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小混混之三人行 第354章 閉門羹
隔天一早,陽光明媚,卻驅不散籠罩在彆墅上空的微妙氣氛。
目送黃文菲背著書包,身影消失在去往蜀大的方向後,我便和陳世檸稍作整理,準備出門去拜訪那三位堂主。
剛推開彆墅厚重的門,就看到陳修如同門神般,已經守在了外麵。
他快步迎了上來,眉頭微蹙,目光在我和陳世檸之間掃過,帶著明顯的探究:“小姐,您這是要出去?”
陳世檸今日換了一身更顯乾練的衣裙,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語氣平淡無波,帶著一種疏離的客氣:“修哥哥就彆管了,給我們備車就行。”
我站在陳世檸身側,見狀,故意上前一步,帶著幾分挑釁的意味,伸手拍了拍陳修那肌肉結實的肩膀,語氣輕鬆地說道:“是啊,你就安心守好家就行了,外麵的事,有我和小姐呢。”
陳修像是被毒蛇碰到一樣,猛地向後撤了一步,躲開了我的手。
他抬起手指著我,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臉上是壓抑不住的怒火:“你……!”
但礙於陳世檸就站在旁邊,他終究沒敢把後麵更難聽的話罵出來,隻是那眼神,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在我心裡,這個殺害老陳的凶手,早已和死人無異,跟他計較,純屬浪費心情。
陳修強壓下怒火,轉向陳世檸,語氣帶著急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小姐,您要去哪兒?還是讓我陪您一起去吧!外麵現在不太平,我不放心!”
陳世檸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儀:“就不勞修哥哥費心了。做好你分內的事。”
陳修被這眼神看得一滯,還想解釋:“小姐,您是不是還在為昨天我沒能及時出現的事情生氣?我當時真的……”
“備車。”陳世檸打斷了他,語氣沒有任何起伏,卻帶著終結話題的決斷。
陳修所有的話都被堵了回去,他看著陳世檸那張冷若冰霜的臉,最終隻能將所有的不甘和擔憂咽回肚子裡,悻悻地低下頭,應了一聲:“是,小姐。”
然後轉身,快步去安排車輛。
我和陳世檸坐上車,我對司機報上了第一個目的地——義字堂堂主,鄭三泰老爺子居住的宅邸。
司機顯然對幫內這些大佬的住處十分熟悉,沒有任何疑問,平穩地發動了車子。
車子最終停在了一片與周圍現代化高樓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區域。
眼前,是一座占地頗廣、古香古色的中式宅邸,青磚灰瓦,飛簷鬥拱,朱紅色的大門緊閉,門前甚至還擺放著兩尊石獅子,透著一股沉靜而厚重的曆史感。
在省城這種寸土寸金、不斷追求新潮的地方,能保有並且維持這樣一座傳統宅邸,其主人所擁有的財力、勢力以及某種守舊的堅持,都可見一斑。
我和陳世檸下了車,站在宅邸氣派的大門前。很難想象,這就是六聯幫中,以“義”字為號,據說門下多是些恪守古老行規、專注於傳統技藝的堂口所在。
我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握住那沉重的黃銅門環,不輕不重地敲了三下。
過了一會兒,大門旁邊的一扇小側門“吱呀”一聲從裡麵開啟了。
一個穿著無袖汗衫、露出兩條古銅色結實臂膀的壯漢探出頭來。
他目光銳利地打量了我們一眼,當看到陳世檸時,眼神微微一動。
我和陳世檸也透過開啟的門縫,看到了宅邸內部的景象。
院子十分寬敞,裡麵有十來條漢子,個個都隻穿著背心或汗衫,露出虯結的肌肉和滿身的汗珠。
他們並非在無所事事,而是在忙碌著——
有人在一人高的火爐旁掄錘打鐵,火星四濺;有人在木工案前專心致誌地削砍著木料;還有人坐在小凳上,就著磨刀石,一下一下,耐心而沉穩地打磨著手中雪亮的刀具……
空氣中彌漫著炭火、木頭和金屬混合的特殊氣味,伴隨著叮叮當當的敲打聲和沙沙的摩擦聲,彷彿一個隱藏在都市中的古老作坊。
那開門的壯漢顯然認得陳世檸,他側身讓開一些,對著我們抱拳行了一個頗為傳統的禮,聲音洪亮卻不失恭敬:“小姐,楊主管。不知二位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我上前一步,同樣抱拳回禮,客氣地說道:“這位兄弟,我們今日冒昧來訪,是想探望一下鄭老爺子。不知老爺子是否方便一見?”
那壯漢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搖了搖頭,聲音依舊客氣,卻帶著不容商量的拒絕:“實在不好意思。家師這幾日身體有些抱恙,正在靜養,實在不方便見客。兩位,還是請回吧。”
“隻見一麵,問聲好也不行嗎?”我還想再爭取一下。
壯漢依舊堅定地搖頭,語氣甚至更硬了幾分:“抱歉。師父需要靜養,恕不接待。”
說完,他不再給我們說話的機會,直接後退一步,“哐當”一聲,將那扇小側門重新關緊、閂上。
我看著眼前重新緊閉、彷彿與世隔絕的大門,無奈地轉過身,對著一直安靜站在身後的陳世檸攤了攤手,語氣帶著一絲挫敗:“小姐,這……”
陳世檸的臉上卻看不出什麼失望或者惱怒的情緒,她隻是平靜地看了一眼那扇門,彷彿這個結果早在預料之中。
她語氣淡然,聽不出什麼波瀾:“走吧。”
我心中不免有些氣悶。本來還想著能和這位鄭老爺子周旋一番,曉之以情,動之以“利”,沒想到對方連門都不讓進,直接吃了個閉門羹。
若真是身體抱恙,怎麼會不去醫院,反而還在家裡指揮徒弟們乾活?這分明就是托詞,是不想摻和進陳家內部的權力鬥爭。
看破,但不說破。
我和陳世檸對視一眼,都明白對方的意思。
我們沒再停留,默默轉身,回到了等候的車上。
然而,就在那扇厚重的朱門之內,古老的宅邸深處,一間陳設簡單、彌漫著木頭和茶香的平房內。
須發皆白、老態龍鐘的鄭三泰,正安穩地坐在一張太師椅上。
他一手拄著那根從不離身的柺杖,另一隻手端著一杯熱氣嫋嫋的清茶,正慢悠悠地品著,臉上看不出絲毫病容。
剛才那個開門的壯漢,此刻正恭敬地站在茶桌前,俯下身,湊近老爺子耳邊,低聲稟報道:“師父,陳家小姐來訪。我們……真的不見一見嗎?”
鄭三泰眼皮都沒抬一下,吹了吹茶杯上的浮沫,聲音蒼老卻帶著洞悉世事的淡然:“不見了。不用想也知道,是為了逼我們這些老家夥站隊。我們義字堂,祖上傳下來的就是這些打鐵、造器的老實手藝,安分守己過日子。那些爭權奪利的醃臢事,能不摻和,就不摻和了。讓他們自己去鬥吧……誰最後贏了,我們這把老骨頭,繼續跟著新龍頭吃飯便是。”
那壯漢聞言,瞭然地點了點頭:“弟子明白了,師父。”
說完,他恭敬地行了一禮,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房間。
空蕩的房間裡,隻剩下鄭三泰一人。他又品了一口杯中微澀的清茶,然後將身體緩緩靠向椅背,閉上了眼睛,彷彿在假寐,又彷彿在追憶著什麼,口中發出幾不可聞的呢喃:
“老盜走了之後啊……這省城……就再也沒有真正太平過嘍……”
門外,車上。
我和陳世檸透過車窗,望著那座始終緊閉、如同堡壘般的古老宅邸大門,心情都有些沉重。
看來今天這第一站,是徹底沒有機會了。
陳世檸沉默了片刻,臉上看不出喜怒,隻是對著前座的司機,平靜地吩咐了兩個字:
“走吧。”
車子緩緩啟動,駛離了這片彷彿被時光遺忘的區域,朝著下一個未知的目的地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