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龍傲天的團滅發動機 滅城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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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城前夜
子時更鼓剛落,整座望闕城像被一隻巨手按進深水,燈火漸熄,隻餘城牆一線風燈搖晃。
奚野立在北城角樓的最高處,腳下是千瘡百孔的青磚,頭頂是一彎冷月,像一柄懸而未落的鐮刀。
鐵甲外袍被夜風掀起,發出脆裂的聲響。他的右手按在劍柄上,掌心卻空無一物——照夜劍在淩斬霄那裡。
那把劍,本該在今夜飲血,卻在他昨夜一時心軟,被淩斬霄借去“試陣”。
【係統倒計時:00:01:10】
三七的聲音像冰錐紮進耳膜:【陣眼裂縫已穩定,宿主請確認最終指令:拔/不拔。】
奚野冇有回答。
他的目光越過城垛,落在城外三裡處的黑霧上。
那裡是魔族先遣營,篝火連成一條蠕動的火線,像巨獸的脊背。
上一週目,火線在寅時三刻準時推進,從缺口湧入,一路燒到城心。
他親眼看見淩斬霄白衣染血,劍折人亡;看見孩童的哭聲被馬蹄踏碎;看見自己跪在屍海裡,把糖葫蘆的竹簽紮進掌心。
這一回,他提前做了所有能做的:
——把護城大陣的裂縫縮小到一指寬,隻能容單人側身;
——讓淩斬霄帶弟子埋伏在缺口內側,佈下劍陣;
——自己則守在角樓,一旦魔族前鋒踏入,便點燃烽煙,裡應外合。
計劃完美,唯一的變數是:
此刻淩斬霄不在身邊。
【倒計時:00:00:58】
奚野擡頭,看見東南方的夜空亮起了一簇赤色信號——那是淩斬霄與他約定的暗號:
“若烽煙起,即陣成。”
火光滑破夜幕,像一顆滾燙的星。
奚野的心卻猛地沉下去。
因為信號亮起的方向,不是埋伏點,而是藏劍峰後山。
那裡,是陣眼真正的核心——若被外力摧毀,整座護城大陣將瞬間崩壞。
他轉身疾奔,銀靴踏過瓦脊,瓦片碎裂聲被風聲撕碎。
角樓到後山,平日半柱香的路程,他僅用數十息。
月光下,淩斬霄背對他立在斷崖邊,照夜劍插在地上,劍身泛著幽藍光暈。
少年白衣無風自鼓,像一麵即將破碎的旗。
在他腳邊,青銅陣盤裂開蛛網般的紋路,中心嵌著一枚暗紅色魔晶——魔族以血祭煉的破陣石。
“淩斬霄!”奚野喊得嘶啞。
少年回頭,月光映得他麵色慘白,唇角卻帶著一點笑意。
“你來晚了一瞬。”
他擡手,指尖在魔晶上輕輕一按——
哢噠。
碎裂聲像冰湖炸開,幽藍光柱沖天而起,護城大陣發出垂死的哀鳴。
奚野撲過去,一把攥住淩斬霄手腕:“為什麼?!”
少年眼底翻湧著暗色,聲音卻溫柔得近乎殘忍:“因為隻有這樣,你纔不會再拔第二次陣眼。”
奚野瞳孔驟縮。
原來昨夜那句“借劍試陣”,是淩斬霄給他設的最後一場賭局。
賭他奚野,到底會不會再一次親手打開城門。
【倒計時:00:00:31】
係統發出尖銳警報:【世界線即將崩壞,啟動強製重啟——】
奚野嘶吼:“停下!我可以補陣!”
淩斬霄卻反手扣住他後頸,額頭抵著額頭,聲音低得隻有兩人能聽見:
“奚野,你救過這座城六次,也殺過我六次。這一次,換我來。”
話音未落,他猛地將奚野推開。
照夜劍拔地而起,劍光如匹練,直刺魔晶。
轟——
光柱炸裂,狂風捲著碎石與火焰,將兩人身影吞噬。
奚野被氣浪掀翻,脊背重重撞上斷壁,耳中嗡鳴。
意識模糊間,他看見淩斬霄白衣被血染透,像一朵開到極盛的荼蘼。
少年回頭,對他笑了一下,無聲地說了兩個字:
“彆怕。”
【倒計時:00:00:00】
世界陷入純白。
…
再睜眼,糖葫蘆的甜味又一次鑽進鼻腔。
奚野坐在客棧硬板床上,窗外天光微亮,雞鳴此起彼伏。
係統冰冷提示:【第一週目結束,第二週目加載中。】
他低頭,掌心乾淨,冇有血。
可他知道,淩斬霄的胸口,此刻已經多了一道新的劍傷。
那是為他擋下的,滅城之夜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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