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合租屋來了位女皇帝 第126章 螺絲、鐵鏽與“磐石”的聽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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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那台“拖拉機”洗衣機，此刻正以一種極其屈辱的姿勢，大卸八塊地躺在“磐石維修”店中央的地板上。外殼、內桶、皮帶輪、電機…各種零件散落一地，像被拆散了骨架的機械恐龍。空氣裡瀰漫著濃重的機油味、陳年水垢的酸餿味，還有一股塑料受熱後的焦糊味。
鹿玖蹲在這堆“殘骸”中間，額頭上蹭了幾道黑灰，手上沾滿了滑膩的油汙。他不再是昨天那個對著木人樁吭哧吭哧蠻乾的愣頭青了。此刻的他，眼神專注得如同在鑒賞一件稀世珍寶，手指靈活地在一堆螺絲、墊片和電線中穿梭。
“陛下，您看這兒，”他捏起一顆鏽跡斑斑、螺紋都有些磨損的螺絲，指著洗衣機底部一處連接減震彈簧的金屬支架，“這個固定螺絲，之前擰得太死，而且明顯受過撞擊，螺紋都擰花了。老王叔家洗衣機震動那麼大，八成是這裡受力不均，把彈簧底座都頂變形了，連帶皮帶輪也跟著跑偏…”
他一邊說，一邊拿起新的替換彈簧和螺絲。這一次，他冇有像往常那樣拿起扳手就猛力硬擰。而是學著李如玉教導的“庖丁解牛”之意，先仔細感受著支架金屬的韌性和螺紋的咬合角度，手指捏著螺絲，緩緩旋入。
他的動作很慢，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聽勁”感。指尖感受著螺絲與螺紋之間細微的摩擦力和阻力變化，如同在感受金屬的呼吸。力量不再是手臂肌肉的蠻力輸出，而是從沉下的腰胯處升起，經由穩如磐石的手臂，凝聚於指尖，再通過那小小的螺絲刀傳遞出去。
“吱…嘎…”
螺絲平穩地旋入，冇有一絲滯澀，恰到好處地固定在支架上，既保證了緊固，又留出了彈簧活動所需的微小間隙，避免了應力集中。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帶著一種近乎藝術的美感。
“好！成了！”鹿玖直起腰，抹了把汗，臉上露出由衷的喜悅。這看似簡單的擰螺絲，卻讓他對力量的控製有了全新的理解。以前是“用力”，現在是“用勁”，一字之差，天壤之彆。
李如玉站在一旁，微微頷首，算是認可。她並未過多言語，但鹿玖能感覺到她目光中那一閃而逝的讚許，這比任何誇獎都讓他振奮。
“接下來是皮帶輪…”鹿玖勁頭更足，目光投向那個邊緣有些磨損的塑料輪子。他拿起新皮帶，仔細比對著鬆緊度，手指感受著皮帶的張力和彈性，腦中飛快計算著最佳的安裝角度和預緊力。
就在這時，他的指尖在皮帶輪軸心一個不起眼的注油孔附近，觸碰到了一點極其微小的、與周圍塑料材質觸感完全不同的東西！冰涼、堅硬、帶著細微的棱角感！
“嗯？”鹿玖動作一頓，眉頭皺起。他湊近仔細看去。那注油孔邊緣的塑料似乎被某種尖銳物極其微小地撬開過一點，留下了一道幾乎肉眼難辨的縫隙。縫隙深處，似乎嵌著一點比米粒還小的、暗銀色的金屬凸起！
鹿玖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了上來！這感覺…太熟悉了！和之前發現的監聽晶片、油汙碎片那種冰冷的異物感如出一轍！難道…磐石之眼的觸手，已經悄無聲息地滲透到了老王叔家這台破洗衣機裡？！
他下意識地抬頭看向李如玉，眼神裡充滿了驚駭和詢問。
李如玉的目光早已鎖定在他指尖觸碰的位置。她的感知力遠超常人，在鹿玖發現異常的瞬間，她便捕捉到了那一點微乎其微、卻帶著“磐石之眼”特有褻瀆氣息的冰冷波動！如同黑暗中的一點磷火！
李如玉一步上前，動作快如閃電，兩根手指如同最精密的鑷子，瞬間探入那道細微的縫隙！指尖縈繞著一層肉眼難辨的、高頻震盪的氣勁！
“嗤！”
一聲極其輕微的、如同針尖劃過玻璃的脆響！
那點暗銀色的金屬凸起物，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精準剝離，瞬間落入李如玉的指尖！入手冰涼，堅硬，帶著那種令人極度不適的扭曲感！雖然隻有針尖大小，但表麵那模糊的碎裂眼球蝕刻輪廓，清晰可辨！
又是一個“眼”！
李如玉的眼神瞬間冷冽如冰！對方的手段，比想象中更無孔不入！更肆無忌憚！連老王叔這樣一個普通的街坊鄰居都不放過？還是說…對方已經察覺到了什麼，開始進行更廣泛的監視和試探？
“陛下…這…”鹿玖看著李如玉指尖那微小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金屬點，聲音都有些發顫。
“小餌。”李如玉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卻帶著刺骨的寒意，“投石問路，亦或…打草驚蛇。”她將這點微小的“眼”同樣收入一個特製的遮蔽小袋中。對方越是如此，越是說明其核心正因劉偉的落網而焦躁不安，急於瞭解外界的反應！
店內的氣氛瞬間凝重起來。蘇青博士也放下平板湊了過來，看到那微小的“眼”，臉色也變得異常難看。
“博士，城西那邊，‘聽風’準備如何？”李如玉轉向蘇青博士，語氣不容置疑。對方已經出招，他們必須迴應！
蘇青博士立刻收斂心神，推了推眼鏡，眼中閃爍著技術宅特有的銳利光芒：“一切就緒！玲瓏已鎖定其‘呼吸’規律，今晚十點五十七分至十一點零三分，是下一個能量活躍峰值視窗！探測脈衝偽裝方案已優化至最高級彆，模擬的是附近地鐵隧道夜間維護產生的特定低頻震動餘波，幾乎與環境背景融為一體！接收端濾波器也調試好了，隻捕捉特定頻段的反饋擾動！”
他調出平板上覆雜的波形圖和頻譜分析介麵，信心滿滿：“隻要對方的核心在那個節點‘呼吸’，我們這粒‘微塵’飄進去，它絕對察覺不到！”
李如玉看著螢幕上精確到秒的時間視窗和偽裝得近乎完美的探測方案，微微頷首：“善。入夜，行動。”
時間在緊張的準備和壓抑的等待中流逝。夜色如同濃稠的墨汁，再次浸染了城市。城西，廢棄的物流中轉站如同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巨獸，沉默地矗立在荒草和鏽蝕的集裝箱之間。風穿過破敗的廠房縫隙，發出嗚咽般的怪響，空氣中瀰漫著鐵鏽、陳年灰塵和某種難以言喻的化工殘留物的刺鼻氣味。
距離中轉站約三百米外，一處被巨大廢棄油罐和坍塌圍牆形成的天然掩體後方，“金盃戰神”熄了火，如同融入陰影的礁石。車內，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鹿玖緊握著方向盤，手心全是汗，心臟在胸腔裡擂鼓般狂跳。他努力調整著呼吸，試圖壓下那股初次參與“實戰”的緊張感。旁邊副駕上，李如玉閉目養神，周身氣息沉凝，彷彿與黑暗融為一體。後座的蘇青博士則抱著他的寶貝平板，螢幕的微光映亮了他專注而緊張的臉，螢幕上倒計時的數字正一秒一秒地跳動。
“十點五十六分五十五秒…五十六…五十七…能量場開始預熱波動！遮蔽場出現規律性衰減縫隙！”蘇青博士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玲瓏準備…脈衝偽裝注入…三…二…一…發射！”
他猛地按下了平板上的虛擬按鍵！
冇有驚天動地的聲響，冇有炫目的光芒。隻有玲瓏螢幕上代表偽裝脈衝的綠色光點，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粒微塵，無聲無息地混入了代表環境背景震動的藍色光流之中，精準地射向中轉站深處那個被標註的紅點區域！
車內瞬間陷入一片死寂！隻有三人壓抑的呼吸聲和倒計時繼續跳動的聲音！
李如玉倏地睜開了雙眼！她的感知力如同最靈敏的雷達，瞬間提升到了極致，穿透冰冷的車身和厚重的黑暗，死死鎖定著中轉站的方向！她在“聽”！聽那偽裝脈衝穿透遮蔽縫隙時帶起的、比蛛絲還細微的能量漣漪！聽那核心節點在能量活躍峰值時，可能對外界擾動產生的、極其微弱的反饋“心跳”！
鹿玖也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學著陛下的樣子，努力集中精神，試圖去“感覺”點什麼。雖然他什麼都“聽”不到，但那份全神貫注的緊張感，讓他渾身肌肉都繃緊了。
十一點整！
“嗡——！”
一聲極其低沉、彷彿來自地底深處、又像是某種巨大引擎啟動般的震動感，極其微弱地穿透了地麵，傳遞到“金盃戰神”的車身底盤！連車內的空氣都似乎跟著微微震顫了一下！
蘇青博士平板螢幕上，代表核心節點能量活躍度的曲線瞬間飆升到峰值！如同心臟強有力的搏動！
幾乎就在這能量峰值爆發的同一刹那！
“咚…咚咚！”
一種極其微弱、極其沉悶、如同重物在厚厚金屬板上輕輕敲擊的震動感，通過李如玉那超越常人的感知，清晰地反饋回來！一下！兩下！三下！節奏穩定而有力！帶著一種機械運轉特有的冰冷韻律！
這不是心跳！這是…某種大型設備核心機件運轉時的物理震動！
“核心節點…有大型設備…在運轉！”蘇青博士看著螢幕上玲瓏捕捉到的、偽裝脈衝反饋回來的極其微弱卻清晰的震動波形圖，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反饋強度…很強！絕對不是什麼小型終端！像…像是一個…服務器集群？或者…大型信號收發陣列的散熱風扇陣列？”
“守衛呢？”鹿玖急切地追問，“有人嗎？”
李如玉的眉頭卻微微蹙了起來。她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在那微弱的震動反饋之外，極力搜尋著…活物的氣息！心跳？呼吸？能量波動？然而…
一片死寂。
除了那大型設備運轉的冰冷震動，整箇中轉站深處，感知範圍內，竟然捕捉不到任何屬於活人的、哪怕是最微弱的熱源或者生物能量波動！
這太反常了！如此重要的節點，不可能無人值守！
“無人…”李如玉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冰冷的疑惑，“至少…核心區域感知範圍內…無活物。”
“無人？！”鹿玖和蘇青博士同時倒吸一口涼氣！一個需要大型設備運轉的關鍵節點，竟然無人看守？這怎麼可能？！是陷阱？還是對方用了什麼匪夷所思的遮蔽手段，連陛下的感知都能騙過？
“玲瓏的生命探測掃描…也…也冇有結果！”蘇青博士看著平板上代表生命探測的模塊反饋，臉色發白，“熱成像穿透遮蔽後一片模糊…生物電磁場掃描…隻有那大型設備運轉的電磁噪聲…冇有…冇有屬於人的特征信號！”
無人？！
一個正在“呼吸”、設備轟鳴的關鍵節點，竟然是座空城？！
這詭異的情況，比發現重兵把守更讓人心頭髮毛！
“不對…肯定不對！”鹿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陛下，會不會是…機器人？或者…那種改造的怪物？它們可能冇有心跳熱源…”
“有可能！”蘇青博士立刻調出之前紡織廠和舊港區改造體的能量殘留數據，“那些東西的生物信號特征很微弱，而且會被自身的金屬裝甲和動力核心的強電磁場乾擾掩蓋！如果裡麵是那種東西在值守…玲瓏和陛下的感知，確實可能被混淆！”
就在這時！
“滴滴滴——！”
蘇青博士的平板突然發出尖銳急促的警報蜂鳴！螢幕上代表中轉站核心區域的能量讀數曲線，如同斷崖般直線暴跌！剛剛還強勁有力的“心跳”，瞬間變得極其微弱、紊亂！
“能量讀數驟降！核心設備…好像…好像突然故障了？！或者…被強行關閉了？！”蘇青博士失聲叫道。
幾乎同時！
“轟——！！！”
一聲沉悶得如同大地呻吟的巨響，猛地從中轉站深處爆發出來！緊接著是刺耳的金屬撕裂聲和重物倒塌的轟隆聲！巨大的煙塵如同噴發的火山灰，瞬間從幾處巨大的破窗和屋頂豁口噴湧而出！
整個地麵都傳來劇烈的震動！連幾百米外的“金盃戰神”都跟著晃了一下！
“裡麵塌了？！”鹿玖驚駭地看著遠處騰起的煙柱。
李如玉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銳利！她的感知如同潮水般湧向中轉站！在那劇烈的爆炸和崩塌的混亂能量洪流中，她終於捕捉到了！
幾個極其微弱、卻充滿了冰冷混亂氣息的熱源，如同受驚的老鼠，正以極快的速度，藉助煙塵和崩塌的掩護，從中轉站的後方一條極其隱蔽的、被巨大廢棄集裝箱遮擋的下水道口鑽出，朝著更深的荒野和錯綜複雜的廢棄廠區方向瘋狂逃竄！
“有活物！正在逃離！”李如玉的聲音冰冷如刀，“目標，西北方向！人數…三人！速度極快！”
不是空城！而是對方在他們探測脈衝注入、核心設備突然故障引發崩塌的瞬間，果斷選擇了斷尾逃生！那核心設備，恐怕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餌！或者說，一個被故意設置成會“故障”的陷阱！
“追！”李如玉冇有絲毫猶豫！對方倉皇逃離，正是捕捉線索的良機！
“金盃戰神”的引擎發出一聲嘶啞的咆哮，如同被喚醒的猛獸，猛地從陰影中衝出！刺眼的車燈瞬間撕裂黑暗，朝著李如玉指示的方向，朝著那翻滾的煙塵和未知的荒野，疾馳而去！
夜風中，隻留下中轉站崩塌的餘音和輪胎摩擦地麵的尖嘯。獵人與獵物，在黑暗的迷宮中，展開了新一輪的追逐。而那枚被嵌入老王叔洗衣機裡的微小“眼”，依舊在遮蔽袋中，散發著冰冷而詭異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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