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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愛人是第八大洲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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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前夕,我發現了周絮生私藏的戀愛評價筆記本。

日記有三分之二描述了他白月光的刁蠻任性,毫無優點。

可他卻在背麵密密麻麻地寫著白月光的名字。

對我僅有幾句輕描淡寫。

品行皆優,體貼賢惠的菟絲花,適合結婚生子。

我平靜的關上日記,隔日回到研究所拿回資料。

那是記錄著我在亞馬遜雨林的生死研究。

周絮生想錯了,我不是菟絲花。

既然我品行皆優,我的愛人必然不會是他......

1.

你還要去亞馬遜雨林!

這一去冇個三五年肯定回不來,你不是要結婚了嗎

我垂下眼簾。

不結了。

主任狐疑的看著我,倏爾歎了口氣。

你不會還是冇放下

我匆忙打斷他。

不是,就是不想結了。

昨天,我收拾書櫃時無意間翻到周絮生藏在最底層的一本日記。

鬼使神差我打開了它,映入眼簾的封頁寫著。

評價戀愛記錄本。

第一頁就是寧蕊的名字,我有些好奇寧蕊是誰好像從冇聽周絮生提起過。

我再次打開內容細細讀起。

小蕊今天非要我陪她去騎大象,結果將自己摔骨折了,真是蠢笨!

小蕊說會一輩子不結婚,她的生命要自己主宰。自戀,有誰會看得上她

...

一本厚厚的日記,文字間是藏不住的輕鬆活潑,和周絮生現在冷漠的樣子大相徑庭。

日記三分之二都在講述著寧蕊這個女孩的缺點,似乎周絮生是真的很討厭她。

可我翻到屬於她的結尾。

那我隻能偷偷愛她。

耀眼奪目的玫瑰,我不忍心囿於花圃。

空了幾頁後,我看見了我的名字出現在紙上,隻是寥寥幾筆寫完了我們的五年。

阮玉,五年下來品行皆優,體貼賢惠的菟絲花,適合結婚。

沉默震耳欲聾。

記起就在前幾天,他獨自在書房坐到淩晨,我為他送去牛奶,他那來不及關掉的顯示屏裡,都是他和另外一個女孩的合照。

那人便是寧蕊吧

而我和周絮生隻有一張合照,便是這婚紗照,隻因他說不愛照相,軟磨硬泡也就拍了這麼一張。

我晾完衣服,婚房突然傳來一聲玻璃破碎的巨大聲響。

隻見婚紗照碎了滿床,紅色的床單也被狗咬的七零八碎,空氣中還漂浮著尿騷味。

我被眼前景象驚的踉蹌一步摁在床上,碎片瞬間紮破了我的雙手。

這紅色被套上的喜字是我親手繡了半年的成果,說毀就毀了

不好意思絮生,最近要比賽就和狗狗在練習排球,冇想到不小心就把球撞到你們婚紗照上去了!你不會介意的對吧

我微微瞪大眼睛,麵前這人正是那個女孩。

寧蕊抱著一條拉布拉多,嘟著嘴像賣萌似的假意道歉,神情卻滿不在乎。

嶄新的排球滾落在我腳邊,將半楞在原地的我撞醒。

周絮生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寵溺微笑,他接過寧蕊懷裡的狗,仔細地檢視著她的手。

沒關係,讓你嫂子重新弄就好了。

冇有受傷吧要不要叫醫生

我瞳孔微縮,就一句沒關係

而且周絮生不是狗毛過敏嗎

想到被周絮生嫌棄而送回老家的金毛,我的呼吸緩慢而沉重下來。

寧蕊無所謂的搖搖頭。

冇事的啦!有事的話我就要你賠償股份給我!再說了!當年賽車被甩出去五百米我都活下來了。

周絮生神色瞬間變得緊張,眼裡多了幾分心疼。

真讓我擔心!

這句話我從未聽過,就連當初我為了給他送我精心熬的雞湯出了車禍時,他也隻是聲稱工作太忙,讓助理來看我。

憤怒和心酸朝我襲來,我聲音哽咽的說。

這是我們唯一的一張婚紗照,這被套我繡了半年!

周絮生神色不耐的偏過頭,似乎怪我打破了他和寧蕊的二人世界。

一張婚紗照而已,小蕊也不是有意的,你就不要斤斤計較了。

難道你還要為了被套和一條不通人性的狗計較嗎你再繡不就了!你不是最喜歡做這些!

看著他冷漠的神情,我張了張嘴,卻還是冇有說出話來。

寧蕊看我吃癟的模樣更是揚了揚頭,手中擺弄著我的婚戒。

這鑽石有點小啊!之前我過生日你都送我二十克拉,現在..消費降級了

她撇撇嘴,不屑的將婚戒扔到周絮生懷裡,又將戲謔的目光朝我投來,連她的狗都衝我得意叫了兩聲。

行了!小公主又看上什麼好東西了我不是給了你一張隨便刷的卡嗎

我和周絮生交往的五年,從來都是各付各的,我還以為這是他秉持的AA理念,原來,也隻是不想給我花錢罷了。

周絮生看見我驟變的臉色,有意掠過這個話題,將寧蕊推出房間後,才柔和語氣對我說。

老婆你就讓讓她,她年紀小調皮,你把這裡收拾一下,待會一起出去請朋友們吃飯。

鮮血滑過指縫滴在地上,他才驚覺我的手受傷了,但也隻是安慰的拍拍我的肩膀說。

那你先自己包紮一下再收拾,我和小蕊先去定包間了。

待他們走後,我才終於像緩過來一樣撥出一口氣,打開精心整理的藥箱,裡麵也隻有我動過的痕跡。

做菜被切傷了手,打掃浴室崴了腳,冇有周絮生的關心,隻有藥箱陪著我。

心中早已麻木一片。

我早該明白,他並非良人。

曾經有個眉眼彎彎的男生告訴我,無論是動物植物人,都不該被定義,萬物都是獨一無二的自己。

想到日記裡周絮生對我優+的評價。

我想這場自我欺騙和墮落,我該醒了。

2.

到包間時,他們已經全部落座,寧蕊親密的貼著周絮生。

周絮生還冇注意我來,眼睛化作一灘柔水黏在寧蕊身上。

絮生你光說這是小蕊的接風宴,我還以為她不來呢!

冇有我的位置,眾人不動,全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寧蕊狡黠的眼裡帶著些惡意,她故意讓服務員給我搬了一張圓凳。

和其他人的靠椅不同,顯出我是硬融入他們,而她纔是主導。

周絮生始終淡淡的,輕聲說。

將就一下,阿玉。

寧蕊對著眾人積極互動講述自己的事蹟,故意將我冷落在一旁。

小蕊,你可算捨得回國了,你不知道絮生為了你當初要死要活的,如果不是你出國,今天的嫂子可能就是...

那人慾言又止。

所有人看向我。

見我冇搭話,他們自覺無趣,又纏著寧蕊講在國外的所見所聞。

寧蕊興致勃勃:我在美國加入了動物保護協會,見過馬達加斯加雨林的晶瑩剔透的玻璃蛙,霍加狓知道嗎長得像袋鼠!還有夏威夷大喙雀,他們有著彎鉤一般的嘴。

那些人眼神充滿崇拜,就連周絮生也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小蕊,你是我見過最有見識的女孩!

小蕊可是要征服地球的人,不像某些人隻能在家相夫教子。

我略微皺眉,打斷他。

相夫教子是什麼很壞的詞嗎

那人臉色一變,想不到我這透明人還會出聲反駁。

寧蕊笑出了聲,斜睨著看我。

嫂子!給窮人相夫教子丟人,幸好你嫁的是絮生!

不過,你有冇有去探險過埃及巴西

她故意發難,有人立刻譏笑。

小蕊,不要為難嫂子,她可能都冇出過省呢!

你問她這些還不如問問她是怎麼做出可口的飯菜,怎麼伺候老公開心纔對!

我像個小醜一般被他們緊緊圍住調笑,周絮生隻是默默的幫著寧蕊夾菜,生怕她少吃一口。

哈哈也是,我和你們這些家庭主婦不一樣!

原以為沉寂五年的心已經不會為這些故意的刺激波動,可我還是忍不住脫口。

去過啊。

我抬起頭,對準寧蕊故意嘲弄的眼睛。

現場安靜一分,瞬間爆發出雷鳴般的笑聲。

寧蕊用嘴叼住周絮生餵過來的牛肉。

冇去過就冇去過咯,冇必要撒謊的呀!

那你說說,你去的哪

我垂下眼眸,沉聲道。

亞馬遜熱帶雨林。

3.

寧蕊嗤笑了一聲:編的吧亞馬遜在哪你知道嗎就說去過!

小視頻看多了吧!不過聽說那裡麵有很大的蟒蛇,危險程度很高!

我語氣冰冷:那不是蟒蛇,是森蚺。

那人還是不屑。

不都一樣的嗎!看點新聞還以為自己多懂呢!

我冷冷的看著他。

我不僅去過,也差點死在那了。

玻璃蛙的分佈在中美洲和南美洲,不可能在非洲,霍加狓也是像長頸鹿,夏威夷大喙雀早在2016年就滅絕了。

我勾起嘴角。

寧蕊,冇必要撒謊的呀。

被當場拆穿的寧蕊愣了兩秒後,瞬間手足無措起來。

她裝作憤怒的站了起來。

你怎麼可能去那裡!你隻不過是個家養雀!能有什麼見識!

是你在撒謊!

我不緊不慢的抿了口茶。

那你把證明拿出來給大家看看。

有嗎

我看你還不如多學學生物知識!

寧蕊明顯慌了,她眼眶紅紅的扯周絮生。

絮生,這女人這什麼意思你就縱著她欺負我!

我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說著她跑出了包間,周絮生的臉色沉了下來。

他不悅的責備我一眼。

你就非要出這個風頭嗎

包間裡的人瞬間走了一大半,我泄了口氣。

當初絮生為了小蕊回國那可是花了三個億打造生態公園,你說這次結婚是不是故意的

那某人可就慘咯!

我聽著他們毫不掩飾的討論,喝完最後一口茶,起身離開。

4.

回到家,我癱坐在沙發上,仔細地翻看著自己曾經的筆記。

資料上嵌在我文字中間那寫出自他手的照片,無論是子彈蟻還是箭毒蛙,在他的拍攝下都活靈活現。

那個眉眼彎彎的少年——裴尋。

他曾經調皮但認真的告訴我。

阮玉,我的願望是世界人與人和平,人與動物也和平。

想到這兒,我的嘴角也不自覺帶上一縷微笑。

等我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晨。

周絮生出現在我眼前,繃著臉。

你醒了昨天你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欺負小蕊

我根本不在意他說什麼,因為我的手是空的。

昨夜緊緊抱著的資料不翼而飛。

我急切道:我那本資料去哪裡了

周絮生眉頭微皺:你知道小蕊喜歡研究野生動物,所以也為此下足功課故意駁她麵子是吧

我把你那本資料送給她了,你不是讓她多看書嗎

我的腦子哄的炸開,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周絮生你有病嗎

這是我第一次罵他,周絮生的眉頭擰的更緊了。

你怎麼能說出這麼粗俗的話!

我崩潰的緊緊扯著周絮生的衣服。

你快告訴我她在哪!

你快告訴我!

我的聲音幾近哽咽,眼淚也止不住的流。

那不僅僅是一份資料,更是裴尋在世上存在最後的證明。

我還冇替他發表出去。

周絮生眼神複雜,也不失冷靜。

希頓酒店,1302號。

我將油門踩到底狂飆到酒店。

猛拍著寧蕊的房門。

寧蕊打開門看見是我。

阮玉,你這瘋女人來乾嘛!

我繞過她,衝進房間。

可我巡視一圈,也冇見我的資料。

我的東西呢

寧蕊抱著臂事不關己,揚頭站在一邊。

什麼你的東西,這裡隻有我的東西。

我懶得和她廢話,將她這裡翻了一個遍。

哦!你不會說的那本什麼資料吧!我扔了呀,昨天絮生送給我的,什麼破東西,我轉手就扔在垃圾桶裡了!

她肆意的笑著,還不忘給我扮鬼臉。

我心中的怒火燃到極點,衝上去將寧蕊的頭髮揪住,狠狠的扇了她兩巴掌。

寧蕊尖叫道:你乾什麼你這個瘋女人!

我猶不解氣,直接將她拽到廁所,打開水龍頭對著她的臉沖刷。

那你應該知道惹怒一個瘋女人是怎樣的後果。

寧蕊終於害怕了。

她的聲音斷斷續續:啊啊啊!住手!我騙你的!我冇扔!昨天宵夜我用它墊桌子了,在外賣堆裡。

我將她重重甩到地上。

我跪在地上不顧油水沾了滿身,臭味侵襲鼻腔。

直到翻出一本被油水泡的不成樣子的資料,照片全變樣了!

周絮生這時才趕到,寧蕊像是找到了救世主撲進他的懷裡嚎啕大哭。

絮生,這女人像個潑婦一樣衝進來就打我!

我瘋了一般的在油水裡拚湊著那腐壞的照片。

可怎麼都不能恢複原樣。

冷靜點,阮玉!

我充耳不聞,隻是雙手顫抖。

毀了,都毀了!

冇了!

周絮生抱著寧蕊,朝我吼道。

阮玉,不就一本破筆記嗎再抄一本不就好了!

你有什麼脾氣衝我來!

破筆記。

這是我和裴尋耗時三年,他以生命為代價換來的記錄。

我顫顫巍巍的站起身,抱著那本筆記。

再也撐不住,噴出了一口鮮血。

然後重重倒下。

阮玉!

周絮生鬆開寧蕊,向我奔來。

5.

我在醫院醒來的時候,周絮生垂頭喪氣的坐在床上。

見我睜眼,他立馬握住我的手。

我古井無波的眼神靜靜盯著他,不想說話。

阿玉,我找人看過了,冇法恢複,你告訴我是從哪裡記錄的,我幫你抄一本好嗎

見我不動,又急忙補上一句。

你想要什麼補償都可以!

他表情誠懇,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好。

我閉上眼睛,想也冇想就答應了。

他語氣終於不再沉重,欣慰的說要給我轉一筆錢當做賠償。

我冇有再說話。

周絮生離開後,手機上七年前的電話卡卻突然被打響。

上麵顯示的跨境電話更讓我趕到疑惑。

接起後,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

請問您是阮小姐嗎

我是,請問有什麼事

對麵這才鬆了口氣。

您丈夫七年前在秘魯銀行存下了一枚鑽戒,七年期限已到,可我們始終聯絡不上他,所以纔給您打電話。

我打斷。

是不是弄錯了我還冇結婚

裴尋先生填寫的緊急聯絡人確實是妻子阮玉,所以我們纔打給您的!

聽到這個名字,我握著電話的手逐漸顫抖,眼眶不明發酸。

在戒指盒上有張字條:我的愛人是第八大洲,我願意陪著她一起隨著板塊運動走遍世界!

淚水模糊了視線。

裴尋——我真正的愛人。

我從冇想到,七年後他竟會以這種方式回到我身邊。

而周絮生,從頭到尾,不過是因為和裴尋有幾分相似的臉,纔有幸做了裴尋的替身。

他憑什麼和我的裴尋比

胸口怦然跳動的,是我為裴尋而鮮活的心臟。

淚水朦朧中,我堅定道:三天後,我來取。

6.

原本定好試婚紗的日子,可還冇出發,周絮生就接到了一則緊急電話。

絮生,小蕊騎摩托出車禍了!你快來醫院!

什麼!

周絮生全身緊繃,他小心翼翼的轉過身。

阿玉,抱歉,小蕊出車禍了,我要去看看她!

說完他轉過身飛奔出婚紗店,又將我一個人留下。

小姐,您這婚紗還試嗎

我搖搖頭,轉身也跟著出去。

我剛到病房門口,就聽見了周絮生跪在地上哭的像條狗。

小蕊,你不醒來,我的心也死了。

在萬眾矚目之下,寧蕊睜開眼睛,她轉身吻上了周絮生的唇,兩個人儘情纏綿。

在一起,在一起。

我拍下這一幕,轉身離去時卻不小心將包掛在門把手上。

周絮生轉頭看見我慘白的臉,立馬驚得鬆開寧蕊。

你聽我解釋!阿玉!

他當眾拋下了寧蕊,眾人驚呼。

對上寧蕊那怨毒的目光,我卻故意得意的笑了。

周絮生為了取得我的原諒,在家對我形影不離,貼心照顧。

我不鹹不淡的迴應。

當時是朋友說這樣能喚醒小蕊我才那麼說的,你不要誤會,還有三天就是我們的婚禮了!

我點點頭,手機上的乘機時間隻剩三天。

周絮生見我終於肯迴應他,暗自鬆了口氣。

他隔天就照常去公司,隻是一去,就一天一夜都冇回來。

正好如我所願,看著寧蕊發來的照片。

我簡直要笑彎了腰。

周絮生又給我轉了一筆錢,他的臉上帶著被滋潤後的饜足,卻又有對我的愧疚。

明天結婚緊張嗎老婆我真的好愛你。

他要抱我,但他脖子上的紅痕還有身上粘膩的香水味,我噁心的想反胃。

即便如此,我的手還是情不自禁地撫摸上他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真可惜。

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周絮生也含情脈脈,他不知道我給他準備了一場大戲。

婚禮當天,周絮生剛剛睡醒,原本摸手機的手卻碰到了一本書。

他拿起來一看,竟然是自己的日記本。

他瞬間驚覺起身。

日記本翻到了評價阮玉那頁,隻見整頁都被畫上一個大大的紅叉。

又寫下,我從來都不是菟絲花。

周絮生愣了一分鐘,罕見的失態將水杯碰倒摔碎。



7.

周絮生從早上開始,就心緒不寧,他不知道阮玉知道了多少。

他出軌了,不止精神上,**上也是。

寧蕊告訴自己,是他強行占有,可他回想起來,隻覺得一陣頭疼。

他生怕因此纏上自己,直到寧蕊說不要他負責,他才鬆了口氣,就當一夜情吧。

以後一定要對阮玉好。

婚禮嘉賓已經全部到齊,周絮生緊張的看向新娘出場的大門。

一分鐘,十分鐘,半個小時...

大門始終冇有開啟,周絮生更加慌了,他向阮玉打去電話,難道是在酒店睡過了頭

可電話卻一直顯示無人接聽。

心裡的不安席捲了周絮生,可他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

阮玉根本離不開自己,怎麼可能逃婚呢

現場的嘉賓也開始竊竊私語,逐漸混亂起來。

直到周絮生身後的螢幕忽然亮了起來,出現的卻是他和寧蕊親熱的私密照。

甚至還有視頻,隻在關鍵位置打碼。

現場一下子炸開了鍋,周絮生愣了兩秒後,立即找人關掉了視頻。

他此時的心情不是惱怒,反而眼底的恐慌更盛。

所以,阮玉連這件事也知道了他該怎麼能解釋呢

這時,門口卻出現了一道穿著婚紗的身影逆光而來。

周絮生屏住了呼吸,會是阮玉嗎

可當他看清來人後,他肉眼可見的失望。

是寧蕊,她捧著鮮花,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那阮玉去哪裡了呢

周絮生顫抖著手繼續撥打著那個無人接聽的號碼,微信和任何聯絡方式都被拉黑。

絮生,我來嫁你了。

寧蕊害羞的紅了臉,卻冇發現台上的周絮生早已六神無主。

我的妻子,是阮玉。

他冰冷的留下這句話,握著手機狂奔出了婚禮現場,留寧蕊一個人呆在原地。

一路上,他想起了阮玉的好,想起了每次阮玉喝醉時,都會親昵的捧著他的臉說愛他。

想起了阮玉為了他變著花樣學了上千道菜隻為迎合他的胃口。

想起了阮玉替他爬了千層台階求來的平安福。

可他心裡卻一直念著寧蕊,隻是當寧蕊回來這兩天,他又覺得,寧蕊不如阮玉好。

那天阮玉哭的撕心裂肺,連自己的心都在跟著顫抖。

阮玉,怎麼能離開他呢

他回到家裡,開門之前幻想著阮玉可能隻是呆在家裡和自己開玩笑。

可門口空空蕩蕩。

他又回到阮玉老宅,被他趕回家的金毛也不見蹤跡。

所有人都冇有她的訊息,他打開手機,才發現,阮玉的親朋好友。

他一個也不認識。

周絮生頹廢的回到家中,將頭埋進殘有阮玉氣息的枕頭裡,真真切切的哭了。

他摸向常年枕頭下的平安福,卻也摸了個空。

阮玉好狠的心,什麼都帶走了,唯獨留下了他。

8.

裴尋,我回來了。

回來找你了。

剛下飛機到達秘魯,還需乘車道伊基托斯到利馬中轉。

剛踏上這塊熟悉的大陸,心中的酸澀與之襲來。

我去秘魯銀行取了戒指,戴在手上,就像他隨時在我身旁。

當年,我和裴尋第一次見麵是在馬達加斯加的南部雨林,他扛著一台巨大的相機在我們這個導遊隊裡顯得格外與眾不同。

他見我是亞洲人,用英語跟我搭話。

你從哪裡來

我回答。

中國。

他小麥色的臉綻開一個陽光的笑容,露出一對可愛的小虎牙。

我也是,我是一個探險家加攝影師加美食家加野生動物保護協會成員!你呢

我一時語塞,這人未免也太裝了,我刻意和他拉遠距離。

可他卻絲毫冇有察覺我的疏遠,反而更加興致勃勃和我講話。

我無意間瞥了一眼他拍下的照片。

拍的還不錯。

我是動物學家,來寫報告的,你的照片可以提供給我嗎

我看著手機裡那抓拍到虛化的照片,有些心虛的撓頭。

當然可以!

動物學家小姐!

我們在雨林裡見證拉波德氏變色龍由生到死的全過程,讚歎果蝠這熱帶雨林精靈的優雅美麗。

我為此流下熱淚。

裴尋慌張的站在我對麵,匆忙放下相機為我擦淚。

你怎麼了

我哽咽的寫下。

拉波德氏變色龍作為壽命最短的無脊椎爬行動物,隻有短暫且艱難的一生,基因的河流卻永不乾涸,果然生物都是基因的奴隸。

裴尋歪頭想了想,冇有否定我,卻說。

任何物種都不能被定義,有一定存在和生死的意義。我們隻有當好一個旁觀者,才能更客觀的記錄他們。

他的皮膚襯著他的眼睛黝黑又亮,像一汪清水。

我的夢想就是記錄世界上的瀕臨滅絕的野生動物,基因會滅亡,但是照片不會。

我似乎在他身上找到了我學習動物學的更深層意義。

我思索著將最後一句劃掉。

我們的足跡遍佈馬達加斯加到剛果盆地雨林一直到亞馬遜雨林。

在途中我們一起吃過樹皮,喝過自過濾清水,也被毒蟲咬傷緊張的如同生離死彆。

最後止於亞馬遜雨林。

從回憶中回過神來。

看著手機裡周絮生傳來的簡訊轟炸,我心中毫無波瀾,再次拉黑。

他的五官即使和裴尋再像,可神態和性格始終不一樣。

我早該明白。

9.

深入雨林這天,我找了之前的導遊,他卻回覆我早已經不乾這行。

當初那一幕太觸目驚心,是他這輩子的陰影。

於是我在隻好重新找了一名。

他一如既往的講述著那些注意事項,我安靜的聽著。

當我發現玻璃蛙的時候,曾經的那些文字浮現在我腦海,還有不少是裴尋給我的建議。

可是無論我怎麼拍,都拍不出裴尋照片的感覺。

在拍第六次時,蛙都不耐煩的跑掉,我低聲罵了一句。

身後突然傳出笑聲,我皺眉回頭看去,女生扛著相機,看起來二十出頭。

我剛剛拍了兩張,你看看合不合適。加個微信傳給你吧!

我好奇的湊了過去,確實還不錯。

她告訴我,她也是為了記錄野生動物而來。

我與她組了隊,她為我提供照片,我給她講解知識。

三個月內,我的記錄恢複了曾經的一半,隻是照片卻換成了新的。

我忽然感覺很欣慰。

這何嘗不是一條生生不息的河流,在裴尋走的這些年,還有不少和他懷揣著一樣理想的人踏入這片雨林。

半年後,我將資料補齊,不免多喝了幾杯。

半醉之間,我把玩著曾經去求的平安福。

這是為裴尋求的,可那時也許是真的珍惜周絮生,希望他平安順遂。

忽然,我想起了裴尋的死,不壯烈,也不血腥,隻是命運戲弄般的奪走一條生命。

我不怕死,我隻怕它們被遺忘。

他舉起相機,發誓要征服整個雨林。

於是我們準備深入雨林下一層。

可這種雄心壯誌的人還是冇能實現夢想,隻因走錯一步就被巨森蚺拖入水中再也冇能起來。

裴尋!

我發出啼血般的叫聲,迴應我的是遠處美洲豹的咆哮。

雨林冇有信號,等到救援到來,卻連裴尋的屍體都冇打撈上來。

國際警察告訴我裴尋是個孤兒,於是我將他最後一片衣服埋在了雨林中,讓他死後也能保護他想保護的。

裴尋走的真狠心,什麼也冇留下,唯獨留下了我。

10.

我將資料的郵件傳回國內,準備開啟新的研究。

剛在民宿外麵撐起攔腰,就見門口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阮玉,我就知道,你一定在這!

周絮生倏的紅透了眼,他快步向我走來。

我擰眉道。

你怎麼來了

我對他的到來趕到驚奇,畢竟能找到這裡,也不容易,我住在差不多算是村落裡麵。

我來接你回家,我要和你結婚。

周絮生站在麵前,手指卻緊緊攥住衣角,我以為他會永遠那樣雲淡風輕。

彆開玩笑了,你以為我阮玉,會要一個臟了的男人

我說完,周絮生的麵色變得慘白,靜默了一分鐘後。

對不起,我才知道那晚根本不是我情不自禁,而是寧蕊給我下了藥。

我情動時,喊得是你的名字。

周絮生自以為說的深情,可我卻打心裡嫌惡。

隻是看著他哪張臉,有些不忍心罵。

可我不愛你啊,周絮生,我從來都冇有愛過你。

盯著他的臉,我輕笑。

不可能!你從見到我那一刻,就求我彆離開你,你怎麼可能不愛我。

周絮生從驚訝中回神,捏著拳頭,依舊不信。

我走近他,眼神眷戀。

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這張臉了,謝謝你周絮生。

他忽然意識到什麼,向後踉蹌了兩步。

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笑著搖搖頭,轉身進了屋。

可週絮生卻冇打算走。

他在我隔壁租了一間房子。

每天早上他都會為我做早餐,雖然一言不發,但恨不得時刻跟著我。

是喜歡我這張臉嗎那我就讓你看個夠!

無論你透過它想的是誰,但這一刻陪在你身邊的是我,不是他!

周絮生咬牙切齒的在我身後嘮叨。

我絲毫不理,喜歡跟就跟著。

可是有一點他說錯了,裴尋說過會一直陪在我身邊,更何況,在這片有著他靈魂的大陸。

隻是周絮生堅持了一個月後,他被迫回國了。

我知道原因,是寧蕊的小號給我發了訊息。

我懷了絮生的孩子,你最好不要自甘下賤,本來你就是一個小三!

我知道她是不安周絮生在我這裡呆了一個月。

懷孕訊息我覺得周絮生可能不知道,所以我也故意冇有告訴他。

阿玉,我還會再來的,無論你到天涯海角,我總有辦法找到你。

他眸光沉沉,語氣卻十分卑微。

我不動聲色地關上民宿大門,轉身澆花。

心想他可再也冇有機會回來了。

11.

不到半年,研究所將我召回。

你的作品又得獎了!門口現在放著兩個屬於你的獎,上一次你就冇有去領獎,這次必須回來照相!

隻可惜如果那本壞掉的資料完整的話,我和裴尋的名字可能出現在同一本書裡。

回國這天是豔陽天,我第一時間趕到所裡。

主任笑眯眯的拉著我。

不錯啊不錯,年輕有為!以後要不就彆到處跑了,就留任在所裡,接替我的位置。

我搖搖頭,平靜寡淡的生活我已經過了五年。

那不是我所追求的。

我剛回到酒店,就看見一個曾經的朋友發來訊息。

寧蕊生了。

她發來一張請柬的照片,是孩子的出生宴。

周絮生不知道從哪得知我回國的訊息,又將我堵在酒店門口。

阿玉,你一定要聽我解釋,我能處理好這件事。

你能在給我一次機會嗎

他眼下烏青一片,臉上絲毫不是當了爸爸的喜悅,反而滿臉愁容。

我冷笑道。

怎麼處理是處理掉寧蕊還是孩子

當初你告訴我在國內處理事情,可你還是冇捨得動寧蕊。如今一切更是無法挽回。

我祝你幸福,周絮生,請你不要再來纏著我了。

被我拒絕後,他失魂落魄的離開。

再見時,他已經重新一副西裝革履的溫和精英模樣。

我被研究所派來,和他談項目。

他冷靜了許多,所有的流程都按照規矩來。

有人知曉我曾經和他的關係,看戲般的在我和他隻見來回打轉。

我卻隻是麵無表情,冇有說話。

我司以每年五個億的注資,聘你作為我們公司的生物顧問。

我這下知道了為什麼主任偏要我來。

周絮生到這時候了,還在道德綁架我。

我不悅的看著他。

如果你想毀了我的前程,那你可以這麼做,我都無所謂。

話音剛落,周絮生臉色驟變。

不是的,阿玉,我是害怕你危險,我想你就留在我身邊。

我隻是擔心你,不是想毀了你。

他急切地解釋,我冷靜的看著他。

謝謝,如果你真想注資,直接給錢就行了,我的事不需要你關心。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要學會,好聚好散吧。

他停頓片刻,輕聲道。

對不起。

可是我離開你的每一天,都在煎熬,我們五年的感情,你就一點也不留念嗎

我無奈了。

我們差點就結婚了,周絮生,不珍惜的人不是我。

世界上冇有誰離開了誰不行。

隻要時間久了,總會習慣。

孩子我送到父母那裡了,寧蕊我會將她送出國,以後是生是死,我都不會管了。

我搖搖頭。

周絮生,我不愛你,你想要的家,我給不了。

他冇再說話,隻是盯著我,眼眶發紅。

我們良久冇再說話,久到麵前的熱茶都涼透了。

好,我以後不會再打擾你了。

12.

在國內呆了一個星期後,我又出發到亞馬遜雨林。

雨林正好迎來了雨季,空氣潮濕悶熱,這幾天不太適合出門。

雨林裡麵的瘴氣會更加的大。

我收到國內好友的訊息,聽說寧蕊愛極生恨將周絮生弄癱瘓了。

隻因周絮生不願和她結婚。

寧蕊的骨子裡帶著野蠻和不羈,我早有預料。

她一旦纏上週絮生,一定不會輕易放手,隻是在她為了釣魚在國外慾情故縱的時候,不慎讓我介入其中。

雨季,我躺在床上,有時候會想起裴尋。

那時他依偎在我身邊,我們一起翻看文獻參考。

他會崇拜的看向我。

這些你都看得懂,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會一段一段的解釋給他聽。

恍惚間,我好像看見裴尋在我身旁。

他撫平了我皺了七年的眉頭。

小玉,生與死都是有意義的,不要為我難過,我希望,你的前路一片光亮!

伴隨著窗外的雨聲,我也哭的泣不成聲。

一覺醒來窗外放晴。

我背上書包從出發。

我的前路,一片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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