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龍傲天的團滅發動機 糖葫蘆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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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葫蘆鋪子
立春後第三日,暖陽把藏劍峰最後的殘雪烘成水珠,順著青瓦簷角滴答落下。
山腳下,新修的石板街儘頭,一間不大的鋪子悄悄開了張。
鋪麵不大,隻三間門臉,卻用整棵老鬆雕了招牌——
“歸心糖鋪”。
字是淩斬霄親手寫的,筆鋒帶劍意,尾勾卻故意繞了個糖葫蘆的圓。
門檻外,一排竹筒插著新削的簽子,像待發的箭。
門內,一口銅鍋終日咕嘟,桂花糖漿翻滾,香氣能順著風飄到半山腰。
櫃檯後,奚野圍著青布圍裙,袖口捲到小臂,露出去年霜降留下的淺淺劍痕。
他手裡竹簽翻飛,山楂、橘瓣、糯米糰子依次串起,再滾一圈糖漿,晶亮得像一串小燈籠。
淩斬霄負責添柴、看火、收錢,偶爾偷吃一顆,被奚野拿簽子敲手背。
卯正,山門鐘聲剛落,弟子們便踩著雪水衝下來。
“小師叔,來十串!”
“我要桂花多的!”
奚野笑著應,手腕一轉,十串糖葫蘆排成一列,像列陣的劍。
淩斬霄把銅板收進陶罐,罐子外畫著一隻歪脖子兔子——那是奚野畫的,說是招財。
不到辰時,一鍋糖見底,弟子們卻還圍著不肯走。
淩斬霄隻得再熬一鍋,火苗舔著鍋底,映得少年臉頰微紅,像抹了胭脂。
午後,雪光刺眼,鋪子門口擺兩張小竹椅。
奚野坐在椅上,手裡編新的劍穗,糖香混著鬆脂味。
淩斬霄靠在門框,嘴裡叼一顆山楂,看遠處峰頂雲霧翻湧。
有孩童跑過,拽著奚野衣角:“哥哥,糖葫蘆能畫字嗎?”
奚野笑彎了眼:“能。”
他取一顆最小的山楂,蘸了糖漿,在案板上寫下“平安”二字,糖字凝成琥珀,孩子捧在手心,像得了至寶。
酉時,夕陽把糖鋪鍍成金色。
奚野收鍋,淩斬霄捲簾,門板一塊塊合上,最後一塊寫著“明日再來”。
兩人並肩坐在門檻上,看遠處炊煙升起。
奚野把最後一串糖葫蘆一分為二,一人一顆。
山楂酸甜,像把整日的熱鬨都含進嘴裡。
淩斬霄側頭,聲音低而軟:“今日賣了三百串,夠買桂花乾到明年。”
奚野嗯了一聲,指尖描摹少年指節上細小的繭:“也夠了。”
夜深,鋪子後的小院亮起一盞風燈。
燈罩是糖殼做的,薄得透光,燭火一顫,屋裡便晃滿蜜色影子。
奚野在燈下記賬,淩斬霄磨劍——
劍已鈍,卻捨不得丟,那是當年斷照夜後留下的最後一段劍胚。
火星濺起,落在糖紙上,紙邊捲起焦黃,像舊日劫火。
奚野合上賬本,伸手握住少年腕子:“劍不磨了,明天我們換招牌。”
淩斬霄挑眉:“換什麼?”
奚野笑:“糖葫蘆鋪子,再加一行小字——
‘劍已歸鞘,餘生歸你’。”
雪落無聲,糖香悠長。
歸心糖鋪的燈火亮了一夜,像一盞不肯熄的春燈。
糖葫蘆一排排掛在簷下,紅得耀眼,像一串小小的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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