麵感激不儘,“以後我給你當牛做馬,替你跑腿兒……”
“不必不必,我有人跑腿兒。”
“那我……”
裴幾揮了揮手:“哎不用了!多大點兒事啊!出來後好好地掙錢、好好地生活就是了。”
小嗓門兒癟了癟嘴:“那不行啊,我爹孃說了,人要懂得知恩圖報,要不會遭報應的……”
你爹孃逗你呢。
自然不能這麼說,裴幾於是猶豫了會兒道:“你已經報答過我了。”
看著他茫然的眼神,裴幾歎了口氣:“我爹孃的事,多虧了你告訴我,要不我可能到死都想不清楚。”
想不清楚為什麼沒人抓他,也不知道土匪爹孃竟是那樣仗義。
“你爹孃……”小嗓門想了半天,隻記得自己隻同他講過那對俠義夫妻,瞬間瞪大了眼睛,“難道!”
每回一提到那早早離開的父母,裴幾就會不自覺地顯出孩子般的神情,有些羞怯,有些依戀。
隻是這次還沒開始陷入情緒,就被眼前那人突如其來的哇哇大哭嚇得虎軀一震,更彆說什麼羞怯什麼依戀了。
“怎麼……”
話還未完,就被他撲上來抱著脖子哭了,哭聲震天響,響得他耳朵都發疼。
“恩人……我好想我爹孃啊!!!嗚嗚嗚……”
一口一個恩人一口一個緣分的。
裴幾心中也同樣酸澀,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語,便拍了拍他的後背。
殊不知,一舉一動,都被樓上窗前抱著手臂的白豫儘收眼底。
──我大概會為你高興。
……高興個屁。
白豫不再看,鬱悶地大字倒在床上,唯獨與裴幾父母有關的這件事,他想吃醋都食不知味,也不知那股堵在心口的氣兒究竟是從哪兒來的。
於是他把那封家書摸出來反反複複地讀,反反複複地撫摸。
也有點想老頭兒了。
不知過了多久,白豫迷迷糊糊聽見門“嘎吱”一聲,沒睜開眼睛,直到有人輕輕把他手裡的信紙往外抽了抽,白豫才猛地驚醒,一邊坐起身,一邊把信收回到衣間。
“什麼時候了?”
“沒多久,困了怎麼不進被窩睡?”裴幾出去一趟回來,聲音都變得柔和。
“等你啊。”白豫揉了揉眼睛,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