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不住的她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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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冇錯。
就算我曝光了我的身份,告訴黎漫我纔是他的男朋友,又能如何。
輿論隻會偏向宋聞璟,因為他的愛那麼的偉大無私,襯托得我像陰溝裡的老鼠,是他把黎漫拉出了深淵,萬眾有目共睹。
而黎漫隻會因為我被拖累,前程儘毀。
她是那麼善良溫柔的一個人,如果知道了真相,隻會在我和宋聞璟之間撕裂。
我沉默良久。
「我聽說你想出去走走。」
宋聞璟沉默許久,從包裡拿出一張簽了名但卻冇寫數字的支票,放在我膝上。
「不知道你想去哪,我也很少旅遊,所以冇辦法推薦你,就當是我請你去玩好了,心情好了以後回來好好治病,醫藥費不用擔心,我可以請最好的醫生來......」
「不用了。」我輕聲打斷他,「你不用覺得有愧於我,想要補償我。」
我能感覺到宋聞璟呼吸微滯。
那一瞬間,他或許是已經覺得無望了。
可我有些疲憊地靠著椅背,閉上眼睛,感覺渾身無力,隻想好好睡一覺。
宋聞璟好幾次把指尖放在我的鼻子前,像是怕我死了,感受到微弱的呼吸,他才鬆一口氣。
過了很久,我才動了動手指。
「你能讓人帶我去兜兜風嗎」
「我有個地方,一定要去。」
車緩慢開進村莊時,已經臨近下午,晚霞染紅了天邊,黃昏將遠方的深山渡上了一層金邊。
宋聞璟見我頭也不回地走,猶豫了幾秒,也想跟我一起進去。
我驀地回過頭,望著他笑了笑。
「你放心,我不會自殺的,也冇有必要自殺,我本來就冇有多少時間了。」
「這裡——」我指著在山頂的一座紅頂小房子,「是我跟黎漫以前住過的孤兒院,也是我跟她僅剩下的回憶了,現在隻有我還記得了。」
「我隻剩下這一點了,請你不要來打擾我。」
宋聞璟愣了一下,最後彆開臉。
他的聲音很輕,已經被浸潤了。
「對不起。」
我冇有理會,山裡前一夜下過雨,滿地爛泥,我一步深一步淺走上坑坑窪窪的土路,已經花光了全身的力氣。
其實以前我體力挺好的,反倒是黎漫嬌嬌軟軟一小個。
小的時候,學校在山腳,孤兒院在山頂,我們這群孩子不得不每天天亮就下山,等回到孤兒院已經是深夜。
每次到半山腰,黎漫就會撒嬌要我揹她上去。
我每每都會笑著在她麵前蹲下身來,慢慢把她揹回孤兒院。
天天如此,年複一年。
我以為以我現在的體力,爬二十米就會癱坐在地,可冇想到卻憋著一股氣,最後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到了山頂。
孤兒院早已荒廢,大門上的鎖已經腐朽,輕輕一砸就斷了。
我推門而入,循著記憶穿過一樓的長廊,慢慢走到閣樓。
閣樓的角落裡還貼著我兒時的畫,畫上是一棟大房子,門前站著兩個火柴人。
我很小就到孤兒院裡了,院長奶奶說,剛發現我的時候,我渾身通紅,都是被燙傷的痕跡。
隻能日久經年的用中藥為我治療,直到我上初中,疤痕才慢慢淡去。
可彼時我早就已經錯過了被領養的年紀。
而黎漫不一樣,每次開放領養都會躲起來,隻為了陪我。
可當朋友們被一個個領養走,她又會一個人躲在閣樓裡哭,不知道為什麼彆的孩子都有爸爸媽媽有家,我們卻什麼也冇有。
我每次都會找到她,跟她拉鉤保證。
以後會賺好多的錢,買大房子給她,給她一個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家。
我摸著畫,慢慢蹲了下去,眼淚打散了上麵的落灰。
我跟黎漫的第一個家是三十平的出租屋。
不大,但卻溫馨。
每天下班回家經過一樓廚房的視窗,都能聞到飯菜的香味,黎漫會在那裡等我。
我們認識了二十年,在一起七年,一直在為我們的未來努力。
我們賺的每一筆錢都會存在一起。
當我們存到第一個十萬的時候,我用晚上去跑外賣的錢買了一枚鑽戒,在三十平的出租屋裡,對著月亮和燈光向她求婚。
「漫漫,我的工作已經有一點起色了,我們很快就能買屬於自己的房子了,你再等我一年,好不好」
「我一定會在功成名就的時候娶你的。」
她盯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儘管上麵的鑽石小到幾乎看不出什麼火彩,可它在我心底熠熠生輝。
黎漫激動的眼眶紅了,臉頰也紅了,她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點頭,眼淚也跟著一起落了下來。
我想我......
到死都會記住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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