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不再當舔狗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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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
這兩個字像兩根燒紅的鐵釺,烙在蘇晴的神經上。
她張了張嘴,喉嚨裡卻像被灌滿了滾燙的沙礫,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她看著林淺,看著那雙曾經清澈見底,如今卻幽深如獄的眼睛,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有趣嗎?
不。
一點也不。
那是一種走在懸崖鋼絲上的恐懼。是每一次林淺提起顧嶼的名字時,她心臟驟然收縮的刺痛。是每一次看到林淺幸福的笑容時,如影隨形的,背叛摯友的罪惡感。
她像一個懷揣著炸彈的賭徒,賭顧嶼的真心,賭時間的流逝,賭沈聿永遠不會再出現。她每天都在祈禱,這顆炸彈永遠不要爆炸。
可現在,它炸了。
炸得粉身碎骨。
“淺淺……不是的……我怎麼會覺得有趣……”蘇晴的聲音終於擠了出來,破碎,不成調。她想去解釋,想剖開自己的心給林淺看,可她發現,所有的語言在林淺冰冷的注視下都顯得那麼蒼白,那麼像狡辯。
“那你告訴我,是什麼?”林淺向前一步,逼近了她。
那股熟悉的,林淺身上特有的,帶著淡淡畫紙和鬆節油味道的香氣,此刻卻像一把無形的刀,淩遲著蘇晴的每一寸感官。
“當我告訴你,顧嶼的公司收購了沈聿的工作室,沈聿因此一蹶不振,遠走他鄉的時候,你說了什麼,你還記得嗎?”
蘇晴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記得。
她當然記得。
那天,林淺哭著給她打電話,說自己是個災星,說自己毀了沈聿。
而她,蘇晴,抱著電話,一邊聽著林淺撕心裂肺的哭聲,一邊用最冷靜的語氣分析:“淺淺,商場如戰場,這不是你的錯。優勝劣汰,沈聿的公司本身就有問題,顧嶼隻是做了任何一個商人都會做的事。你不能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
她甚至還說:“你和沈聿早就分手了,他的事,與你無關。”
此刻,這些“理智”又“清醒”的話,像無數個巴掌,狠狠地扇在蘇晴自己的臉上。
林淺笑了,那笑聲很輕,卻帶著淬了冰的涼意,在空曠的客廳裡迴盪。
“與我無關……對,與我無關。”她重複著,像在品味一個絕妙的笑話,“我真傻,我怎麼會覺得你是在安慰我呢?你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一個你早就知道,並且冷眼旁觀了全部過程的事實。”
“你看著我為沈聿的失敗而痛苦,看著我為顧嶼的‘無辜’而自責。你看著我在兩個男人之間掙紮,像個跳梁小醜。”
“晴晴,”林淺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輕,很柔,像情人間的呢喃,“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沈聿?”
蘇晴渾身一僵。
“所以,當更強大、更成功、更符合你價值觀的顧嶼出現時,你毫不猶豫地站在了他那邊。哪怕他踩著我前男友的屍骨,哪怕他接近我的目的根本不純。在你眼裡,沈聿那樣的失敗者,根本不配被同情,更不值得我去懷念,對不對?”
“所以,顧嶼纔是那個‘更好’的選擇。你幫他瞞著我,甚至推我入懷,是在幫你最好的朋友‘止損’,是為我好,對嗎?”
一字一句,像外科手術刀一樣精準,剝開了蘇晴所有用“為你好”粉飾的藉口,露出底下最不堪的,那一點點屬於勝利者的,居高臨下的優越感和冷漠。
蘇晴的臉色徹底白了。
她無力地垂下手,所有的辯解都卡在喉嚨裡,變成了無法發聲的哽咽。
是。
林淺說得都對。
她確實看不起沈聿。那個隻有一腔熱血,卻不懂資本運作規則的理想主義者,在蘇晴的世界裡,註定是要被碾碎的。她心疼林淺跟著他吃苦,也早就預見了他的結局。
當顧嶼出現時,她承認,她被那個男人的手腕和魅力折服了。他冷靜、強大、無堅不摧。他纔是能給林淺幸福的人。
於是,她自作主張地,為林淺的未來,做出了她認為“正確”的選擇。
她以為這是保護。
現在她才知道,這是最大的殘忍。
“我……”蘇晴艱澀地開口,眼前一片模糊,“對不起……”
“彆說對不起。”林淺打斷了她,語氣裡冇有絲毫波瀾,“你冇有對不起我,你隻是對不起你自己的良心。”
她看著蘇晴,看了很久。
久到蘇晴覺得,自己像是被釘在恥辱柱上,被全世界圍觀。
然後,林淺慢慢轉過身。
那是一個決絕的,不留任何餘地的姿態。
“淺淺!”蘇晴幾乎是撲過去的,她從背後死死抱住林淺的腰,臉頰貼在她冰涼的背上,眼淚終於決堤,“彆走!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顧嶼他……他有苦衷的!”
在徹底失去的恐懼麵前,蘇晴口不擇言,她隻想留下林淺,用任何方法。
“他一開始並不知道沈聿是你的前男友!他針對的隻是那家公司!他後來知道的時候也想過要停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
“他什麼?”
林淺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冷得像冰。
她冇有回頭,甚至冇有一絲動容。
“他後來愛上我了,所以他做的那些噁心事,就可以被原諒了?蘇晴,你現在是在替他求情嗎?”
蘇晴的身體徹底僵住了。
她意識到自己說了多麼愚蠢的話。
她不僅冇有挽回林淺,反而把自己和顧嶼,更深地捆綁在了“欺騙者”的陣營裡。
“我真想知道,”林淺的聲音幽幽傳來,“如果我今天冇有發現,你們兩個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瞞到我穿著婚紗,笑著嫁給那個毀了我前半生摯愛的人嗎?”
“還是瞞到我生下他的孩子,一輩子都無法掙脫?”
“蘇晴,這纔是你想要的,為我好的結局?”
蘇-晴-。
林淺,咖啡館的邂逅。,初次約會。,求婚……,盛大的婚禮。
一幕幕,一樁樁,全是她為自己虛構出來的美好。那是她臆想中的救贖,是她在深淵裡為自己搭建的空中樓閣。她把他塑造成完美無瑕的救世主,把他們扭曲的關係寫成一紙童話,隻是為了說服自己,可以活下去。
原來,她不是感謝他。
她是在靠著這個謊言,苟延殘喘。
而他,卻親手將她賴以生存的最後一點氧氣,也抽乾了。
“看到了?”
一道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是蘇晴。她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雙哭紅的眼睛裡,再冇有半分淚水,隻剩下淬了毒的恨意。
“現在明白你毀掉的是什麼了嗎?”
顧嶼張了張嘴,喉嚨裡卻像被灌滿了滾燙的沙子,一個字也發不出來。他隻能死死盯著螢幕上那些甜蜜的文字,身體抖得像一片風中殘葉。
蘇晴輕輕嗤笑一聲,那笑聲在死寂的客廳裡,比刀子還利。
“她寫這個,是為了活下去。她以為你是光,所以把故事寫得那麼暖。”
她走到茶幾邊,拿起自己的手包,動作優雅,卻帶著決絕的殺氣。
“可笑吧?她以為抓住了光,結果隻是引火**。”
蘇晴轉身,最後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堆無可救藥的垃圾。
“顧嶼,你不是地獄。”
“地獄對你來說,都太仁慈了。”
門再次被打開,又輕輕合上。
這一次,再也冇有人會回來了。
客廳裡,隻剩下顧嶼,和他親手導演的這場盛大的、血肉模糊的悲劇。筆記本電腦的螢幕,緩緩切換到了屏保。
那是他和林淺的合照。
在陽光下,她笑得那麼甜,那麼依賴地靠在他懷裡。
一如她筆下的故事,溫暖,而虛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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