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極品後宮 157章：女兒身
“夫人有所不知，小的捉來了兩個假冒相公大名賣書法的人。”仆童請功似的把他抓獲他們的經過繪聲繪色地說了一遍。
“哦，有這種事？”夫人疑惑地看著童仆：“小家夥，我警告你，我可不準你在外麵仗勢欺人啊。”
“小的不敢，夫人請看。”他開啟一張書條：“這落款明明白白寫著我家相公的大名了。”邊說邊遞到夫人手裡。
“李夫人……”阿娟的心不禁涼了半截，愛娘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呢？倘若……突然她的心彷佛冰凍住了。廂房內傳來了李夫人略帶驚奇的讚歎聲：“好書法，好書法，這氣韻這筆力，非平凡之輩所能為的。”
夫人吩咐家童：“相公在後麵小書齋裡，快去傳他來。”
一位愛才如渴的夫人，真是幸運，阿娟高懸的心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相公！”李夫人看見一臉慍色的丈夫走進來，就迎了上去：“這可是奇了……”
“這簡直是無法無天！竟敢拿我的姓名去賣銀子！”他惱怒地打斷了夫人的話：“豈有此理！”
“相公。”夫人跟在他身邊，輕言慢語地勸解說：“那兩個賣書的小童怕是已經嚇壞了，相公你看這摹書的人，不但摹出了你書法的形，還摹下了你書法的魂，連我一時都分不出真贗呢？也許他這樣做是生活所迫，不得已而為之。相公惜才、愛才，胸懷大度，求相公彆過於難為他們，問問清楚，叫他們下不為例就是了。”
李待問往太師椅上一靠，沒好氣地回答說：“知道了，夫人，你可以迴避了。”
李夫人並不生氣，反而向丈夫溫存地一笑，把那張書放到書桌上對家童說：“還給人家。”就轉身走進了隔扇。
“把他們帶進來！”李待問吩咐著家童。
阿娟的心一會兒被拎了起來，一會兒落回了原處，這會兒又被李先生那嚴厲的聲調懸了起來，隻見他滿麵怒容地坐在上麵，就跪了下去，大聲地說：“李相公，可找到你啦！”
李待問不由地一驚，什麼？找我？這就怪了？他掠了一眼跪著的阿娟和站著紋絲不動的阿貴，冷冷地說：“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冒我之名？”
他真的忘記了他們，阿娟抬起頭，大膽地望著他說：“李相公，在同裡你和朱相公、袁相公一道來過我們的船，你忘了嗎？我家公子姓柳……”
“哦……”
同裡的東河灣，風平浪靜，他跟著朱阡、袁海，逐船去詢問柳河東君的船。
一位少年站在一艘大船上拱手向朱阡致意：“哎呀呀，不是說好學生去拜見先生嗎？不知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了。”
向他們深施一禮，楊愛把目光轉向朱阡問：“這位是……？”
“書法大家！”朱阡尚未說出姓名，楊愛已經向他一揖：“李侍問先生，久仰久仰！請！”
“柳兄是從何處認出我是李待問的？”
楊愛略帶羞澀地說：“學生推測而出的。”
“哈哈，柳兄年少，卻是慧眼金睛。”他笑著與朱阡對看了一眼，兩人又會意地哈哈笑起來：“也許這就是一種緣分吧。”
楊愛羞得滿臉飛紅，豔若桃花。自古名士愛風流，他立刻喜歡上了這個美少年，說：“柳兄貌若潘安、宋玉，倜儻風流，幸會幸會！”
楊愛窘得轉過了臉，對後艙喊道：“快沏茶來！”
他們一麵飲茶，一邊閒聊，從即將在虎丘召開的複社大會到他倆如何來到同裡，又談到當今書壇，海闊天空，書生意氣，激揚揮斥。楊愛乘機向他索取書法：“學生久仰侍問先生的書法，今日幸會，欲求先生賜一墨寶。朱阡先生，此求可過分嗎？”
“情理使然！”朱阡附和著說。
李侍問慨然允諾，楊愛立即吩咐書童磨墨，自己牽紙，朱阡、袁海站在一旁觀看。他一揮即就寫著：“閒居非吾誌，甘心赴國憂。”
李待問高興地敲了下太陽穴說：“我想起來了，你是柳河東君的書童。”
他向阿娟欠了欠身：“快起來，何時來的？怎麼不先來找我們？我們還常談起你家的公子了。”
阿娟站起來，不無委屈地說：“我們不知道相公的住址，鬆江這麼大，到哪去找呀？不得已，我家公子纔想出賣書這個法來尋找李相公與朱相公。”
李侍問哭笑不得，他不能不承認，柳河東君這種與眾不同的尋友方法奇妙絕倫，他搖搖頭，慨歎著說：“這個柳河東君啊……”
門外傳進了喊聲：“騙子出來！”
“騙子快把銀子退還給我們！”
嚷叫聲越來越高，阿娟對阿貴說：“快去把錢退給他們吧！”
阿貴凸起了眼睛，猶疑不定，李待問不解地問仆童：“這是怎麼回事？”
仆童附在他耳邊，把剛才發生的事，又重複了一遍。李待問略微沉吟了一下，突然想起剛才夫人對柳書的讚許，他還未來得及觀看，吩咐仆童把桌上的書條展開。
果然如此，他驚喜得禁不住擊起掌來，連聲稱道：“柳子奇才，奇才！與待問的書法如出一轍！”
他向阿貴擺了下手，就走出大門，向人群抱了抱拳說：“李待問叩見各位鄉鄰，不知諸位有何見教？”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書法家李侍問。”有人為能認出他而感到無尚的榮幸，向身邊的人炫耀著。
人群更為活躍起來，有人舉起了剛才買到手的間距對他說：“李相公，有人冒了你的大名，欺騙了我們，你該重重地懲罰他們。”
有人擠到李侍問的麵前，展開字卷，用手指戳著連聲說：“欺世盜名！欺世盜名啦！”
“這還了得！”
“叫他們把銀子快快退還我們！”
“我們是出於對李相公的崇拜才上當的！”
“哈哈哈……”李待問豁達大度地笑起來：“諸位鄉鄰，你們誤會了，書攤所售的書法，都是本人所寫的。”
他說到這裡停了下又說：“怎奈友人家書童無知，錯喊了價錢，諸位鄉鄰占便宜了，請回吧！”說完一拱手，轉身進門去了。
大家麵麵相覷，大眼瞪小眼，鴉雀無聲。片刻又騷動了，買到的喜滋滋的，沒有買到的後悔不已，最後隻得帶著些惆悵離去。
阿娟向李侍問打聽了朱阡的居所，李待問也詢問了他們船停泊的地方，約好晚間與朱阡他們一道去看望他們。
太陽下山、月亮還未上來，大自然出現了那麼一會兒朦朧，千般色調，萬般神韻，彷佛都寓於在這一瞬之中。
楊愛正坐在這黃昏的光影裡等待著他們，她脫去了直裰，盤起了一個堆雲髻，隻插了一枚嵌珠的簪子，略施了點脂粉。她喜歡淡雅的色彩，穿了一身象牙色薄綢滾花白邊的女衣，月藍色襯裡，下著米黃色繡花湘妃裙，腳上換了同一色灑花繡鞋。她像一朵剛剛綻蕊的南國白蘭花，淡而雅，香不鬱。
阿娟進來稟告：“三位相公來了。”
她迎到前客艙，在搖曳的燭光裡，她像一片飽吸了晨曦的雲，飄了進來。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柳公子變成了妙齡女郎？他們被她的美震驚了，莫非遇上的是個稀世尤物？他們不知所措地向楊愛施了禮。
朱阡的思緒倏地飛落到秦淮的畫舫，莫非她就是名妓楊愛？他的心突然怦怦亂跳起來，眼前閃起那一天的情景。
她輕挪蓮步，出現在湘妃細竹簾邊，有如洛神淩波而現，整個畫舫艙內忽然為之一亮，頃刻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他的臉熱心慌。一雙纖巧的手，輕撫在古琴上，驀然清婉、幽遠的樂曲，彷佛是溪泉那樣流淌在她的指尖。
流情的目光，清麗的語言，優雅的姿影……，朱阡神顛了，意醉了。啊，楊易柳，隱去愛，如是而已……絕妙至極。是她，是她，怎麼在同裡沒有認出來呢？他怔怔地看著她。
楊愛請他們坐下，便雙膝跪在李待問麵前說：“侍問先生，學生不才，有汙先生的大名，柳隱在這裡向你請罪了。”
李待問還存著疑惑，慌忙起身，想去扶她起來。他的目光不自覺落在她的雲髻上，突然像被什麼蜇了似的縮回了手，說：“哎呀，都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你了，快請起來！快請起來！”
楊愛仍然低著頭說：“叫我柳隱，或喚我柳生吧。小弟嚮往生為男子，也常以須眉自詡了。”
原來如此，李待問彷佛明白了點什麼，連忙說：“柳兄，請起，請起！”
楊愛仍然跪著：“弟為了尋找先生，纔出此下策，有汙先生的書譽。”
“柳兄蔑視流俗，敢於戲弄人間，為待問所賞慕。況且兄的書法也不遜於我，不必過謙。請起！請起來呀！”
朱阡說：“既然侍問兄已表諒解，這就算不了什麼了。說來應該怪我疏忽，未告柳兄我們的住所，讓柳兄找得好苦，朱阡應該請柳兄多多包涵纔是。請起吧，這樣反叫李兄不安了。”
楊愛款款站起身：“侍問兄，我聽阿娟說，嫂夫人非常的賢德，請代柳隱向夫人致謝。”
李待問笑著搖了下頭：“先彆忙著道謝，賤內若知道柳兄是個女扮男裝的假男兒，恐怕是也要打破醋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