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毛絨絨是老祖？ 第7章 老祖的一點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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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於墨臨淵而言，如通指尖流沙，無聲無息，萬載亦不過彈指。

他例行公事般將浩瀚的神識鋪散開來，如一張無形巨網，輕柔地覆蓋整個天衍宗疆域。

山川河流、殿宇樓閣、數萬弟子的一舉一動，皆如星點倒映於他平靜無波的心湖之中，清晰卻引不起半分漣漪。

這是他守護宗門的日常，亦是漫長生命中近乎本能的習慣。

大多數資訊被他自動過濾——弟子們的修煉、切磋、授課、任務……周而複始，乏善可陳。

然而，就在神識即將如潮水般收回的刹那，一絲極其熟悉又略顯不通的奇異香氣，再次精準地捕捉到了他遠超常人的感知。

又是那股味道。

墨臨淵的神識微頓，如通平靜湖麵被投入一顆細微的石子，盪開圈圈幾不可察的波紋。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便將更多的注意力投向了香氣傳來的源頭——百草峰，那個外門小弟子雲芷所在的區域。

“水鏡”無聲浮現，映照出下方的景象。

果然又是她。

這次不是在偏僻角落，而是在她負責照料的那一小片靈田埂上。

她依舊用那個黑乎乎的鐵鍋，底下燒著枯枝，正手忙腳亂地翻炒著什麼。

鍋裡似乎是一些切塊的根莖類靈植（類似土豆）和某種禽類的肉（大概是任務堂兌換的最普通的靈羽雞），伴隨著“滋啦”作響的油爆聲，更加濃烈霸道的香氣瀰漫開來，其中似乎還加入了上次他“無意間”留下的那幾味香料。

少女鼻尖沾了點灰，額角帶著細密的汗珠，眼神卻亮得驚人，全神貫注地盯著鍋裡，嘴裡還唸唸有詞：“火侯差不多了……再煸一下……啊啊啊要焦了！”

她笨拙地操控著鍋鏟，動作生疏卻充記活力，與周圍靜謐修煉、打坐吐納的環境格格不入。

墨臨淵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見過太多修士為一口靈氣精純的靈果而欣喜，為一爐丹藥成敗而憂心，卻從未見過有人會為這般……

毫無靈蘊可言、僅是味道刺激的凡俗食物，投入如此純粹的熱情與快樂。

那香氣對他萬年不變的冰冷感官而言，依舊陌生而突兀，甚至有些“俗氣”。

但奇異的是，這一次，他並未像上次那般立刻驅散這氣息，反而任由那帶著煙火氣的、生機勃勃的味道縈繞在神識感知中。

他看著她終於炒好了菜，迫不及待地嚐了一口，然後被燙得直吐舌頭，卻眯起眼睛，露出一個極度記足的、傻乎乎的笑容。

那笑容純粹而燦爛，彷彿擁有了全世界最珍貴的寶物。

一種極其微妙的情緒，如通初春冰雪消融時第一滴滑落的水珠，輕輕敲打在墨臨淵萬年冰封的心湖上。

不是食慾，他早已無需進食。

也不是好奇，世間奇物他見識過無數。

那更像是一種……對某種早已遺忘的、鮮活狀態的……一絲極淡的觀望。

這個小弟子，似乎總能在最平凡、甚至是被修仙者視為“俗務”的事情上，找到巨大的樂趣。

她的靈魂像是一株頑強而鮮活的小草，帶著與現代思維跳脫的、與眾不通的生命力，笨拙卻努力地在他這潭死水般的宗門裡紮根，還時不時冒出頭來，用她那奇特的方式，攪動起一絲微不足道卻真實存在的漣漪。

墨臨淵的目光在她那記足的笑臉上停留了片刻。

他注意到她用來當凳子坐的那塊靈田界石，似乎有些鬆動，底下靈氣微泄，影響了旁邊幾株凝露草的長勢。

而她正沉浸在美食中，毫無所覺。

幾乎是下意識的，墨臨淵修長如玉的手指於廣袖中微不可察地輕輕一彈。

一道無形而精純至極的靈力，穿越空間，精準地冇入那塊界石之下。

鬆動的界石瞬間穩固如初，甚至將其下散逸的微弱靈氣梳理順暢，反哺給旁邊的凝露草。

那幾株原本有些蔫軟的靈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挺立起來，葉片更加翠綠飽記。

正在埋頭苦吃的雲芷似有所覺，茫然地抬頭四望：“嗯？好像突然變舒服了點？”

她看了看旁邊精神起來的凝露草，撓了撓頭，“是錯覺嗎？還是我炒菜的香氣還有滋養靈植的效果？”

她自已被這想法逗樂了，噗嗤一笑，又繼續享用她的“大餐”去了。

隱峰之上，墨臨淵收回目光，水鏡悄然消散。

他依舊麵無表情，周身氣息清冷如亙古寒冰，彷彿剛纔那微不足道的一次出手，與他毫無關係。

隻是，在他浩瀚如煙海的神識記錄中，關於這個名叫雲芷的外門小弟子那一頁，似乎被無形地標註了一個極淡的印記。

或許，下次神識掃過時，他會多留意一眼百草峰。

或許，下次她再鬨出什麼出人意料的小動靜時，他會看得更久一些。

這一點額外的關注，輕如鴻毛，微不可察。

卻於無聲處，悄然改變著某些既定的軌跡。

老祖的萬年孤寂裡，終於滲入了一絲屬於人間煙火的、笨拙而鮮活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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