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戀人曾是貓 破曉
破曉
孫一栩覺得室友張林最近很不對勁。
以前張林挺友善的，可最近像是變了個人，說話總是帶刺，動不動就針對他。比如昨晚十點，孫一栩正趕一個緊急作業，鍵盤敲得稍微急了些，張林就從上鋪探出頭，冷冷甩來一句：“你不睡彆人也要睡。”
孫一栩當時就愣了——張林自己打遊戲到淩晨一兩點都是常事，鍵盤滑鼠劈裡啪啦響也從來沒見誰說過什麼，怎麼他一寫作業就不行了？更彆提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外”：剛刷乾淨的白鞋，第二天鞋麵上總會濺上幾滴泥點；桌上擺整齊的書，隔天就歪歪扭扭被人碰亂。
最過分的是今天。孫一栩下課回來，發現自己桌麵上扔著幾團用過的衛生紙，散發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怪味。他盯著那幾團紙，胸口堵得發悶，終於忍不住了。
他起身，走到正在打遊戲的程前旁邊，低聲說：“程前，出來一下，有事問你。”
程前摘下耳機，跟著他走到宿舍走廊的窗邊。孫一栩壓低聲音：“你實話告訴我，張林到底為什麼這麼針對我？”
程前表情有點猶豫，眼神躲閃了一下，才開口：“可能……是因為貼吧上的事吧。開學第一天，你不是還沒來報到嗎？那時候張林就在寢室裡說過，他恐同。”
“恐同？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孫一栩聽得一頭霧水，“貼吧又是什麼事？”
“你真不知道啊？”程前露出詫異的表情，“學校貼吧裡有人傳你和陳貍學長……說你們關係不一般。張林他們幾個都看到了。”
孫一栩徹底愣住了，趕忙掏出手機：“我和陳貍？就是正常的學長學弟啊！”他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悄悄補了一句：“至少目前是。”
他快速翻著貼吧頁麵，果然在熱門討論裡看到了自己和陳貍的名字，還有人偷拍了他倆一起在圖書館自習的照片，下麵的評論寫得有模有樣。
“所以，他就因為這種沒影的事針對我？”孫一栩簡直哭笑不得。
程前看他一臉憋屈，猶豫了一下，還是壓低聲音說：“他還說過……說你看著白白淨淨的，有點……那個。他說怕自己魅力太大，你會喜歡上他……”
這話一出，饒是孫一栩脾氣再好也忍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氣，硬是把衝到嘴邊的火氣壓了下去，用力拍了拍程前的肩膀：“謝了兄弟，回頭請你吃飯。”
說完，他轉身望向宿舍門，心裡已經明白了七八分。原來所有的針對和刁難，都源於張林自以為是的猜測和毫無根據的偏見。
孫一栩心裡清楚，這件事絕不能直接跟張林挑明，否則不僅解決不了問題，還會把暗中幫忙的程前徹底暴露。他得想個迂迴的法子，既能讓張林有所收斂，又能護住程前。
他給程前發去微信：“程前，我需要你幫我個忙……一會兒我假裝去自習，你找個機會在寢室裡把貼吧那件事提起來，看看張林到底怎麼說。”
“明白，交給我。”程前很快回複。
孫一栩把之前那部舊手機悄悄塞在書架深處的書本後麵，按下錄音鍵，隨後背上包出了門：“我去自習了。”
寢室裡隻剩下三人。程前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一邊刷手機一邊裝作剛看到什麼似的開口：“哎，貼吧那篇磕陳貍和孫一栩
cp
的帖子又更新了。”
這話像一顆石子投進水麵，張林立刻把遊戲耳機往下一扯，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嫌惡：“操，真他媽惡心！兩個大男人被意淫成那樣，她們腦子進水了吧？”
他猛地轉過椅子，聲音陡然提高：“孫一栩也是慫包一個！被人這麼寫居然屁都不放一個？要是我早就上去對線了！他這反應不就是心虛嗎？”
另一位室友皺了皺眉，想說什麼又嚥了回去，低頭繼續看書。
“要我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張林越說越難聽，“陳貍平時裝得人模狗樣，背地裡指不定怎麼享受這種關注呢。還有孫一栩，成天往陳貍身邊湊，說不定心裡美得很！”
程前尷尬地打斷：“你彆這麼說……”
“我說錯了嗎？”張林冷笑，“正常男生被這麼編排早就炸了，他可好，裝得跟沒事人一樣。要麼是心虛，要麼就是……嗬，說不定他本來就好這口！跟這種人住一個寢室，真他媽晦氣！”
程前又勉強應付了兩句，見張林越說越過分，趕緊給孫一栩發微信：“說完了，你回來吧。”
孫一栩收到訊息，深吸一口氣才朝寢室走去。走廊儘頭的窗戶吹進一陣涼風，卻吹不散他心頭的沉重。原來張林的惡意比想象中更深，不僅僅是對他和陳貍的誤解，更是對性向的歧視和攻擊。
孫一栩推開寢室門，裡麵瞬間安靜下來。程前擔憂地看了他一眼，而張林則迅速戴上耳機，盯著電腦螢幕，故作專注，隻是緊繃的肩膀暴露了他的不自然。
孫一栩沒理會這虛假的平靜，徑直走到張林身邊，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一把扯下了他的耳機。
“你他媽要乾什麼？！”
張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站起，怒吼道。
孫一栩沒說話，隻是冷著臉，掏出手機，直接點開了錄音播放鍵——
“……真他媽惡心！兩個大男人被意淫成那樣，她們腦子進水了吧？”
“……孫一栩也是慫包一個！被人這麼寫居然屁都不放一個？”
“……說不定他本來就好這口！跟這種人住一個寢室，真他媽晦氣！”
張林自己的聲音在安靜的寢室裡顯得格外刺耳。他臉色驟變，伸手就想去搶手機：“操！你陰我？！”
孫一栩早有防備，手腕一縮，敏捷地後退半步，避開了張林的手。
證據確鑿，張林惱羞成怒，索性撕破臉皮，破罐子破摔地梗著脖子：“怎麼著吧！我就說你們了，你能如何？我說的不是事實嗎？還有那些女生，我都不惜的說，一個個……”
“再說了……”
張林的話戛然而止——孫一栩的拳頭已經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他的嘴角！
“靠！你打我？”
張林踉蹌一下，捂住火辣辣的嘴角，難以置信地瞪著孫一栩，隨即暴怒，“我他媽不就說了你兩句？你就是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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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這麼矯情！”
話音未落，張林像頭被激怒的公牛，掄起拳頭就朝孫一栩臉上揮去。孫一栩側頭閃避，拳風擦著他的耳際掠過。
他順勢抓住張林出拳的手臂，另一隻手握拳狠狠搗向對方的小腹。
“呃！”
張林痛得悶哼一聲，腰彎了下去，但立刻用蠻力掙脫，抱住孫一栩的腰試圖將他摔倒。兩人瞬間扭打在一起，撞得旁邊的書桌哐當作響，書本雜物稀裡嘩啦掉了一地。
“我打的就是你！”
孫一栩一邊奮力抵擋，一邊從牙縫裡擠出話來，“最近是誰在針對我？‘說了幾句’？你說的可真好聽！”
程前和另一個室友見狀，趕緊上前試圖拉開扭打在一起的兩人：“彆打了！快住手！”
寢室裡一時間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扭打的碰撞聲和焦急的勸架聲，亂成一團。
事情最終鬨到了輔導員辦公室。輔導員看著眼前幾個臉上都掛了彩的學生，頭疼地揉了揉太陽xue，給了每人一個口頭警告，便揮手讓他們回去了。
孫一栩磨蹭著留到了最後，等其他人離開後，才低聲開口：“老師，我可以申請換寢室嗎？”
輔導員沉吟片刻，露出一個略顯官方的笑容：“孫一栩啊，同學之間有些摩擦很正常，都是成長的一部分。遇到問題要多溝通，逃避不是辦法。”
他站起身，拍了拍孫一栩的肩膀，語氣緩和卻不容置疑，“再說了，現在宿舍床位緊張，確實沒有空餘的。回去好好談談，沒什麼過不去的坎兒。”
“謝謝老師。”孫一栩沒再爭辯。輔導員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不想深究，更不願多事。
一股無力的後悔感湧上心頭，事情鬨僵了，以後在寢室的日子恐怕更難熬了。
他心事重重地走出辦公室，低著頭沒看路，在走廊拐角差點迎麵撞上一個人。
“小心！”來人扶了他一把。孫一栩擡頭，正對上陳貍關切的目光。
陳貍一眼就看到了孫一栩顴骨上的青紫和嘴角的破口，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一把抓住孫一栩的手腕，力道有些緊，聲音裡壓著怒氣：“這是怎麼回事？誰乾的？”
孫一栩看著陳貍緊蹙的眉頭和銳利的眼神，莫名想到，如果學長是隻貓，此刻恐怕全身的毛都炸起來了。
陳貍沒再多問，拉著孫一栩就去了校醫務室。看著護士處理完傷口後，他接過碘伏棉簽，小心翼翼地替孫一栩塗抹邊緣，動作輕柔得像是對待易碎的瓷器。“怎麼樣？疼不疼？”他低聲問，語氣放緩了許多，“告訴我，發生什麼了？”
孫一栩搖了搖頭，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包括貼吧的帖子、張林的惡意、錄音的意外以及後來的打架，簡單說了一遍。
陳貍聽完，放下棉簽，站起身就要往外衝：“對不起，如果不是我纏著你那些人就不會誤會這些了，我去找他。”
孫一栩趕緊拉住他，用力把他按回座位：“學長！彆去了！我沒事了，真的。你也不要道歉，你真的幫助了我很多。”他歎了口氣，語氣帶著懇求，“事情已經這樣了，我以後還得回寢室住呢。”
陳貍看著孫一栩臉上的傷和眼中的無奈，心疼得不行。他想起了孫一栩在舅舅家時也總是隱忍委屈，怎麼上了大學還要受這種氣。一個念頭閃過，他脫口而出：“那你辦外宿吧。”
“嗯？”孫一栩愣了一下，為難地說，“學長，我沒錢在外麵租房子。”
“你住我家。”陳貍語氣果斷。
“學長你不是住校嗎？”
“我這學期才開始住校的，我在校外有房子，空著也是空著。”陳貍看著孫一栩，眼神認真。
孫一栩還是有些猶豫：“可是學長，我真的沒錢付你房租……”
“不用付房租。”陳貍打斷他，語氣不容拒絕，“我也搬回去住。你平時負責分攤一下水電費就行了，就當是房租。”
孫一栩丟下一句“我考慮一下”，便轉身離開了醫務室。陳貍的提議固然誘人，但他心裡清楚，自己不能一輩子依賴學長的好意。
回到寢室，一股低壓氛圍瞬間將他包裹。張林正翹著腿打遊戲，聽見開門聲，頭也不回地陰陽怪氣道：“喲，矯情哥回來了？沒去輔導員那兒再多告一狀？”
孫一栩懶得理會，徑直走到自己書桌前坐下，試圖用專注的學習隔絕這令人窒息的環境。
然而到了深夜兩點多，張林依然戴著耳機在遊戲裡激戰，鍵盤滑鼠劈啪作響，還不時爆出粗口。
孫一栩連續幾天沒睡好，太陽xue突突直跳，終於忍無可忍，坐起身低吼：“張林！你到底睡不睡？”
張林一把扯下耳機，回頭譏諷：“怎麼著？隻準你點燈學習，不準我打遊戲？寢室是你一個人的？裝什麼大尾巴狼！”
積壓的怒火瞬間衝垮了理智，孫一栩跳下床，衝到門口，“啪”一聲拉下了電閘。寢室瞬間陷入黑暗和死寂，緊接著是張林的暴怒：“孫一栩你他媽有病啊！老子決賽圈了！”
黑暗中，兩人激烈地爭吵起來，聲響越來越大，終於把宿管阿姨引了過來。阿姨在門外用力拍門：“幾點了還不睡！再吵我馬上告訴你們輔導員！”
第二天，兩人再次站在輔導員麵前。輔導員顯然失去了耐心，語氣前所未有的強硬：“都是成年人了，一點自律都沒有嗎？這是最後一次警告，下次再鬨，直接記過處理！”
張林哼了一聲，摔門而去。
孫一栩留在原地，還想最後爭取一下換寢室的可能。輔導員顯然看穿了他的意圖，擡手打斷：“小孫，彆說了，沒有床位，調不了。”
最後一絲希望破滅。孫一栩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氣，改口道：“老師，那我申請辦理外宿。”
這一次，輔導員倒是很爽快地同意了手續。
外宿申請辦理得出乎意料地順利。搬離寢室那天，隻有程前來幫忙，並把他送到了校門口。
孫一栩真誠地道謝：“程前，這段時間真的謝謝你。回去吧，以後常聯係。”
程前拍拍他的肩膀：“保重，有事說話。”
陳貍的房子是兩室一廳，麵積不大，裝修簡潔，因為不常有人住，顯得有些冷清，但好在窗明幾淨，陽光充沛。
晚上，孫一栩躺在陌生的床上，望著天花板，心裡充滿了對陳貍的感激，卻又不知該如何回報這份厚重的情誼。
正胡思亂想間，腦海裡竟莫名冒出了成樂那笑嘻嘻的聲音：“小栩，無以為報的話，不如以身相許唄！”
他被這突兀的念頭嚇了一跳，趕緊拉高被子矇住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