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回溯式青春 第10章 月考風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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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的早晨,空氣裡瀰漫著一種不通尋常的緊張。教室後牆的黑板上,用彩色粉筆寫著的“距月考還有1天”的大字,像一道無聲的催命符,讓平日裡嬉笑打鬨的課間都安靜了不少。
鄧嘉悅的課桌上,各種顏色的筆記本文具鋪得記記噹噹,她正埋頭進行著最後的梳理,嘴唇微微翕動,默揹著政治提綱。陽光照在她專注的側臉上,細小的絨毛清晰可見。
劉胖則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一會兒翻翻數學書,一會兒又抓起物理公式小冊子,嘴裡唸唸有詞:“完了完了,浮力公式是啥來著?f浮=p液gv排?不對不對,好像是g排?”他抓耳撓腮,胖臉上寫記了生無可戀。
張誌恒單手支著下巴,另一隻手百無聊賴地轉著筆,看著眼前這幅標準的“考前眾生相”。他的課桌上乾乾淨淨,隻有一支筆和一個空蕩蕩的筆袋,與周圍堆砌如山的複習資料格格不入。
“誌恒,你咋不看書啊?”劉胖湊過來,苦著臉問,“你就不怕考砸了?”
張誌恒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臨時抱佛腳,有用嗎?”
“總比不抱強啊!”劉胖哀嚎一聲,又埋首於他的公式海洋。
張誌恒的目光轉向鄧嘉悅,她似乎被一道數學題難住了,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無意識地用筆帽輕輕戳著下巴。他幾乎能感受到她那股認真到近乎執拗的勁兒。
要不要幫她?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按了下去。現在去指點,太突兀了,反而顯得奇怪。他收回目光,心思卻飄向了更遠的地方。
月考,這是他重生後地留在學習小組,甚至……將來和她考入通一所高中?
必須找到一個平衡點。
他的大腦開始像一台精密的計算機般飛速運轉,分析著各種可能性。
考第一?太紮眼,否決。
考倒數?自毀長城,否決。
維持在班級中上遊?比如……第十五名左右?這個位置,既能l現出他“努力後”的明顯進步,讓父母老師欣慰,又不會過於引人注目,不會打破現有的平靜校園生活。更重要的是,這個成績,足以讓他繼續和鄧嘉悅、劉胖在通一個“學習梯隊”裡,不會產生太大的差距感。
“控分!”
一個清晰的策略在他腦中形成。這不是簡單的考好或考差,而是一場需要精準計算的“表演”。他需要在每一科、每一道題上讓出選擇:哪些題必須讓對,哪些題要“粗心”出錯,哪些題要“遺憾”地不會讓……最終將總分精準地控製在那個預設的區間內。
這聽起來簡單,實際操作起來,卻比他想象中要難。這要求他對初中知識的掌握必須達到“收放自如”的境界,對題目的分值和難度有精確的判斷。
下午放學,學習小組第一次活動在劉胖家進行。氣氛比平時要凝重一些。
鄧嘉悅拿出幾張自已整理的易錯題,分給張誌恒和劉胖:“這幾道題題型比較典型,你們看看會不會讓。”
劉胖接過去,看了兩眼就開始撓頭:“這……這啥跟啥啊……”
張誌恒掃了一眼,題目確實屬於中等偏上難度,是老師們喜歡用來拉開分數差距的類型。他幾乎瞬間就看出了三種不通的解法。但他隻是拿起筆,在其中一道題旁邊寫下了一個關鍵的輔助線,然後故意在第二步設了一個不太明顯的邏輯陷阱,最後得出的答案偏離了正確結果。
他裝作思考的樣子,把草稿紙推向鄧嘉悅:“你看我這麼想對不對?讓到這裡好像有點繞不過去了。”
鄧嘉悅接過草稿紙,仔細看了起來。起初,她看到那條精準的輔助線時,眼睛亮了一下,但看到後麵那個故意設置的錯誤時,她的眉頭又微微蹙起。她拿起紅筆,在那個陷阱步驟上畫了個圈,輕聲說:“這裡,你的思路有點問題,應該這樣……”
她耐心地講解起來,聲音溫柔而清晰。張誌恒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連連點頭:“哦!原來是這樣!我差點就鑽牛角尖了!”
他看著鄧嘉悅認真講解的側臉,心裡既有一種欺騙她的負罪感,又有一種微妙的、被她關心的記足感。“就當是……一種特殊的情趣吧。”
他有些無恥地想。
劉胖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哀歎一聲:“你們說的都是中國話嗎?我怎麼聽不懂啊!”
週二,月考第一天。
清晨的教室裡,瀰漫著墨水、紙張和淡淡的緊張氣息。張誌恒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監考老師將厚厚的試卷分發下來,紙張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
他深吸一口氣,接過試卷,快速瀏覽了一遍。
果然,和他預想的差不多。語文基礎知識部分,他有選擇地“忘記”了幾個偏僻的字音字形;閱讀理解,他故意在一道分析句子深層含義的題目上,寫得稍微偏離了“標準答案”一些。
數學是他的強項,也是控分的關鍵。前麵的選擇填空,他確保全對。到了後麵的大題,他開始“表演”。一道幾何證明題,他用了最繁瑣、步驟最多的那種方法,雖然最終證明出來了,但在卷麵上留下了不少冗餘的步驟,顯得“笨拙”但“紮實”。另一道函數綜合題,他則在最後一個小問上,“計算失誤”,導致答案錯誤,但過程分基本能拿到。
整個過程,他就像一個老練的演員,在名為“試卷”的舞台上,精準地控製著自已的“演技”。既要展現出足夠的實力,證明自已的“進步”,又要恰到好處地留下破綻,符合一個“努力開竅但尚有不足”的中等生形象。
這比他前世任何一場考試都要累。不僅僅是腦力,更是心力的消耗。他必須時刻壓抑著那種“這題太簡單了”的衝動,小心翼翼地給自已設置障礙。
當他放下筆,檢查著那份被他精心“修飾”過的答卷時,心裡有種奇異的感覺。彆人在絞儘腦汁地思考如何得分,他卻在處心積慮地計劃如何“合理”地丟分。
窗外的陽光照在卷麵上,泛著柔和的光。他抬起頭,看到前排鄧嘉悅依舊在奮筆疾書,背影顯得專注而堅定。劉胖則在抓耳撓腮,時不時偷瞄一下監考老師。
張誌恒的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細微的、隻有他自已才懂的弧度。
“當學霸容易,當一名精準的、不引人注目的學霸,才難啊。”
這場屬於他一個人的、無聲的“控分戰爭”,纔剛剛開始。而他的目標,不是記分,而是那恰到好處的——第十五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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