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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混亂情史:一個男人的自述 九、迷失歧途的網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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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自然地捋一捋頭發,臉色緋紅。捂著嘴問我:「是不是讓你失望了,沒你想象的漂亮?」

我板著臉說:「非常失望。」

我略一停頓,仔細觀看她的表情變化,她的臉瞬間變得慘白,眼神躲躲閃閃,極力掩飾著自己的失望。

看到她的表情驟然變化,就不忍心再逗她,我笑著說:「我是失望,對我自己貧乏的想象力失望。我在腦海裡曾浮現過無數次你的容顏,可沒有一個有現實中的你漂亮。」

她把攝像頭轉了方向,自己躲到鏡頭外。我在耳機裡聽到她咯咯的笑聲,邊笑邊說:「你真煩人。」

我調侃她說:「求你回到鏡頭裡好嗎,你秀色可餐,我還沒吃飽好嘛!」

她在鏡頭外笑了好一會兒,終於把攝像頭轉了回來,一張臉比剛才更紅。

我問她:「你在深圳?」

她害羞地點點頭,我又關切的問:「你自己住嗎?」

她斂住笑容,抿抿嘴唇:「算是吧。」

我問:「心情好點沒好。」

她點點頭,嘴角又洋溢位笑容:「嗯,好多了,看見你就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我們用視訊聊了很久,就像很久未見的老朋友,但在視訊對話中都沒有稱呼對方「老婆」、「老公」。

從那天開始,隨著聯係渠道的增加,我和她到了隻要一睜開眼就問候一聲的地步。

晚上我們用企鵝聊天或視訊,白天她會給我簡訊,如果我超過一個小時沒回她的資訊,她就關切的撥打我的手機。

那些天她好像除了和我保持這種高頻度的聯係外,彷彿沒有其它的事可做。

我和她熱絡的交流當然還是沒能逃過老八的雙眼,他用語重心長的口吻勸我說:」六哥,彆說兄弟沒提醒你。網上的東西都是虛擬的,彆陷太深了,小心無法自拔。」

我正沉迷在這種奇妙的感受中,對他的善意勸誡置若罔聞。

2002年夏天,東北地區出現了曆史罕見的高溫,從入春開始就乾旱少雨。

我在網咖裡的閣樓上睡覺,雖然開著空調,也無法層層熱浪襲來。我躺在床上無法入眠,除了天熱這一層因素以外,還有她已經三天沒有跟我進行隻言片語的聯係。

我開始對她的這種反常情況牽腸掛肚、焦躁不安。

中午時,老八到閣樓,他以為我正在熟睡,輕輕地推了我一把。

我正在半夢半醒之間,以為他給我送盒飯,隨口說了一句:「天太熱了,沒胃口,不想吃了。」

他手上加了些力量,又推了我一下,口齒不太清晰地說:「六哥,你看誰來了。」

我揉著惺忪睡眼,看見了他身後站著的她。

她正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我的容身之所,看見我坐在床上,笑嘻嘻地朝我擺手。

實在無法找到更恰當的辭彙來形容我當時的心情,她就像從天而降一樣活生生的來到我的身邊。

這種毫無心理準備的相見,既讓我喜出望外,又讓我手足無措。

老八識趣的下了閣樓,不大的空間裡空氣彷彿已經凝滯,僅能聽到我們彼此的呼吸聲。

她看到我身上隻著片縷,羞澀地轉過身去。

我尷尬地穿上外衣,搜腸刮肚的尋找話題:「我們這邊也比較熱吧?」

她嗯了一聲,背對著我說了一句:「比廣東的天氣也不差好嘛。」

頭腦清醒下來後,我開始琢磨她忽然現身的動機了。我整理了一下儀容,有些責怪的口氣問她:「怎麼提前也不打個招呼,突然就杵到眼前,一點準備都沒有。」

她被我質問得有些傷心,忽然轉過身來可憐楚楚地看著我,委屈地說:「我也不想來,就是控製不住自己見你的衝動。你要是討厭,我現在就回去。」

話音未落,就準備下樓離開。

我忽然覺得自己不但不解風情,還有些不近人情。一把將她拉住,說了一句:「我怎麼會討厭你呢,我親近你還來不及。」

她麵色含嗔地回頭擂了我一拳。

她就這樣悄無聲息地來到我的身邊,打破了我們關於柏拉圖式戀愛的約定。

她選了一家在這個城市中非常昂貴的一家酒店,聽到酒店前台服務員報出的房價,我連將手伸進口袋的勇氣都沒有。

她辦理好了入住手續,把我領到了房間。

這麼豪華的房間我還是第一次來過,裡麵裝修得富麗堂皇,各種設施應有儘有。

她放下行李,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著我。

然後,話也不說一句,拉起我的手就奔向了全市最大的商場。

她把我渾身上下捯飭了一遍,每件衣服的價格都讓我咂舌驚歎。

最後,她心滿意足的點點頭,向我伸出大拇指。

就這樣,我過上了被「包養」的生活。

白天,我們在房間一起互訴衷腸。夜裡,我們在床上纏綿繾綣。一日三餐全是客房服務員送到房間,彷彿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忍心浪費。

時光就在如膠似漆、你儂我儂之中悄然流逝。

轉眼,就到了她來到我身邊的第十天。傍晚,她背著我接了一通電話,再見到她時,她情緒有些低落。紅著眼圈問我:「老公,我要是突然離開你,你會想我嗎?」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不但會想你,我會走到海角天涯,找到宇宙儘頭。」

她更加傷心,竟然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

我被她莫名其妙地變化所感染,心情像自由落體一樣下墜。

當天晚上,她有幾次想對我傾述什麼,卻又欲言又止。我們相擁著躺在床上,隻是默默地感受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我彷彿預感到了什麼,我深深曉得這段緣起於網路,濃密於現實的感情最終會像曇花一樣既見不得光,又稍縱即逝。

就在這樣的混沌之中,我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晨,寬大的床上就剩下了我孤身一人。她就這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雖然沒有帶走一絲雲彩,卻把我帶進了至暗時光。

她在簡訊中寫道:老公,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我有難言的苦衷,做不到和你長相廝守,但這些天裡,我把這一生中的感情都留在了你的身邊。這就是我們的天長地久,如果還有來世,我想我會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認出你,因為我在你的心裡偷偷留下了淚滴。再見!

我欲哭無淚,悵然若失地坐在床上。置身在偌大的房間裡,我感覺到了一種撕心裂肺般的傷痛。

我開始不停地撥打她的電話,給她發簡訊。

但她始終處於關機狀態,直到幾個月後變成了空號。

我發瘋似地跑回網咖,一把推開在電腦前的老八,把我自己的企鵝號登入上去,她的頭像永遠處在了灰暗的狀態。

就這樣,我和她徹底地失去了所有聯係。

我開始借酒澆愁,通過買醉的方式麻痹自己。

我不聽老八的勸阻,毅然決然地踏上了南下的征程。

因為我對她承諾過,我要找到天涯海角,我要找到海枯石爛。

若乾年後,當我回首這段往事,我雖然痛恨當時的這種不顧一切、不計後果的莽撞,但我依然不後悔對一段感情的執著和投入。

但唐曉梅對我說,愛情這種東西永遠是莫名其妙的來,也永遠是無緣無故的去,除了珍惜曾經的擁有,隻能剩下一段塵封的記憶。

她開始在我的企鵝空間日誌裡尋找我這段感情的蛛絲馬跡,竟然還真得被她找到了幾段我早就記不起來的文字:

下雨的夜,思念就像一杯濃茶驅走了睡意,夜為什麼越深越感到悲鬱?這個世界太小,並不是緣分的注腳。與她就像相交的直線,交彙匆忙短暫,然後彼此就越離越遠,直到延伸到時空的無限。

當指尖尚有餘溫,唇角還留餘香,你為何拋下我孑然離去?擁有時有幾個人懂得珍惜,愛為什麼越短反而越美麗?有幾個如期踐行的約定,有幾個承諾長過海枯石爛?其實人生就是旅程,乾什麼死命地計較見過的風景?愛過了,所以傷了,用什麼籍口也排遣不掉濃濃的思念,夜色越深就越感到沉甸。——《雨夜》

風捲走了淡的愁,你眼裡的雨滌走了銘心的哀怨,相信從此你的眼裡再也不會下雨。

而我的心中卻大雨滂沱,回憶如奔湧的潮水,衝跨掉久築的心堤。突然感覺嘴裡好鹹,真的好鹹,為什麼你讓我獨自走向這幕悲劇的終點,忍受這殘酷的精神淩遲?——《你的眼裡沒了雨》

看完後,唐曉梅好奇地問我:「你當時不也悟出了一些道理嗎,為什麼還要執迷地和自己過不去?」

我回答:「說不好那是一種什麼狀態,你說對她真愛到死去活來吧,還不至於。但我就是放不下,總覺得這段感情背後隱藏了太多秘密,我就深陷在求索答案的泥潭裡無法自拔。」

她笑著對我說:「你這不是愛她,你這是愛著以為愛著的自己。」

我也笑著說:「彷彿說得有那麼點道理。」

可當時的我卻沒有參悟透這些,我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憑借著我的模糊記憶,按著包裹上的地址,在一些豪華的彆墅小區逢人便問,但最終也沒找到一個叫徐菲兒的人。

也許徐菲兒根本就是她的化名。

我就像喪家之犬一樣踟躕在街頭,口袋裡已經不名分文。

白天,我從垃圾箱裡翻找彆人扔掉的殘渣剩飯。

夜裡,我就睡在高架橋下。

我一路走,一路尋找,最後變成了一個邋遢、猥瑣的流浪漢。

終於有一天,我這個「三無人員」被警察送到了收容站。

收容站的管理人員循諄善誘,終於撬開我的嘴巴,知道了我的來處。

他們在問我誰能來接我時,我想了半天,最後報出了師父付紅軍的名字和聯係方式。

師父幾天後來到收容站,把我接了出去。

師父看到我的第一眼,竟然禁不住痛哭失聲。

因為我已經骨瘦如柴,臟兮兮的沒了人的模樣。

他把我帶到酒店洗了澡,換上了乾淨衣服,又到美容店理了發。

他沒有問我為什麼淪落到這種境地,也沒有問我下一步的打算,就把我領回了他已經有了些規模的廠子。

直到我基本恢複如初之後,他才和我這個在廠子裡白吃白住的閒人談起未來。

他把我帶出了這段人生的至暗時刻,也為我指明瞭人生未來的航向。

2005年,我已經是同祥鎮的副鎮長,分管全鎮的工業。

市裡組織了一次去深圳的學習考察,還捎帶著搞一些招商引資。

我再次踏足這塊傷心之地。

我在接待酒店遇到了暌違已久的史平鬆,他當時是深圳一家電子廠負責接待的經理。

當天晚上,我們倆個單獨找了一家酒店述舊。

略有醉意後,我們提起了何雅惠。

最後,他提到了次日的行程。由他們的老總帶著我們到廠子裡考察生產線的執行情況,再具體談一下到東北的投資意向。

借著酒勁,他和我談起了他老闆的逸聞趣事。

他的老闆是一個香港人,幾年前在這裡開了這家電子廠。

因為經常來到這裡,雖然在香港已經有了老婆有了兒女,卻在這包養了一個女大學生,並買了一棟豪華彆墅在此安了「家」。

大概在2002年,他和香港的老婆離了婚,把這個包養的「小三」扶成了正房,兩人後來生了個女兒。

我對他所講的八卦並無興趣,找了個理由就回到了酒店。

當晚我用了好長時間回顧我和何雅惠曾經的點點滴滴。

第二天上午,我見到了這家電子廠的老闆,他操著一口帶著粵語味的普通話,時不時還需要史平鬆在身邊做著翻譯。

他人長得還算周正,渾身散發著一個商人的精明。

中午,在我們下榻的酒店,他設宴招待我們一行人。

在席間敬酒時,他領著他現在的夫人來到我們這一桌。

他的夫人就是那個曾經讓我魂牽夢繞、沉淪迷失的「徐菲兒」。

我當時相當平靜,沒有一點吃驚,因為她的這種身份也是我曾經設想過的一種可能。

在她看到我的那一刻,手中的杯子輕微地晃了一晃,就把頭扭過去和彆人寒暄。

彷彿在這個世界裡就不曾見過我這麼一個,我也沒有再看她一眼。

當天夜裡快十點時,我的房間裡的電話突然響起了鈴聲,我以為是酒店前台的電話,就沒有猶豫地拿起了話筒。

話筒裡傳來的是她的聲音,略有些哽咽,她說:「我還以為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平淡地回道:「你說什麼,我記不起來了。」

她很長時間沒有說話,最後對我說了一句:「不管你記不記得起來,我和你這一生永遠留下了一個無法抹去的紀念。」

然後她就結束通話了電話,我聽著電話裡的「嘟嘟嘟」的忙音,心裡莫名的惆悵起來。

最後,她的老公不知什麼原因,並沒有兌現到我們這裡投資建廠的承諾。

2008年8月,正在全國人民沉浸在迎接奧運的喜悅當中時,我接到了史平鬆的電話,他奇怪地問我:「你和我們老闆娘怎麼認識的?她跟我要了你的收信地址。」

我一時語塞,最後給了一個不知道他相不相信的理由:「就在宴請考察團那次認識的吧,我叫她給我收集一些資料。」

不久,我收到了一封從香港寄來的航空掛號信。裡麵沒有隻言片語,隻有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對母女的合影,母親就是她,身邊的女兒大約有五、六歲,長得和她一樣漂亮。

我靜靜地坐在辦公室裡,無法形容那種感受。

唐曉梅堅信地對我說,這個女兒一定是我和她的。

我心中悵然若失。

唐曉梅對我的這段感情下的定義是:迷失歧途的網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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