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青雲山知青林場走來 第306章 暗流湧動
地區的會議禮堂裡,空氣原本就透著幾分壓抑--長條木椅上坐滿了各級乾部,台上地委肖書記正拿著檔案,聲音低沉地佈置近期工作,台下眾人要麼低頭記筆記,要麼眉頭微蹙。
禮堂大門被猛地推開。
伴隨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鄭慶宏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他穿著一件嶄新的中山裝,頭發梳得油亮,臉上帶著幾分不可一世的囂張,目光掃過全場時,帶著毫不掩飾的挑釁。
去年開始整頓後,鄭慶宏被調配到閩西北,本以為會就此沉寂,可去年年底批右時,他卻大張旗鼓地回了蒲陽。
不僅接連在全省範圍內張貼個人署名的大字報,煽動奪權,還帶著人衝擊了不少機關單位,如今蒲陽多個機關陷於癱瘓、半癱瘓狀態,幾乎都是他的“功勞”。
“肖書記,這報告你就彆唸了,都是些沒用的官樣文章!”鄭慶宏沒等台上反應,就幾步跨到台前,伸手一把奪過肖書記手裡的檔案,隨手扔在地上,還用力踩了兩腳。
肖書記氣得臉色發白,剛要開口反駁,就被鄭慶宏帶來的人架住胳膊,強行拽下了主席台。
緊接著,鄭慶宏大搖大擺地坐在了主席台中間的位置,拿起話筒,聲音透過喇叭傳遍整個禮堂:“肖書記這是典型的右傾保守!思想僵化,跟不上形勢,這樣的人怎麼能帶領大家搞革命?”
儘管鄭慶宏拚著老命拍著桌子鼓動,唾沫星子飛濺,可台下的秩序卻異常井然--除了他帶來的那幾個“應聲蟲”,舉著拳頭喊了幾句空洞的口號,其餘乾部要麼低頭沉默,要麼眼神冰冷地看著他,沒有一個人跟著附和。
鄭慶宏見煽動不起情緒,臉色沉了沉,突然把話題轉向了台下:“還有林鴻彬!”
他伸手指向坐在中間排的林鴻彬,聲音陡然拔高:“林鴻彬就是
101
的小跟班!之前借著單位的名義送禮,這是典型的走資派作風,是右傾機會主義者!”
這話像一顆炸雷,在禮堂裡炸開。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把前年扣在林鴻彬頭上的帽子,又原封不動地再扣一遍,分明是看上育種中心了。
林鴻彬原本坐在椅子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筆記本的邊緣,心裡想著青雲山的事。
他覺得鄭慶宏不過是逞口舌之快,說說而已,又不會掉塊肉。
可沒等他反應過來,鄭慶宏竟然帶頭舉起拳頭,嘶吼道:“打倒林鴻彬!”他身後的幾個人也跟著起鬨,口號聲在禮堂裡刺耳地回蕩。
這一下,林鴻彬徹底坐不住了,扣帽子無所謂,但竟然想直接打倒?
他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目光像淬了冰似的盯著主席台上的鄭慶宏,臉色陰沉如墨:“鄭慶宏,你想好了再說話!”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懾力,讓禮堂裡的喧囂瞬間安靜了幾分。
“我有什麼想不好的?你就是走資派,就是右傾機會主義者,必須打倒!”鄭慶宏梗著脖子,語氣越發囂張,還朝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
林鴻彬沒再廢話,邁開步子,一步一步朝著主席台走去。他的腳步不快,卻帶著一股沉穩的氣勢,每走一步,禮堂裡的空氣就更凝重一分。
“乾什麼?你要乾什麼?快,快把他抓起來!”鄭慶宏慌了,他沒想到林鴻彬真的敢當眾反抗,連忙朝著帶來的人喊道。
那幾個人立馬朝著林鴻彬湧過來,其中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甚至從腰裡掏了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林鴻彬
林鴻彬眼神一厲,一個甩手,飛出石籽,隻聽“咻”的一聲,石子像子彈一樣飛出,精準地砸在拿槍那人的手臂上。
“啊!”那人慘叫一聲,手裡的槍掉在地上,他捂著手臂蹲在地上,鮮血很快從指縫裡滲出來,疼得在地上打滾。
旁邊一位穿著乾部服的同誌反應極快,立馬衝過去撿起地上的槍,緊緊握在手裡,防止再出意外。
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林鴻彬已經衝到了他們麵前,一拳一個,動作乾脆利落,沒幾下就把湧過來的人全部打倒在地,然後給每個人的脖頸來一下,全部打暈。
禮堂的過道本就不寬,幾個人擠在一起,根本沒法形成包圍。
“你……
你彆過來!”鄭慶宏在主席台上嚇得連連後退,慌亂中被身邊的椅子絆倒,差點摔在地上。
他扶著桌子勉強站穩,臉色慘白,眼神裡滿是恐懼--自從收到教員的回信後,他一直覺得自己有恃無恐,沒人敢動他,可今天林鴻彬的舉動,徹底打破了他的底氣。
林鴻彬沒理會他的叫囂,先走到剛才撿槍的同誌身邊,接過槍,熟練地拆開彈夾,把裡麵的子彈一顆顆卸下來,然後假裝揣進自己口袋裡。
做完這一切,他才轉身走到鄭慶宏麵前,伸手把他扶到椅子上坐好,動作看似溫和,眼神裡卻帶著十足的壓迫感。
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主席台上,不知道林鴻彬接下來要做什麼。
有的人緊張地攥著拳頭,有的人悄悄屏住呼吸,連掉根針的聲音都能聽見。
“鄭委員,好大的威風啊。”林鴻彬俯下身,聲音壓得很低,隻有他和鄭慶宏能聽見,“今天砸這個機關,明天衝那個單位,開不開心?”
鄭慶宏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林鴻彬頓了頓,繼續說道:“你當然開心了,砸了那麼多單位,趁機弄到了不少好處吧?要不要我現在幫你把這些‘好處’,在全場領導麵前公佈一下?”
這話像一把刀子,紮在鄭慶宏的心口。
他的臉瞬間變得毫無血色,雙手緊緊抓著桌麵,指節都泛了白,努力想讓自己坐得穩一些,可身體還是忍不住發抖。
林鴻彬看著他的樣子,伸手又拍了拍他的臉,語氣帶著幾分嘲諷:
“你當了這麼多年老師,有沒有聽過兩句話?‘小人得誌便猖狂,最終必將自滅亡’,還有‘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這些話,你可得好好記著。”
鄭慶宏被林鴻彬的目光嚇得全身發軟,雙手從桌子上滑下來,改為撐著椅子的扶手,生怕自己滑到地上。
他張著嘴巴,想反駁,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林鴻彬,眼神裡滿是恐懼和慌亂。
他哪裡知道,林鴻彬這些日子在空間裡,天天跟老虎對練,身上早已沾染了一股懾人的虎氣,尤其是瞪眼的時候,凶厲得讓人不敢直視。
在空間裡,林鴻彬能用意念輕鬆控製老虎,根本不怕被傷到他。
林鴻彬湊到鄭慶宏耳邊,聲音壓得更低,卻帶著十足的警告:“還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要是再敢對付我,或者動我的家人,我就直接帶隊抄了你全家。”
說完,他又拍了拍鄭慶宏的臉,像是在確認他聽沒聽明白。
緊接著,林鴻彬直起身,右手猛地按在鄭慶宏麵前的桌子上。
隻聽“嘩啦啦”聲音響起,那張木質桌子瞬間散了架,上麵的稿件、話筒、茶杯全都掉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這一刻,林鴻彬更像是電影裡的大反派。
鄭慶宏的級彆太高,要是真把他揍了,隻會讓上級領導忌諱,反而給自己惹麻煩,不然林鴻彬真想直接廢了這個家夥。
不過他也明白,今天這一出,自己的仕途基本也就到這了:一點委屈都受不了,遇事就直接動手,哪個領導敢真心重用?
不過對林鴻彬來說,現在的級彆已經夠了。
台下的人雖然聽不到林鴻彬和鄭慶宏的對話,卻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林鴻彬一掌拍散桌子的動作,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會場裡整齊地發出一聲“喔~”,緊接著就響起了竊竊私語。
林鴻彬沒理會台下的議論,轉身朝著肖書記和其他領導拱了拱手,語氣平靜地說:“各位領導,我身體不太舒服,先請個假,就不繼續參會了。”
說完,他沒等其他人回應,就徑直朝著禮堂大門走去,腳步依舊沉穩,沒有絲毫慌亂。
離開禮堂後,林鴻彬直接開車去了古邑公社。
車子停在公社操場,他讓人把張桂山、鄭建鋒、謝金定都請到了楊國石的辦公室。
關上門,林鴻彬才把今天會議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事就是這麼個事。”林鴻彬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我擔心鄭慶宏咽不下這口氣,會找機會報複,現在需要你們幫忙,一起應對。”
“你也知道他會報複啊?”張桂山第一個開口,語氣裡帶著幾分訓斥,“那你還這麼衝動?明知道鄭慶宏現在風頭正盛,你就不能先忍一忍?”
他一直把林鴻彬當晚輩看,該批評的時候,一點也不含糊,根本不管林鴻彬現在的級彆有多高。
鄭建鋒也跟著拍了拍林鴻彬的肩膀。
“都欺負到頭上了,還能不反抗?”林鴻彬回答道。
現在人的觀念和穿越前人們的觀念差的太大了,讓他像其他人一樣忍氣吞聲,根本做不到。
辦公室裡安靜了幾秒,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楊國石身上。
楊國石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看著林鴻彬說:“林書記,你說怎麼做,我就跟著怎麼做!”
他沒得選啊,這個時候要是不跟林鴻彬站在一起,能不能保證位置還是個問題。
林鴻彬見他表態,心裡鬆了口氣,說道:“咱們現在還是以防禦為主。
就以‘保障雜交稻育種安全’為理由,在通往青雲山的公路兩端的村子,設立檢查站,各安排一個民兵排,檢查所有進來的車輛和人員,防止有人搞破壞。
另外,讓公社的其他民兵也動起來,加強巡邏,特彆是那些能與外界相通的路口,要多派些人盯著。
放心,所有的費用,都由育種中心來出,不會讓公社為難。”
聽到“以保障育種安全為由”,還不用公社出錢,楊國石心裡的石頭徹底落了地。
隻要不是讓他乾違法亂紀的事,隻是正常的安保工作,那就沒什麼問題。
他連忙點頭:“沒問題,我這就去安排人,保證把檢查站和巡邏的事落實好。”
從公社出來,林鴻彬直接回了家,他把今天會議上的事,跟爺爺說了一遍。
爺爺聽完,眼神依舊銳利,語氣帶著幾分霸氣:“跳梁小醜而已,不用擔心,他要是真敢來招惹咱們家,我自有辦法收拾他。”
接著又說道:“你要跟曉燕交代好,更要多多關注那邊。實在不行,直接把曉燕接回來!”
“好,我回青雲山就給他打電話。”
回到青雲山的住處,林鴻彬看了看時間,這個點,鷺島大學應該已經下課了。
就給鷺島大學傳達室搖了個電話,很快,聽筒傳來廣播聲:“76級中文係祝曉燕同學,請到傳達室接聽電話。”
電話接通後,林鴻彬的語氣帶著幾分擔憂:“曉燕,跟你說個事。我今天在會議上,得罪了鄭慶宏,他現在是造反派的頭子,有些勢力。
你在學校一定要小心點,要是發現有不對勁的苗頭,你趕緊給我打電話,然後去找武裝部躲起來,我會馬上過去接你!”
電話那頭的祝曉燕聽到“鄭慶宏”的名字,心裡也咯噔一下。
她在學校也聽過這個人的名聲,知道他行事囂張,現在是全省出名的。
她連忙答應:“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會小心的。”
掛了電話,林鴻彬出了林場,找了一座山爬到山頂,他需要靜一靜。
俯瞰四周,遠處的山林裡,偶爾傳來幾聲鳥叫,顯得格外安靜,可他心裡清楚,平靜的表麵下,早已暗流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