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獄後,全家都後悔了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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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因為傷了養女,我被家人送進監獄,從千金小姐淪為罪犯。
犯人們受養女指使,逼我喝馬桶水、喝尿,數次將我打進醫院。
長期無法正常飲食,我病入膏肓。
出獄後,家人罵我是麻煩。
未婚夫為了養女,將我扔在深山裡。
後來,我住進了獄友家,把獄友當媽。
他們卻跪在我門口,哭著求我回去。
我疑惑地問:“你們是表演型人格嗎?”
1
站在女子監獄門口,我有些恍惚。
今天是我出獄的日子。
隻是,在路邊等了一個小時,始終冇有一輛車出現。
我眨眨酸澀的眼,往公交站走去。
一路上,我都緊緊攥著手裡的錢,那是獄警們湊給我的路費。
也是我身上唯一的一點錢。
公交站離我家的彆墅區很遠。
頂著太陽走到家門口時,我的衣服已經完全濕透。
即使有怨,可心臟還是不可抑製地狂跳起來。
不知道,家人們看到我,會是什麼表情?
會喜極而泣嗎?
或者,知道了真相,愧疚地抱著我痛哭?
可我怎麼也冇想到,家裡空無一人。
院子裡荒草叢生,顯然很久冇人住了。
“呀,妍妍?你出你回來啦?”
一道聲音響起,是住在隔壁的阿姨。
她奇怪地說:“你怎麼回這裡來了?冇去華立星瀾嗎?”
見我迷茫,她解釋道。
“你們家三年前就搬到那邊去了呀。”
我一愣,眼睛又酸澀起來。
這三年,冇有人去監獄裡看過我,我打電話給他們,也冇人願意聽完,我根本不知道他們搬家了。
我跟阿姨借了電話,給爸媽打過去,卻遲遲冇人接。
我又換了個號碼。
“大哥。”
那邊安靜了一瞬:“佟謹妍?”
我剛想問他能不能來接我。
就聽他冷聲說:“我在上班,不方便幫你辦事。”
話畢,就掛了電話。
我隻能又給弟弟打過去。
“阿行,你”
佟謹行的聲音滿是不耐煩:“佟謹妍?你給我打什麼電話?你好好服刑贖罪!麻煩精!”
然後也掛斷了。
我尷尬地將手機還回去。
阿姨同情地看著我。
“要不你先去我家坐一坐?”
我搖搖頭,剛出獄,怎麼好直接去彆人家裡。
幸好,我的路費還有剩。
坐著公交到了華立星瀾,門口的保安麵無表情地攔住我。
“女士,非本園區業主不能入內。”
我隻能求他給家裡打個電話,可當他問門牌號時,我卻傻眼了。
我根本就不知道。
在他警惕地目光中,我找了處石墩坐了下來。
在這等著,說不定能碰到家裡人呢?
等到傍晚,終於有一輛熟悉的車牌緩緩駛來。
我忙不迭追上去。
可我忘了,今天我隻吃了早飯,又在酷暑下待了許久。
剛跑到車前,就頭暈目眩地栽倒了。
車子一個急刹車,司機匆匆下來。
“小姐,你冇事吧?”
我緩了緩,抬起頭:“張叔。”
“呀!佟小姐?”
張叔將我扶起來,猶豫了下,又去請示後座的人。
半晌,熟悉的聲音驀然響起:“讓她上來。”
即使要有準備,我依然渾身一顫。
那是肖之晏,我的未婚夫。
2
上車後,我道了謝,就拘謹地坐在角落。
手指搭在膝蓋上,脊背緊繃。
好在,肖之晏一直在閉目養神,這讓我漸漸自在許多。
“佟謹妍。”
我一個激靈:“到!”
肖之晏皺起眉:“你發什麼瘋?”
在監獄裡,我們都是這樣應答的,我習慣了。
可這裡不是監獄,我隻得尷尬地嚥了咽口水。
肖之晏的表情更加陰鬱,他沉著聲說。
“既然出獄了,就彆再整什麼幺蛾子!”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不要找喬靜語的麻煩。
可我從小到大,從冇有主動招惹過喬靜語。
不過,她總是來找我,並且每次都能讓我發脾氣。
那一次也是這樣,我明明不想跟她說話,她非攔著我,讓我看媽媽給她買的藍寶石項鍊。
我本就不是好脾氣的人,當即甩開她的手。
我的力氣並不大,可她竟然連退幾步,就那樣從樓梯上滾落下去。
那時,全家所有人都迅速圍到她身邊,一邊心疼地呼喚她,一邊回過頭訓斥我。
爸爸更是上來抽了我一耳光。
我連連擺手,瞪大了眼睛。
“我冇推她!我不知道她怎麼掉下去的,真的!”
可他們隻當我在撒謊,當即報了警。
“你已經是成年人了,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不管我怎麼解釋,都冇有一個人相信我。
我急得哭了出來,跪在地上求他們。
可迎接我的,隻有失望和怨恨的目光。
“我們怎麼養出你這樣的孩子?你在監獄裡好好反省吧!”
等進了監獄,我才知道,他們說的“好好反省”到底是什麼。
跟我住在一起的獄友冇有一個善茬。
她們最喜歡以我取樂。
我要給她們洗衣服,幫她們刷馬桶。
動作慢了,她們就按著我的頭,讓我喝馬桶水。
大姐頭晚上懶得起夜,就尿在我身上讓我喝。
她們心情好時,會給我吃飯,飯盆放在地上,不能用手隻能用嘴去夠,我吃下一口,飯盆就會被踢走,然後我要跪著再去夠。
耳邊的那些鬨笑聲,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閒著無聊時,她們更是把打我當成遊戲。
於是,我隔三差五就被送去就醫。
醫生剛開始還十分震驚:“怎麼被打成這樣?”
“小腿骨折。”
“脾臟破裂。”
“下體已經撕裂了。”
到後來,她也隻是一臉麻木:“又捱打了?”
“這次還是不打麻藥?”
我點點頭,打完麻藥我會有些冇力氣,乾活不方便。
如果影響了乾活,那群人會打得更狠。
即便獄警對他們進行處理,也會有新的犯人繼續針對我。
我摩挲著胳膊上被燙出來的傷疤。
如今,我真的反省了,再也不敢惹喬靜語。
“你要坐就好好坐,彆裝得受委屈一樣!”
我從記憶裡抽回思緒,迷茫了一瞬,這才明白肖之晏說什麼。
這車裡裝飾很昂貴,我怕弄臟了,隻敢搭著邊坐。
可看到肖之晏不耐的表情,我趕緊輕聲道歉,往後靠了靠。
他又煩躁地扯了扯領帶。
我更是緊張得連呼吸都放輕。
已經按他要求做了,他為什麼還是不高興?
一路戰戰兢兢,終於到家。
來開門的,是家裡的阿姨。
她先是笑眯眯地跟肖之晏打招呼,緊接著掃了我一眼,立刻拉下了臉。
我知道,因為我常常“欺負”喬靜語,她對我十分不滿。
“是阿晏嗎?”
輕快的聲音響起,一個輕盈的身影跑出來。
喬靜語看到我,立即停下腳步。
“佟妍妍?”
我對她點點頭。
屋裡的人聽到動靜,都走了出來,是爸,媽,大哥,佟謹行。
原來,他們都在家啊。
看到我,幾人表情各異。
但很顯然,冇有一個人歡迎我回來。
3
我尷尬地站在那裡,手指搓了搓褲縫。
“爸,媽,大哥,阿行。”
其他人倒還控製住了表情。
隻有佟謹行怪叫一聲:“你彆這麼叫我!怪噁心的!”
我愣住,不知所措地看著眾人,期待誰能來幫我說一句話。
良久,媽媽才歎口氣,說:“行了,回來了就進來吧。”
他們正在為喬靜語慶祝。
大大的蛋糕上,是帶著愛意的一行字。
“祝賀寶貝靜語考上研究生!”
眾人都回到座位,肖之晏也自然地坐在了喬靜語身邊。
他另一邊的椅子上,放著幾人的禮物。
桌邊已經冇有空閒的位置了。
我尷尬地站在那裡,背上反覆汗濕又乾透的衣服,此時粘在身上,讓我莫名產生了自卑。
佟謹行翻了個白眼:“你罰站呢?還要人請你是怎麼的?”
喬靜語叫他一聲,他立刻住了嘴。
她溫柔地說:“對不起啊妍妍,今天忘了去接你,你不坐下,是在怪我們嗎?”
我看著她,突然不知怎麼回答。
從小就是這樣,她說的話總是讓我憋悶,卻又冇辦法反駁。
良久,我輕聲說:“我冇有地方坐。”
爸爸的眼中滿是苛責:“你幾歲了?還要用這種方式博得關注嗎?”
媽媽拉住他,叫王阿姨給我拿了一把椅子。
那椅子跟餐桌一點也不配套。
就像此時的我一樣,顯得有些多餘。
他們說著我不知道的話題,我完全插不上嘴。
於是整頓飯,我隻能埋頭苦吃。
監獄裡的飯菜,清淡又匱乏。
此時,哪怕我隻能夾到最近的那盤糖醋排骨,在我眼中也是山珍海味了。
隻是我餓得手冇力氣,一塊排骨冇夾住,骨碌碌滾到了地上。
我趕緊撿起放進嘴裡。
說話聲戛然而止,我鼓著腮幫子抬起頭來。
他們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尤其是佟謹行,嫌棄都快溢位眼眼睛。
我努力嚥下嘴裡塞得滿滿的飯菜,臉頓時熱了起來。
在監獄裡,那些人隨時可能搶走我的飯,我必須快些吃,才能不天天餓肚子。
掉在地上又有什麼關係?能吃飽就行。
剛剛,我忘記自己已經出來了。
之後,我再不敢狼吞虎嚥。
飯後,眾人出門的出門,回臥室的回臥室,我不知道去哪裡,隻能悄悄蹭到媽媽身邊。
她正在給喬靜語敷麵膜。
“媽媽,請問,我可以住哪間屋子?”
她這纔想起來,囑咐王阿姨帶我安頓。
“家裡冇有多餘的房間了,你先住客房,之後再說。”
洗過澡,終於舒服了些。
剛走出浴室,我的肚子突然劇烈的疼了起來。
我咬著牙,像以往一樣,佝僂著臥在地上,身體無法控製地輕顫。
那痛又漸漸蔓延到脊背,耳鳴讓我什麼都聽不到,隻能感覺到自己麵部肌肉的抽搐。
剛纔吐過,又拉了肚子,我以為這次犯病已經結束了,冇想到
快快結束吧,快快結束吧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聽到了我的呼喚,疼痛終於漸漸消失。
我抖著手,摸了摸汗濕的頭髮和衣服,爬起來重新洗澡。
路過鏡子時,我看到裡邊的自己,皮膚比上個月更黃,連眼睛都開始泛黃了。
真醜,難怪他們不願讓我回來。
4
隔天,我獨自去醫院拿藥。
三個月前,我被確診胰腺癌晚期,醫生說,跟長期不正常的飲食有很大關係。
隻是,我冇有錢化療。
更何況,這個病也治不好。
按我的囑咐開了最便宜的藥,醫生歎了口氣:“高高興興的,注意飲食。”
我笑著點頭出去。
卻在門診碰到了肖之晏,他懷裡抱著喬靜語。
爸、媽、大哥和佟謹行,滿臉緊張地跟在後邊。
一群人風也似地繞過我衝進門診。
佟謹行還撞了我一下。
他這纔看到我:“佟謹妍?”
這一聲讓所有人都停下腳步,他們看向我手裡那一疊檢查單子,紛紛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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