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長生路從種爆靈米開始 第3章 草木灰與偽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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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堅硬、無邊無際的黑暗。
陸平感覺自己像一塊被扔進冰窟的石頭,不斷下沉,意識被凍得麻木。不知過了多久,一點微弱卻極其執拗的暖意,如同風中殘燭,頑強地在他意識深處搖曳起來。
它來自掌心——那兩塊磨破的、被泥土和血痂覆蓋的地方。那暖意很微弱,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紮根於土壤深處的生命力,絲絲縷縷,緩慢卻堅定地滲透進他僵冷的軀體。
“呃……”一聲痛苦的呻吟從喉嚨深處擠出,如同生鏽鐵門被強行推開。陸平猛地睜開眼,刺目的光線讓他瞬間又閉上,好一會兒才適應。
入眼依舊是那幾根佈滿黴斑的房梁,蛛網在晨光裡微微發亮。他躺在冰冷的土炕上,身上蓋著那件破單衣。
渾身的骨頭像是散了架又重新拚湊起來,每一寸肌肉都在發出痠痛的哀鳴。腦袋裡像是塞滿了燒紅的鐵塊,每一次思考都帶來劇烈的刺痛——這是精神力嚴重透支的後遺症。
他掙紮著坐起身,喉嚨乾得像要裂開。土炕邊的破陶碗裡,盛著半碗渾濁的涼水。他抓起來,也顧不得臟,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稍稍緩解了灼燒感,卻壓不住胃裡翻江倒海的饑餓。
“陸平哥!你醒了!”驚喜的呼喊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趙小虎端著一碗冒著微弱熱氣的野菜糊糊衝了進來,臉上帶著後怕和擔憂,“你都昏睡一天一夜了!嚇死我了!”
一天一夜?陸平心裡咯噔一下。時間不等人!他立刻沉入意識海,點開係統麵板。
【主線任務(初始):仙途之基】
【任務時限:一年(已過去:7天)】
【任務狀態:啟靈稻種子已播種】
【土壤狀態:丙字叁柒號劣田(活性
3,肥力
2,靈氣穩定性
5)】
【小**訣(殘篇)熟練度:1/100】
【土壤改良術(初級)熟練度:32/100】
還好,時間隻過去了一天。但任務狀態顯示“已播種”,意味著那十粒種子就是他唯一的希望,不容有失!
“小虎,田裡……種子怎麼樣了?”陸平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帶著急切。
“發芽了!陸平哥!真的發芽了!”趙小虎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興奮,“昨天早上我去看的時候,就有好幾個小綠點冒出來了!今天天冇亮我又去看了一眼,十個坑!全都冒芽了!綠油油的,看著就精神!比我們以前種灰稗米快多了!而且……而且……”
他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而且那一片地,感覺都不一樣了!濕漉漉的,摸著特彆舒服,不像旁邊那麼乾硬紮手!”
發芽了!十粒種子全部成功發芽!
巨大的喜悅如同暖流衝散了部分身體的痛苦和精神的疲憊。陸平長長舒了一口氣,緊繃的心絃稍稍放鬆。第一步,成了!係統出品的種子,加上改良的土壤和那場拚了老命降下的微弱靈雨,效果立竿見影!
“扶我去看看!”陸平掙紮著要下炕,身體卻虛軟無力。
“陸平哥,你先吃點東西!身體要緊!”趙小虎連忙把野菜糊糊遞過去。
那糊糊散發著熟悉的、令人反胃的土腥和苦澀味,但此刻在陸平聞來,卻帶著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他強忍著不適,狼吞虎嚥地將那碗糊糊灌了下去。一股微弱的熱量在胃裡散開,稍稍驅散了虛弱。
在趙小虎的攙扶下,陸平再次踏上了前往丙字叁柒號劣田的小路。清晨的空氣清新微涼,他的腳步雖然虛浮,眼神卻異常明亮。
遠遠地,他就看到了那片田地的不同。
僅僅過去一天一夜,那片被重點“照顧”過的播種區域,彷彿成了這片灰敗劣田中的一塊小小綠洲!十個翠綠欲滴、約莫寸許高的嫩芽,整齊地破土而出!葉片雖小,卻飽滿舒展,在熹微的晨光中,散發著一種玉石般溫潤的光澤,生機勃勃,與周圍蔫黃枯瘦的雜草形成鮮明對比。
更讓陸平心驚的是,以這十個小綠點為中心,大約丈許方圓的地塊,土壤的顏色明顯比周圍深潤許多,呈現出一種健康肥沃的深褐色!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清新濕潤的泥土芬芳,甚至能隱隱感覺到一絲極其微弱的、溫和的靈氣縈繞不散!這片小小的區域,彷彿被一層無形的、充滿生機的薄紗籠罩著,隔絕了外界貧瘠死寂的氣息。
【叮!檢測到‘啟靈稻’幼苗成功萌發,生長狀態:優!】
【檢測到‘小**訣(殘篇)’與改良土壤產生良性協同效應,區域性小環境靈氣活性顯著提升!】
【警告:當前土壤基礎肥力(
2)難以支撐‘啟靈稻’後續快速生長需求,需儘快補充養分!】
係統的提示音肯定了眼前的奇蹟,但也及時敲響了警鐘。肥力不足!啟靈稻的生長超出了劣田的供養能力!
“太好了!陸平哥!真的都活了!”趙小虎興奮地蹲在田埂邊,小心翼翼地看著那些嫩芽,彷彿在看稀世珍寶,“我從來冇見過長得這麼快的靈苗!這麼精神的!”
陸平臉上也露出由衷的笑容,但喜悅很快被現實的緊迫感取代。
他走到田邊,看著那些嫩芽,又看了看周圍貧瘠的土地,眉頭緊鎖。肥力……基礎肥力是關鍵!係統商城未開,靈石珍貴不敢亂用,原主記憶裡,雜役區給劣田施肥用的,是那種散發著惡臭、效果極差還容易燒苗的劣質糞肥……那東西根本配不上啟靈稻!
怎麼辦?前世的知識……草木灰!對!草木灰!富含鉀磷鈣,能改良酸性土壤,還能抑製病蟲害,是純天然的優質農家肥!而且製作簡單!
“小虎!”陸平眼中精光一閃,“快!把昨天我們清出來的那些雜草,還有田埂上能收集到的乾草枯葉,都集中起來!堆在田邊!要快!”
趙小虎雖然不明所以,但看到陸平鄭重的神色,立刻應聲,飛快地跑開收集枯草。
陸平也冇閒著,他拖著虛弱的身體,在田埂附近尋找合適的空地。
很快,在遠離那十株寶貝幼苗的下風口位置,他清理出一小片空地。趙小虎也抱著一大堆枯黃的雜草、乾樹葉跑了回來。
兩人合力,將枯草堆成了一個半人高的草堆。陸平取出火石(這是原主僅有的“財產”之一),忍著掌心的疼痛,用力敲擊。
火星濺落在乾燥的枯草上,很快,一縷青煙升起,緊接著,橘紅色的火苗跳躍著蔓延開來,迅速吞噬了整個草堆。
火光熊熊,枯草燃燒發出劈啪的脆響,騰起陣陣青煙。陸平和趙小虎守在旁邊,小心控製著火勢,避免火星飛到田裡。
“陸平哥,燒這些草……是做什麼?”趙小虎看著燃燒的火焰,忍不住問道。
“做肥料。”陸平盯著火焰,眼神專注,“等燒儘了,剩下的灰,就是好東西!”
“灰……也能當肥料?”趙小虎瞪大了眼,滿臉不可思議。在他的認知裡,肥料隻有那種臭烘烘的糞肥。
“當然能,而且是很好的肥料。”陸平肯定道。他前世雖然是程式員,但老家在農村,對草木灰的作用還是清楚的。
就在草堆即將燃儘,火焰漸漸熄滅,露出底下暗紅色餘燼時——
“哼!好大的膽子!”
一聲陰冷的、帶著明顯怒意的嗬斥,如同冰錐,猛地刺破了田間的寧靜!
陸平和趙小虎悚然一驚,循聲望去。
隻見管事陳貴,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不遠處的田埂上!他揹著雙手,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那雙渾濁的三角眼,此刻正死死地盯著陸平,以及他麵前那堆還在冒著青煙的餘燼!眼神裡充滿了被冒犯的怒火和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陸平!誰給你的狗膽!”陳貴的聲音尖利刻薄,一步步逼近,“竟敢私**燒田埂雜草?這要是走了水,燒了宗門的靈田,你有幾個腦袋夠砍?!”
趙小虎嚇得臉色煞白,腿肚子都在打顫,下意識地往陸平身後縮。
陸平心頭也是一沉,暗叫不好。這老狗果然盯著自己!他強自鎮定,臉上擠出惶恐和委屈的神色,連忙躬身行禮:
“陳管事息怒!弟子……弟子絕不敢有損宗門靈田!隻是……隻是看這些雜草堆在田邊礙事,又想著燒成灰……或許能……能肥田?弟子愚鈍,隻是想試試……”
“肥田?燒灰肥田?”
陳貴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嘴角扯出一個極其諷刺的弧度,走到那堆餘燼旁,用腳尖踢了踢滾燙的灰堆,嗤笑道,
“陸平,你是不是累傻了?還是腦袋被門夾了?一堆破草灰,能肥個屁的田!我看你是存心搞破壞!想燒了老子的地!”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在陸平臉上掃過,又陰惻惻地瞥向遠處那十株格外顯眼的翠綠嫩芽,眼神裡的貪婪和探究幾乎不加掩飾。
“還有!”
陳貴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咄咄逼人的氣勢,猛地一步跨到陸平麵前,枯瘦的手指幾乎戳到他的鼻子上,
“前天傍晚!你小子在田裡鬼鬼祟祟搞什麼名堂?!嗯?彆以為老子冇看見!那霧氣是怎麼回事?說!”
來了!果然被他看到了!陸平心臟狂跳,後背瞬間被冷汗浸濕。他低著頭,腦子飛速運轉,尋找著能糊弄過去的理由。硬抗是死路,必須給出一個看似合理、又能讓這老狗暫時滿足的“答案”。
“管……管事明鑒!”
陸平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和“惶恐”,
“弟子……弟子哪敢搞什麼名堂!那天……那天是弟子餓昏了頭,又想著田裡太乾,想起以前……以前在老家聽老人說過一個土法子……”
他抬起頭,眼神“畏懼”地看著陳貴,帶著一絲“豁出去”的“坦誠”:“就是……就是集中精神,拚命想著下雨……想著田裡有水……好像……好像真的能感覺到一點水汽……弟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可能就是……就是憋氣憋久了產生的幻覺?
對!
肯定是幻覺!弟子後來不就累暈過去了嘛!”他語速飛快,半真半假,將靈雨術歸結於“土法子”和“餓暈頭的幻覺”。
陳貴眯著三角眼,死死盯著陸平的表情,似乎在判斷他話裡的真假。那套說辭漏洞百出,什麼土法子能引動水汽?但陸平那惶恐、虛弱又帶著點愚昧無知的樣子,似乎又不像作偽。
更重要的是,那晚的霧氣確實微弱得可憐,範圍也小,更像是某種巧合或者……這小子走了狗屎運,無意中碰觸到了一絲天地靈氣的皮毛?
貪婪終究壓過了疑慮。陳貴臉色稍緩,但依舊陰沉。他冷哼一聲:“哼!什麼狗屁土法子!歪門邪道!也就是你小子走了狗屎運,冇把自己折騰死!”
他話鋒一轉,目光再次掃過那十株嫩芽和冒著青煙的灰堆,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和**裸的索取:“不過……既然你說這灰能肥田,又搞出這麼幾棵看著不一樣的苗……說明你小子在種地上,是有點……歪心思?”
陳貴揹著手,繞著陸平踱了半步,聲音壓低,卻帶著冰冷的威脅:“陸平,你欠宗門的貢獻點,還有這季的收成,可都指著這塊田呢。要是種砸了……嘿嘿,後果你知道。”
他停下腳步,三角眼直勾勾地盯著陸平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把你那什麼‘土法子’,還有這燒灰肥田的門道,老老實實、一五一十地給老子寫下來!要是敢藏私……哼,老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陽光照在陳貴那張刻薄貪婪的臉上,投下扭曲的陰影,如同一條毒蛇,纏繞在陸平的心頭。要他的“法門”?這老狗是要把他最後一點價值都榨乾!
陸平低著頭,眼中寒光一閃而逝,隨即被深深的“惶恐”和“無奈”取代。他攥緊了藏在袖中、還在隱隱作痛的手掌,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
“是……是,管事……弟子……弟子不敢藏私……”他的聲音“艱澀”而“順從”,充滿了被脅迫的無力感。
陳貴滿意地哼了一聲,彷彿已經拿到了想要的東西,又鄙夷地看了一眼那堆灰燼:“趕緊把你這些破爛收拾乾淨!看著礙眼!”說罷,揹著手,邁著方步,趾高氣揚地走了,彷彿巡視自己領地的土皇帝。
直到陳貴的身影消失在遠處土坡後麵,趙小虎纔敢大口喘氣,小臉煞白:“陸平哥……怎麼辦?他……他……”
陸平緩緩抬起頭,臉上的惶恐和順從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冰冷的平靜和眼底深處翻湧的寒意。他看著陳貴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那堆尚有餘溫的草木灰,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冇事,小虎。”他的聲音異常平靜,“他要‘法門’?給他就是了。”
他走到那堆灰燼旁,蹲下身,伸出雙手,小心地將冷卻下來的、灰白色的、質地細膩的草木灰攏到一起。
“不過……”陸平抓起一把溫熱的草木灰,感受著那細膩的粉末從指縫滑落,眼神銳利如刀,“是真是假,是好是壞……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他站起身,捧著這把寶貴的草木灰,走向那十株在晨光中舒展著嫩葉、生機盎然的啟靈稻幼苗。
危機暫時以屈辱的方式化解,但屈辱的種子已然埋下。而真正的生機,就在他掌心這捧看似卑微的灰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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