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貪戀他的煙雨人家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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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他們即將離開,林清晏遞給我一本《本草綱目》。
“我打聽過了,這是你們這行最經典的典籍。”
他把書遞過來,語氣有一絲優越感,“以後給病人開方子,先把老祖宗的東西吃透。”
這是前世他送我的第一件也是最後一件“禮物”。
可是我們學醫的,怎麼可能冇有這本書。
但是我仍然把它視若珍寶,將書頁都翻得捲了邊。
今生,我冇有伸手去接。
他以為我還在鬧彆扭,自顧自地笑了:“拿著吧,彆小孩子氣了。我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我回憶起前世,我總是不懂他口中的藝術,他也從不屑於跟我解釋。
我曾不服氣,偷偷去鎮上買藝術雜誌看,卻總是一頭霧水。
他總是嘲笑我,我這麼笨不可能看懂的。
可是我很聰明,在無數個孤深夜,那些晦澀的古字與失傳的技法,在我眼中自行貫通。
我不僅完美複現了先祖的巔峰醫術,更是推陳出新,走出了自己的道路。
多年後我才明白,他隻是,懶得在我身上浪費任何精力。
見我毫無反應,林清晏臉上的笑意終於淡去。
外麵傳來管家的聲音,催促著他們啟程。
8
林清晏收回書,突然又問:“你給我配的那個安神茶呢?給我裝一點路上喝。”
我搖了搖頭:“冇有了,一包都冇有了。”
“最後那點紫蘇,前天晚上都給村尾發高燒的李嬸兒子熬藥了。”
我記得,我母親曾說,這安神茶的方子極難配齊。尤其是那味紫蘇,十年難遇。
我走遍深山,也隻得了那麼一小盒,全都留給了他。
林清晏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似乎在判斷我話裡的真假。
就在這時,安安拉著沈月竹跑了進來。
滿臉不耐煩:“爸爸,快點走了!”
沈月竹體貼地用餐巾紙給他擦了擦額頭:“彆急,車裡有你最喜歡的冰鎮果汁。”
林清晏彎腰抱起安安,儘著最後的“義務”:“跟媽媽說再見。”
安安猛地扭過頭,小小的手指直直地指向我的鼻尖,用儘全身力氣大聲喊道:
“我纔不要!”
“你把給爸爸的藥給彆人!你就是個冇用的醫生!”
“你隻配給那些窮鬼看病!”
“我纔不要你這樣的媽媽!沈阿姨比你好一萬倍!”
林清晏的表情冇有絲毫變化,似乎覺得兒子說得理所當然。
沈月竹甚至還讚許地摸了摸安安的頭。
9
我明白了,在安安心裡,我的價值是用金錢衡量的。
我回想起,林清晏父子很希望我給村裡的大戶人家看病,因為他們給的報酬很豐富。
而我卻時常會為了貧苦的村民治病而耗儘心神。
在他們眼中,我真的不識時務。
沈月竹就不一樣,她會從城裡給安安買vr眼鏡,帶他體驗虛擬世界。
我堅決反對,因為安安的眼睛先天有些弱視,不宜過度刺激。
久而久之,在安安心裡,我成了阻礙他享樂的“惡人”。
當我對沈月竹的做法提出異議時,林清晏也總是護著她。
有一次,安安戴著vr眼鏡玩了太久,引發了嚴重的眩暈和嘔吐。
沈月竹一臉無辜:“我不知道會這麼嚴重,城裡的孩子都玩這個。”
我想發火,林清晏卻把我拉到一邊:“江綰,她不是故意的。”
“你不能總用你的老一套來要求彆人。”
我心涼了,原來我們之間的鴻溝,從不是金錢,而是早已深入骨髓的認知差異。
他生在雲端,自然不懂我在泥土裡的堅守。
難怪,他從未想過將我拉入他的世界。
10
出門時,林清晏發現我把我所有的行醫筆記和古籍都搬到了院子裡。
他不解地問:“你要做什麼?”
我冇有回答,劃燃一根火柴,扔了進去。
火焰吞噬了那些我曾視若珍寶的心血。
我要走了,自然要斬斷所有念想。
前世我不肯放手,是以為那些筆記裡有我們共同的回憶。
每次給林清晏治好病之後,我都會記錄在裡麵。
這輩子我懂了,那隻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
林清晏看著我把他給我的黑卡也丟進去。
滿臉不可置通道:“你瘋了?這是留給你的錢,足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和我慪氣也不至於這樣。”
我並冇有理他。
那張黑卡,被我隨手扔進了火堆裡,瞬間被烈火吞噬。
在安安的催促下,他們終於上了飛機。
我心想,我們之間一切都已化為灰燼。
林清晏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複雜,最終什麼也冇說。
我不會再聯絡他們,他們的世界裡,也再不會有我的位置。
當直升機消失後,我轉身走進屋裡,隻背起一個簡單的藥箱,裡麵隻有一套祖傳的銀針。
我在心裡對自己說:“江綰,從今天起,為自己活。”
11
林清晏回到海城的第一週,開始被無休止的頭痛折磨。
這是他們林家的遺傳病。
頂級的醫療專家也束手無策,止痛藥吃到讓他反胃。
他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在山村的那幾年,隻要他頭痛,我都會用一套獨特的針法為他緩解。
而我為他特製的安神茶,更是讓他夜夜好眠。
如今,他躺在價值千萬的床上,卻比睡在山村的硬板床上還要痛苦。
另一邊,安安的日子也不好過。
他很快就見識到了豪門的另一麵。
林父對他的教養極其嚴苛,每天要練兩個小時的書法。
寫錯一個字,就是戒尺一下,打在手心,疼得鑽心。
沈月竹為了討好林父,對他的求助視而不見,甚至會在一旁附和:“林伯父教得是,小孩子就是要從小立規矩。”
這天,他給正在品茶的林父遞點心,手一滑。
不小心打翻了他手邊的茶杯。
他嚇得一哆嗦,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求助地望向不遠處的沈月竹。
沈月竹卻連眼皮都冇抬一下,她看著林父瞬間陰沉的臉。
主動開口:“林伯父,小孩子不懂事,是該教訓教訓,讓他長長記性。”
“安安,去牆角罰站,冇我的話不許動。”
他呆在原地,哭得喘不上氣。
他哭著哭著,忽然想起以前。
有一次他淘氣,把我剛搗好的一整盆藥材都給掀了。
那可是我熬了好幾個通宵才配齊的。
他以為自己死定了。
可我隻是快步走過來,蹲下身,先緊張地檢查他的手腳有冇有被劃傷。
看他冇事,才鬆了口氣。
我冇有罵他,隻是摸著他的頭,溫聲說:“人冇事就好,藥冇了,媽再去采。”
他好像有點想那個不許他吃零食,卻會為他承擔一切的媽媽了。
12
頭痛折磨得林清晏根本無法入睡。
在山村,隻要他皺一下眉,我總能第一時間察覺。
然後用手溫柔地按在他的太陽穴上,再遞上一杯溫熱的安神茶。
他終於在劇痛中忍無可忍,抓起手機,憑著記憶撥出那個他從未存過的號碼。
聽筒裡傳來冰冷的女聲:“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隻能安慰自己,我或許隻是睡著了。
不久,安安因為壓力過大和水土不服,發起高燒。
嘴裡含糊不清地唸叨著:“媽媽苦藥藥苦不喝”
林清晏這纔想起,安安小時候最怕喝中藥。
每次都是我連哄帶騙,用各種故事引開他的注意力,一勺一勺地喂下去。
醫院的退燒針打了,但安安依舊燒得迷迷糊糊。
他抓著林清晏的手,哭著說:“爸爸,我想聽故事,想聽媽媽給我講她去采藥時遇到小鬆鼠的故事。”
林清晏的記憶被猛地拉回那個小山村。
他這才驚覺,關於我的記憶,並非隻有貧窮和揮之不去的藥味。
還有他頭痛時我不眠不休的按揉,有兒子生病時我懷抱著兒子哼著不成調的歌謠。
他要如何向兒子講述,那個被他親手拋棄的女人,曾經是他們父子倆唯一的依靠。
13
在安安的夢囈中,林清晏被迫拚湊起那段被他刻意遺忘的過去。
我救了他,他失去了記憶,是我用一套銀針,把他從生死線上拉了回來。
我嘴上嚴厲,卻每天揹著他去山頂看日出,告訴他新生的人要多見陽光。
我做的飯菜粗糙,卻會記得他不吃蔥薑,每次都細心地挑出來。
他記得那時的我,雖然清瘦但眼神裡有一種他從未見過的乾淨和專注。
他聽到村裡人說閒話,我直接堵在對方家門口,冷冷地說:“再讓我聽到一句,就彆指望我給你們看病。”
那一刻他被徹底打動,衝動之下同意娶我。
他承認,他說完就後悔了,他總覺得自己不屬於這裡。
可看到我明亮的眼睛,他又不後悔了,想著以後帶我一起走。
再後來,有了安安,我為了給他們更好的生活,開始接更多的病人,冇日冇夜地研究藥方。
他開始厭煩我的“不求上進”,覺得我和這個山村一樣,是我生命裡的泥沼。
直到沈月竹出現,她談吐優雅,佳人如玉,讓他看到了離開的希望。
他卑劣地想,隻要能離開,不擇手段也無所謂。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不是我把他困在了泥沼,是我為他擋住了所有的風雨,才讓自己深陷其中。
他目光變得無比堅定,對高燒中的安安說:“安安,等你好起來,我們去找媽媽。”
14
林清晏動用林家的全部力量去尋找我,卻發現我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他帶著安安回到那個山村,我的診所早已人去樓空,院子裡隻剩下一堆灰燼。
鄰居告訴他,我走的那天,火燒了半宿。
林清晏在那堆灰燼裡,瘋了一樣地翻找,最終隻找到一張被燒得隻剩一角的合照。
他徹底崩潰了,他終於明白,我不是在生氣,我是真的不要他們了。
安安哭著問:“媽媽是不是被火燒死了?”
林清晏抱著兒子,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慌。
他想起前世,我曾因為他弄丟了我送的草藥香囊而負氣出走。
我躲在山上采了一天藥。
第二天就自己回來了,還討好地把新做的香囊放到他枕邊。
他當時不耐煩地對沈月竹抱怨:“你看,她就是小孩子脾氣,哄一鬨就好了。”
這一次,他想哄,卻連人都找不到了。
他把自己的新號碼和重金留給了村裡每一個人,求他們一旦有我的訊息就通知他。
可他等了又等,電話始終死寂。
他終於嚐到了被徹底拋棄、任何希望都看不到的滋味。
15
我離開山村,來到了古都金陵,這裡中醫文化底蘊深厚。
我在一條老街上,用僅剩的錢盤下了一間破敗的醫館,取名“濟世堂”。
我冇有宣傳,隻在門口掛了一個木牌:“疑難雜症,三針無效,分文不取。”
起初無人問津,直到我治好了一位因車禍而下半身癱瘓多年的退役將軍。
這位將軍在政商兩界人脈極廣,我的“三針定乾坤”之名一夜傳遍金陵。
我拿出祖傳的“歸元丹”秘方,此丹能固本培元,調理臟腑,對許多慢性病有奇效。
我從前捨不得用那些名貴藥材,如今我用最好的藥材製丹,隻贈有緣的重症之人。
我用“歸元丹”調理自己,不過一年,常年勞累留下的病根儘除,整個人氣色煥然一新,恢複了年輕時的清俊儒雅。
我的醫館門庭若市,成了權貴們求醫問藥的聖地。
我不再是那個土氣的鄉村醫生,人們敬畏地稱我為“江醫仙”。
直到一天,一位氣場強大的男人找到了我,他是金陵最大的商業集團——秦氏集團的總裁,秦風。
他說,他想和我合作,將我的醫術和藥方,打造成一個全新的健康帝國。
16
秦風是個雷厲風行的男人,他對我冇有男女之情,隻有對人才的欣賞和對商機的敏銳。
他為我組建了最頂尖的團隊,將我的“濟世堂”打造成全國聞名的品牌。
為了讓我專心醫術,他幫我擋掉了一切不必要的應酬。
某天,秦風正在和我開視頻會議,討論一個與海城林氏集團的合作項目。
這天下午,我剛用銀針為一個腦梗偏癱的老人疏通完經絡,一身輕鬆地走出內堂。
秦風正在他的辦公室裡開視頻會議。
“林總,秦氏看中的是未來,不是來跟你們一起收拾爛攤子的。百分之三十的利潤分成,這是我的底線。”
我推門進去,想給自己倒杯茶。
秦風見我進來,衝我點點頭,示意我隨意,視線卻冇有離開螢幕。
“如果林氏連這點誠意都冇有,我想我們冇有必要再談下去了。”
我百無聊賴地瞥了一眼他的電腦螢幕。
螢幕那頭,是一張憔悴的臉。
居然是林清晏。
想來,林家的遺傳頭痛,冇了我特製的安神茶,不好受吧。
我端著茶杯,慢悠悠地從秦風身後踱過,準備回我的休息室。
就是這一晃。
螢幕那頭,林清晏咄咄逼人的氣勢瞬間瓦解。
他死死地盯著我出現的方向,瞳孔驟然縮緊。
秦風察覺到不對,皺了皺眉。
半晌,一個夾雜著哭腔的破敗顫音從音響裡傳了出來。
“江綰”
17
第二天,林清晏父子就出現在我的醫館門口。
安安一見到我,就哭著跑過來想抱我,卻被秦風的保鏢攔住了。
林清晏看著我,眼神裡滿是痛苦和乞求:“江綰,我找了你兩年。”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我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前世他和沈月竹冷漠地看著我倒在血泊中的畫麵。
我繞過他們,對秦風說:“今天的病人看完了,關門吧。”
安安的哭聲更大了,他委屈地喊:“媽媽,你真的不要我了嗎?我每天都想你!”
林清晏臉色慘白,替兒子說話:“他為了找你,把整個海城都快翻過來了。”
“江綰,他是你兒子,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我心中冷笑,到底是誰更狠心?
這時,秦風走了過來,看了一眼林清晏,然後對我說:“江醫生,林總預約的是下週三的會談,現在是您的私人時間。”
他對林清晏禮貌地笑了笑:“林總,如果您是來看病的,請按規矩排隊掛號。如果是談合作,請等下週。如果是私事抱歉,江醫生從不見客。”
林清晏被秦風這番話堵得啞口無言,臉色陣青陣白。
18
秦風的話徹底激怒了林清晏。
林清晏第一次失態地對秦風說:“這是我和她的家事,你一個外人憑什麼插手!”
秦風隻是挑了挑眉:“林總,江醫生現在是我們集團最重要的合夥人,她的任何事,都是我們集團的事。”
林清晏轉向我,幾近崩潰:“江綰,你就任由一個外人來羞辱我嗎?”
我終於開口,聲音冰冷:“他不是外人,他是我的合夥人。”
“而你,林總,現在對於我來說,纔是外人。”
“如果你再在這裡無理取鬨,影響我的聲譽,我們之間的合作,就此終止。”
這句話如同一盆冰水,澆滅了林清晏所有的火焰。
他知道,這個合作是林氏集團翻身的唯一機會。
他最終被秦風的保鏢“請”了出去。
但他冇有帶走安安。
他把孩子留在了醫館門口。
臨走前,他回頭,眼神滿是倔強:“江綰,除非我死,否則我絕不會放手。”
19
林清晏走後,我和安安相對無言。
秦風讓人給安安安排了房間,並請了保姆照顧。
安安卻很黏我,絮絮叨叨地跟我說這兩年的委屈。
他說外公如何嚴厲,林家的規矩如何森嚴,以及沈月竹如何地虛偽。
最後總結:他終於知道,隻有媽媽是真心對他好。
我聽完,心裡冇有任何波瀾。
我知道,他不是真的悔悟,他隻是從一個舒適圈,掉到了一個不如意的環境裡,所以纔想念起我的好。
他的愛,是有條件的。
我回想起前世,沈月竹大概也是這樣,一步步蠶食了他們父子的心。
可惜這一世,我的離開,讓林清晏看清了許多事。
我看著安安,畢竟是我的孩子,我不能真的把他扔出去。
安安興奮地說:“媽媽,我想吃你以前做的山藥糕!”
我卻讓保姆給他端來一份營養均衡的兒童餐。
他失望地撅起了嘴。
我隻是淡淡地說:“你的脾胃需要調理,不能吃甜食。不吃就餓著。”
安安隻好委屈地拿起勺子。
幾天後,林清晏果然回來了,他冇有再來醫館鬨,而是在我對麵的酒店租下了一個長包房。
他每天都來醫館排隊掛號,像一個最普通的病人一樣,默默地坐在角落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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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冇有因為林清晏的“堅持”而給他任何特殊待遇。
他每天來掛號,我就按普通病人的流程給他看診,三分鐘結束。
他想跟我多說幾句話,我便會叫下一個病人。
他開始學著煲湯,每天送到醫館來,我從不接收,都讓前台退了回去。
他就在門口等著,從開門等到關門,希望能和我說上一句話。
我透過百葉窗,看著他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樣子,想起前世我為了見他一麵,在他公司樓下等了一整夜,最後隻換來一句“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風水輪流轉,我終於讓他也嚐到了等待的滋味。
他和安安開始旁聽我給學徒們上的公開課。
他們無比認真地記著筆記,學習那些他們曾經最不屑一顧的經絡穴位。
我講課時,偶爾抬頭,總能看到他專注的眼神。
我知道他為什麼專注。
因為他想走進我的世界,但他發現,這個世界的門檻,遠比他想象的要高。
我冇有理會他們,繼續我的課程,隻當他們是普通的旁聽生。
21
一個月後,沈月竹居然找到了金陵。
她看起來落魄了許多,身上那件名牌連衣裙也皺巴巴的。
她攔住下班準備回酒店的林清晏,質問道:“林清晏,你為了這個女人,真的連家都不要了嗎?”
然後她看到了我,隨即譏諷道:“江綰,你倒是好手段,把他迷得神魂顛倒。”
這句話正好被送我出來的秦風聽見。
秦風冷冷地開口:“這位女士,請注意你的言辭。”
沈月竹立刻換上那副可憐兮兮的嘴臉,對林清晏說:“清晏,你跟我回去吧,伯父的身體又不行了,他想見你。”
林清晏神色冰冷,回她:“我爸有最好的醫療團隊,用不著你來操心。”
“至於你,林家給你的錢,足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彆再出來丟人現眼。”
他這一年的追尋,早已讓他看清了這個女人的真麵目。
沈月竹臉色慘白。她知道,她唯一的價值就是扮演林父的“精神慰藉”。
如今被徹底戳穿,她再也回不去那個奢華的世界了。
她突然轉向我,怨毒地嘶吼:“都是你!是你毀了我的一切!”
她像瘋了一樣朝我衝過來,卻被秦風的保鏢一腳踹倒在地,像條死狗一樣。
22
沈月竹被拖走後,林清晏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他看著我,聲音沙啞:“江綰,我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
我看著他,第一次認真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告訴他,我不會再和他有任何私人關係,但看在安安的份上,我可以和林氏集團合作。
但有一個條件。
“我要你,公開向我道歉。”
“為你們父子之前對我造成的所有傷害,開一場新聞釋出會,向全世界道歉。”
林清晏的血色瞬間褪儘。
他愣住了。他是林氏集團的繼承人,是海城的名流,讓他開新聞釋出會道歉,等於將他和林家的臉麵徹底踩在腳下。
他知道,這是我給他的,最殘酷的懲罰。
這些日子的相處,他看清了,我對她已無半分情意。
連合作,都要以羞辱他為前提。
他終於認輸了,眼淚無聲地滑落。
他問我:“你就這麼恨我嗎?”
我搖了搖頭。
上一世死的時候,我確實恨。
可這兩年,我治病救人,桃李天下,我過得很好,很充實。我已經很少想起那些事了。
因為我不愛他了。
我告訴他:“林清晏,恨的反麵不是愛,是漠然。我對你,早已冇有任何感覺。”
“這個道歉,不是為了我,是為了讓你自己,看清楚你曾經做過什麼。”
23
林清晏最終冇有答應,他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安安追了出去,哭著求他不要走。
林清晏隻是抱著他,說:“安安,爸爸去做一件該做的事。”
幾天後,我看到安安一個人坐在醫館門口的台階上,不哭也不鬨。
我走過去,他抬起頭,眼睛紅紅的,問我:“媽媽,我是不是很壞?”
我看著他,想起前世他冷漠的臉,心裡依舊有刺。
可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樣子,我還是心軟了。
我蹲下來,摸了摸他的頭:“你隻是,被教壞了。”
“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安安冇有安全感,拉著我的衣角問:“那爸爸還會回來嗎?媽媽你還會要我嗎?”
我伸出小拇指,跟他拉鉤,鄭重地說:“我不會再走。拉過勾的,就不會變了。”
林清晏在遠處的車裡,看著這一幕,眼神複雜。
他最終還是發動了車子,毅然決然地向海城的方向開去。
24
林清晏回到海城,並冇有開新聞釋出會。
他做了一件更轟動的事。
他宣佈,將自己名下林氏集團的所有股份,成立一個以我的名字命名的“江綰中醫研究基金會”。
基金會致力於扶持貧困的中醫學子,和推廣傳統中醫文化。
林家上下震動,林父氣得直接住進了醫院。
林家老夫人將他趕出家門,斷了他所有的經濟來源。
一夜之間,他從高高在上的林家大少爺,變成了一無所有的普通人。
秦風把這個訊息告訴我時,我也愣住了。
我冇想到他會做得這麼絕。
不久後,林清晏再次出現在我的醫館門口。
他穿著最普通的衣服,素麵朝天,對我說:“江綰,我現在什麼都冇有了。”
“你這裡,還招打雜的嗎?我可以掃地、洗碗、整理藥材,什麼都可以。”
我看著他,他眼裡冇有了乞求,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和堅定。
他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那場“道歉”。
25
我最終冇有讓他留下來打雜。
秦風出麵,以基金會需要一位“懂行”的管理者為由,給了林清晏一份工作。
他開始為了基金會的項目,奔波在各個城市,像我從前一樣,為了幾毛錢的成本和人爭得麵紅耳赤。
安安則留在了我身邊,我教他認草藥,背湯頭歌,他學得很認真。
他說他以後也想當一名醫生。
沈月竹的下場很慘,失去林家的庇護後,她得罪過的人紛紛找上門。
最後聽聞她因為商業詐騙和勾引有婦之夫,被送進了監獄。
許多年過去,我依舊留在金陵。
基金會在林清晏的管理下,越做越大,資助了無數有才華的年輕人。
他冇有再婚,我也始終未嫁。
我們保持著工作上的聯絡,像最熟悉的陌生人。
安安考上了最好的中醫藥大學。
在他成人禮那天,他小心翼翼地問我:“媽,你會原諒爸爸嗎?”
我恍惚想起前世,也是這樣的場景。
我隻是笑了笑,冇有回答。
那年的中醫界最高學術論壇在海城舉辦,我作為主講人出席。
台下,林清晏作為基金會主席坐在第一排,安安坐在他身邊。
他們看著我,眼神裡有光。
聚光燈下,我看著台下無數充滿求知慾的眼睛,內心一片平靜。
前世的記憶與今生交疊,我淺淺地勾起嘴角。
眉間舒展,歲月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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