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鄰居是隻比格 散步
散步
陳峙還是決定去赴約了。
他簡短地回複了一個「好」，並和對方約了下班後見麵。
傍晚，陳峙剛走到單元樓下時，就聽見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莊歆從樓上小跑下來，手裡還提著一個袋子，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了些什麼。
“hello！”莊歆笑著招呼，“等很久了嗎？”
聽到hello這個問候語，帽簷下的那張臉似乎有些奇怪。
陳峙冷臉回複了一句“還好，我剛回來。”，而後抿著唇，努力壓製著嘴角那忍不住的抽搐，將那聲險些脫口而出的“wer”嚥了回去。
莊歆捕捉到了這一瞬間的僵硬，奇怪道：“你怎麼了？怎麼突然臉色這麼差？”
“…沒事，隻是想到些事情。”陳峙輕咳了聲，隨即正色道，“這次約我出來，是要說些什麼嗎？”
“哦，是這樣的…”
莊歆見他不想說，也識趣地不再過問。她向對方詳情地講述了自己發現哈羅暈倒並帶它就醫的全過程，末了補充道，
“醫生說它太累了，這幾天得靜養，還要時刻注意觀察它的狀態才行。對了，哈羅呢？怎麼沒見到你把它帶出來？”
莊歆往陳峙身後瞥了一眼，沒看見那隻毛茸茸的小家夥。
等她把視線轉回陳峙臉上時，正碰上它的主人有些不自然地移開目光。
陳峙拿出那套編好的說辭，“我要上班，白天交給表姐照顧。”
“哦…”莊歆點點頭，眼神停留在他身上片刻，疑惑道，“哈羅白天都是放在彆人家或者寵物店嗎？其實我白天也不忙，自由職業嘛，在家辦公閒的時候也能幫忙帶，總比讓它東跑西跑強，狗狗好像不太能經得起這種折騰。”
陳峙也拒絕得乾脆，“不用，不麻煩你。”
他下意識拉了拉帽簷，主動自己的表情遮罩在陰影下。
對方出了招快刀斬亂麻，莊歆揚起的笑容微微僵了下，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兩人並肩在小區樓下走著，傍晚時分，夕陽的餘溫尚未散儘，飯菜的香味隨著空氣分子擴散開來。
路上也可見提著菜籃的大爺大媽，正行色匆匆地往家趕，他倆倒不徐不慢地漫步在街道中。
莊歆的思緒始終在對方身上打轉。
——她這個鄰居，有時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不僅晝出夜伏，平日裡見不上麵，而且作為養寵人，對狗狗的狀態卻不怎麼上心，回答的問題也總是模棱兩可。
這究竟是為什麼？
許多謎團浮上前，在她的心裡到處打著結。
“哎對了，昨晚你去哪裡了呀？我給你發訊息你沒有回…”
“有急事處理，手機沒電了。”
“這樣嗎？說起來，我總覺得有點奇怪。”莊歆踢著小石子，忍不住把心裡話說了出來，“為什麼我從沒有在晚上見過你？”
說完，她便轉了個頭，向身旁人投去好奇的目光。
陳峙的嘴唇抿著，臉頰緊繃。
餘暉勾勒出側顏俊逸的輪廓，卻也模糊了邊界，將他半張臉籠罩在陰影之中，更顯神秘莫測。
感受到視線的停留，“嗡”一聲，一股熱血衝上他的頭頂，他幾乎下意識地扭開頭，過於倉皇地動作暴露出他的無措。
“哦，我晚上時常要加班，不常在家。”陳峙的聲音略有些生硬，語速快到不自然。
“是嗎？”莊歆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那為什麼我也從沒看到你在白天和哈羅一起出現過？”
莊歆湊到了他的麵前，倆人甫一對視，陳峙便從她的眼神裡看出了足夠的困惑以及探究。
一枚影子駐足，另一枚影子的身形也跟著猛地一頓。
周遭的空氣凝固在二人身邊，陳峙屏住呼吸，眼睛微微睜大，下一秒，他那緊繃的牙關慢慢鬆懈下來，漏出一個“我”字。
“其實我…”
“歆歆，還沒回家吃飯呐？”
一聲洪亮的招呼聲打斷這場無聲的對峙。
莊歆擡起頭，迎上了對方的招呼，“沒呢，準備待會出去吃，王姨您吃了嗎。”
“巧了這，我想叫你上我家吃來著。”王姨笑著說，片刻後她聲音轉了個調，“…這位是？”
她的目光轉移到陳峙身上，忍不住對其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男朋友？”
還未待莊歆回答，王姨就已經下出了重磅性的結論。
莊歆和陳峙連連搖頭，兩人像極了開業大酬賓裡的氣球小人，左一個右一個把手揮出殘影。
“不是不是，您誤會了，這是我對門鄰居，陳峙。”莊歆主動向她介紹，而後又向陳峙解釋對方的來頭，“這是王姨，也在我們那一棟。”
陳峙微微欠身，禮貌道：“王姨好。”
“你好你好…難怪，我說這小夥子怎麼這麼麵生。”
“是，我剛搬來這裡不久。”
“對了，在這裡養狗的就是你家吧？哎喲，前段時間夜裡簡直吵得人睡不著，不過最近還好了。”
“是我。”陳峙應了下來，“現在莊小姐有在幫忙帶，多虧了她幫忙。”
王姨一聽就笑了，誇讚道：“哎喲，那可是找對人了！歆歆這孩子從小就喜歡動物，心細又有耐心，這小區裡誰家小貓小狗有小毛病啊，都先找她問問看。”
莊歆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剛要謙虛，就聽得陳峙低低地“嗯”了聲，表明瞭他的認可。
“那可不，這是街坊鄰居看著長大的，咱們都有目共睹。”王姨樂嗬嗬地說著，眼睛在他倆身上轉了一圈，剛想要說些什麼，忽而聽得自家窗戶那傳來一聲喊——“媽！鍋撲了！”
“哎喲！我燉的雞！”王姨一拍大腿，急切道，“行了行了，姨不和你們多說了，我得趕緊回去看看，你們聊你們聊！”
她風風火火地轉身就走，留下兩人在原地守著那份微妙的靜寞。
莊歆捋了捋頭發，試圖將尷尬移至腦後，“抱歉，叔叔阿姨們和我都太熟了，總比較操心這情況。”
“沒事。”
陳峙的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但那原本緊繃的肩部肉眼可見地鬆懈了下來。
上一份聊天被中斷，莊歆也不好再繼續。
她低下頭，從那鼓起的袋子中掏了一陣，“喏，這個給你…還有哈羅。”
一罐焦糖色的、小巧的骨頭餅乾出現在了陳峙的眼前。
“品牌方寄了材料，讓我試做點寵物零食，我就烤了一罐。”莊歆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雖然這賣相不怎麼樣，不過味道我嘗了，還是不錯的，你回去之後可以先試試。”
陳峙接過玻璃罐，指尖無意觸到她的手背。
感知到一片溫熱後，一股細微卻又清晰的酥麻感順著神經爬了上來，如同電流般竄過全身，惹得他快速把手抽回，手中的東西差點沒拿穩。
不過，更讓他警鈴大作的，是這罐餅乾所散發的“香味”。
一股讓他抗拒的氣味飄散開來，可惜實在有些陌生，他不好直接辨彆。
陳峙快速抹了把鼻頭，這一小動作被莊歆儘收眼底。
但她也沒太在意，又把手機遞了過來，螢幕上麵正顯示著合作的款項。
“這次合作還有一筆錢能拿，你看看想怎麼分？”
陳峙的目光在那片黃紅色上一掃而過，並未停留。
隻聽他低聲道：“不用分了，你都拿著吧，算是…給你的‘精神補償費’”
“這不好吧？”莊歆愣了一下，手中的螢幕也沒有熄滅，“畢竟這是哈羅的功勞，我也沒出多少力。”
“你照顧他花了不少精力，就算我給你道謝了。”
陳峙乾脆利落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有錢都不賺，乾什麼工作的，這麼爽快。
莊歆眨了眨眼睛，不說話了。
晚間，陳峙對著茶幾，沉思片刻，他的麵前正擺著一小玻璃罐，裡麵裝滿了小骨頭餅乾。
作為“不速之客”的菌菇氣味隱隱飄浮在空氣中。
他猶豫地伸出手，將它拿了起來，開罐的瞬間，這份味道愈發濃烈。
陳峙的臉也在這強烈的氣味猛攻下一寸一寸變綠，儘管如此，他還是嘗試性地拿起來試了一口，可菌菇的“異味”終將騙不過他的味蕾。
他努力嚥了下去，片刻後又將這罐小餅乾物歸原位。
哈羅的抗拒行為則表現得更明顯了。
莊歆還沒把東西遞到它的嘴邊，它便直接一腳，快速地竄到沙發背後，逃跑過程中還不停“werwerwer”，表達出了強烈的不滿。
“怎麼了？是它看起來不好吃嗎？”
莊歆起身，特地從中選出了形狀、顏色最規整的一塊，隨後又蹲下來，規勸道，“嘬嘬嘬，哈羅~來嘛，就嘗一小口，很香的呀。”
她試圖繞到沙發後麵，哈羅便立刻調轉方向，將整顆頭埋進沙發角落，隻留下一片圓滾滾的棕色和瘋狂搖擺的尾巴對著它。
彆再過來了，彆再過來了！
陳峙被“攻擊”得瑟瑟發抖，躲在沙發中不敢動彈。那寸怪味一點點逼近，顯然此地不宜久留。
他迅速直起前爪，朝臥室奔去，狂奔中不慎踩到小羊玩偶，“吱呀”一聲，險些擡起後腳做了個後空翻。
莊歆看著它的滑稽樣哭笑不得。
“真的有這麼難吃嗎？”她收回手，湊近聞了聞，一股清香混雜著奶味鑽了進來，“菌菇味是有點，但也不至於這樣吧。”
她不死心，又嘗試性地把餅乾往哈羅那邊遞了遞。
“哈羅，你吃點吧，你都沒吃過怎麼能直接做出評價呢，我們還是要保持著客觀態度來嘗試新鮮事物呀。”
下一秒就見得對方趴在地上，一隻前爪瘋狂刨著自己的鼻頭，喉頭湧出痛苦的哀嚎。
這動作…怎麼和陳峙白天的反應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