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奶媽 番外·晨光熹微[番外]
番外·晨光熹微
主婚宴的喧囂與浪漫漸漸沉澱為記憶中最溫暖的底色。當最後一波摯友的祝福聲消失在“塵晚小築”的院門外，真正的、隻屬於他們二人的新婚生活，在晨光熹微中悄然拉開序幕。
第一個共度的清晨，陽光透過百葉窗，在木地板上投下細長的光帶。路晚晚先醒來，身側是江一塵平穩的呼吸聲。她沒有立刻起身，隻是靜靜側臥，看著他沉睡的容顏。褪去了昨日儀式上的緊繃與激動，此刻他的眉宇舒展，唇角甚至帶著一絲極淡的、近乎孩童般的安然。這份寧靜，比任何誓言都更讓她心潮湧動。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虛虛地描摹他清晰的眉骨、挺直的鼻梁，最終，輕輕落在他無名指的婚戒上，冰涼的金屬已被體溫焐暖。
她極輕地起身，赤腳踩在微涼的地板上，像一隻怕驚擾好夢的貓，走向廚房。新婚的第一餐，她想親手為他準備。
然而，當她剛將米淘好，準備開啟冰箱時，身後傳來了輕微的、帶著明顯克製卻依舊有些滯重的腳步聲。她回頭，看見江一塵已經起身，正扶著牆壁，一步步緩慢地向廚房挪來。他顯然是自己嘗試行走，沒有藉助助行器，額角沁著細密的汗珠，但眼神清亮。
“怎麼起來了？”路晚晚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快步上前想要攙扶。
江一塵卻微微擡手製止了她，雖然氣息有些不穩，語氣卻帶著堅持：“說好的……一起。”他目光掃過流理台，“今天，我來……煮粥。”
路晚晚愣住，隨即明白過來。這不僅僅是煮粥，這是他要用自己逐漸恢複的力量，參與到他們共同生活的構建中，履行他“並肩”的承諾。
她沒有再阻止，隻是將淘米盆往他那邊推了推，然後退開一步，倚在島台邊，微笑著看他。“好，江先生，請展示。”
江一塵的動作極其緩慢，甚至有些笨拙。量米，加水，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開啟智慧電飯煲的蓋子，對於常人簡單的按壓動作，他卻需要集中全部注意力才能穩定完成。路晚晚沒有出聲指導，隻是在他需要的時候，默默將鹽罐往他手邊挪近一寸，或是遞上一塊乾淨的布。
當電飯煲終於發出“滴”的一聲輕響，提示粥已煮好，江一塵明顯鬆了口氣，後背的衣衫已被汗水潤濕一小片。他擡起頭，看向路晚晚，眼底有完成一件大事般的成就感，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尋求肯定的期待。
路晚晚走過去，沒有先看粥，而是拿起毛巾，輕輕替他擦拭額角的汗，然後纔開啟鍋蓋。一股純粹的白米清香撲麵而來，粥水稠度適中，米粒開花，恰到好處。
“很香，”她舀起一勺，吹了吹，遞到他唇邊，眼中笑意盈盈，“我先生手藝真好。”
江一塵耳根微不可察地泛紅，低頭吃下那口粥，細細咀嚼後，低聲評價：“……淡了。”
“沒關係，”路晚晚自己也嘗了一口，笑眯眯地說，“正好配我昨天做的小醬瓜。”
早餐就在這樣平淡卻溫馨的節奏中度過。飯後，江一塵的日常康複訓練照舊，但地點從冰冷的醫院康複室，換到了陽光房。路晚晚在一旁處理“塵晚小築”陸續收到的私宴諮詢郵件，偶爾擡頭，便能看見他在專業康複師的指導下，咬著牙，一次次重複著擡腿、屈伸的動作。汗水順著他的下頜線滑落，滴在鋪著軟墊的地板上，洇開深色的印記。她沒有像以前那樣心疼地上前，隻是在他完成一組動作、短暫休息的間隙，將溫水遞過去，與他相視一笑。
下午，他們收到了一個從國外寄來的包裹。開啟一看，是【鐵壁】和【小棉花】寄來的新婚禮物——兩套定製的高品質遊戲手柄，附帶一張卡片，上麵是【鐵壁】龍飛鳳舞的字跡：“裝備已更新，副本等你們歸隊！——【清風小隊】敬上。”
江一塵拿著那手柄，摩挲著上麵定製的星辰紋路，眼神悠遠，彷彿透過它，看到了那片虛擬的星河與並肩作戰的夥伴。
“晚上，”他看向路晚晚，語氣帶著詢問，“上去看看？”
路晚晚欣然點頭。
夜幕降臨，書房裡，兩台並排的電腦螢幕再次亮起。熟悉的登入界麵，熟悉的背景音樂。當【晚來風急】和【塵囂】的角色出現在星辰瀑佈下時，世界頻道和好友列表瞬間炸開了鍋。
【世界】【吃瓜群眾甲】：臥槽！我眼花了？【塵囂】大神上線了？！
【世界】【小棉花啊啊啊】：嗚嗚嗚是真的！晚晚姐！一塵哥！你們來了！【放煙花】【放煙花】
【隊伍】【鐵壁】：可算等到你們了！怎麼樣，新婚生活？【擠眉弄眼表情】
江一塵操控著【塵囂】，這個失去了職業、隻剩下基礎攻擊的角色，動作依舊有些遲緩，但他不再僅僅是跟隨。他在隊伍頻道裡，敲下了一個字：“好。”
然後，又補充了兩個字：“謝謝。”
簡單的回應，卻讓【鐵壁】和【小棉花】在語音裡激動得語無倫次。
他們沒有去挑戰高難度副本，隻是四人組隊，在遊戲裡風景如畫的區域漫無目的地閒逛，打打小怪，采集些材料，如同老友重逢後的散步。【塵囂】偶爾會因為操作不熟練引到多餘的怪物，【鐵壁】會立刻嘲諷著衝上去扛住，【小棉花】則一邊加血一邊嘰嘰喳喳地“教訓”他，【晚來風急】則默契地在一旁輸出。虛擬的世界裡，歡聲笑語，彷彿一切都未曾改變，又彷彿一切都已新生。
深夜，路晚晚退出遊戲，發現江一塵還坐在電腦前，沒有退出，隻是讓【塵囂】靜靜地站在星辰瀑佈下，仰望著那永恒的、流淌的星輝。
她走過去，將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
江一塵沒有回頭，目光依舊落在螢幕上，聲音低沉而平靜：“以前覺得，這裡隻是資料構成的幻境。現在才覺得，有些東西，無論是這裡，還是那裡，”他頓了頓，握住她放在他肩上的手，“真的存在。”
比如守護，比如陪伴，比如失而複得，比如……愛。
路晚晚俯身，從背後環住他，臉頰貼在他溫熱的頸側，輕聲回應：“嗯，一直都在。”
窗外的月色皎潔，與螢幕內的星輝交相輝映。
晨光熹微，愛意沉靜。他們的故事，從未結束，隻是換了一種更日常、更綿長的筆觸，在名為“生活”的畫捲上，繼續從容描繪。前路漫長，但執手之人已在身側，便無懼任何風雨，亦能品味每一寸光陰裡的，人間至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