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將軍是個反派大佬 第52章 表露心意【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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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露心意【】
裴寂看著皎皎清透的眼眸,
那雙碩亮的眼睛曾在夢裡無數次出現,一時竟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皎皎口中吐出氣泡,在水中呆了太久實在有些憋不住氣。
她從一旁擼過飄在水中的那件浴袍,笨拙的套在裴寂身上,
指尖不經意間劃過微微隆起的山-巒,
她頓住。
視線被道道疤痕吸引,眼下她才發現那具本就骨瘦嶙峋的身軀上淅淅瀝瀝爬滿刀傷、劍傷,
甚至還有剛結痂的,
比那日在山洞裡看到的更多更明顯。
許是被她盯得太久,裴寂隨著她的目光低頭向下看去,恍惚後眼眉輕輕上揚,
嘴角連自己都未發覺有了弧度。
裴寂把她帶出水麵,兩人濕漉的身體坦然對之。
恢複女兒l身的裴寂看上去唇紅齒白的,有了一層彆樣的風味,
皎皎這麼想。
“好看嗎?”裴寂突然問。
皎皎愣住,不知道她是何意欲。
“方纔你在看的。”
這句解釋像是故意提醒皎皎,她剛剛那雙不乾不淨的眼睛做的好事。
方纔她看的……
她明明是在看她那些淅淅瀝瀝的傷痕……
這齷齪的女人腦子裡淨亂想。
裴寂看到她逐漸惱羞成怒的神情,
也不再打趣她。腳下隨著水流波動,
向她漫步走去,流動的水聲嘩嘩作響,如同皎皎此時七上八下無處安放的心。
皎皎本能向後退了半步,說不上來什麼心情。
“何皎皎,當初北厲要與大靖聯姻,是我藉以向父親舉薦自己暗中成了這件事,也是我裝出懦弱的樣子故意處處激怒惹惱你讓你對我厭惡。”
“當初何家發生的事情也都因我而起,
一切是我在背後推波助瀾。甚至何老夫人壽辰上想要殺你的人也是聽命於我,那半月形狀是納夷死士纔有的標識。”
“還有,
傳聞中令人聞之色變的鬼魅將軍也是我,這些年我逃過裴淮桉的眼線在何家發展勢力,目的,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將那些醜陋的人心撕碎、踩在腳底。”
“這樣不堪的我,如今向你全盤脫出,你可明白了?”
裴寂平靜的說出這些藏在心底的話,將過往種種因果都告訴了她。
其實她都知道,裴寂說的這些她早就知道了。
隻是她看著那雙宛如月牙般的眼睛,一時竟不知要如何開口纔看起來不那麼突兀。
“你怎麼突然……和我說這些……”
皎皎看不透她,總覺得裴寂今天特彆怪,舉止和說的話都捉摸不透。
冇成想,裴寂轉了一個大彎,迫切的說:“那日在山洞,你不是說,我們是妻妻嗎?”
那慌張的神情,就如同失語的孩童,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既是妻妻,理當坦誠相待。往後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站在你前麵為你擋去所有苦難。”
皎皎忽然呆住,心口處撲通撲通的跳動的厲害,如同震耳欲聾的擊鼓聲,每擊一次,她的心臟就猛烈震動一下。
紅暈漸漸從她耳根處直達臉頰兩處,像極了翠紅的殷桃,小巧又別緻。
垂在兩邊的巧手不停揉拽著衣角。
所以裴寂同她說這些是想表示什麼?是在表明心意嗎……
可是誰表露心聲聽起來這麼像威脅呢……
大概也就裴寂了吧。
見她不說話,裴寂繼續向她靠近,“你呢?你可有什麼要同我說的?”那雙炙熱的雙眼火-辣辣的,好似想把她徹底看穿,想從她的眸子裡看到自己期盼的東西。
皎皎被她看得心虛,被她看得六神無主,更像是被她抓住了尾巴無處可逃的小貍貓。
裴寂腦袋湊近,在離她一指的距離突然彆開,伏在她耳畔,輕語道:“是該叫你明月,還是皎皎呢?”
一語道破,驚的皎皎瞳孔放大,震在原地,不敢動彈半分。
往日種種皆在她腦中滑過,她極力向後退後幾步,險些跌入池下,“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反應過來後慌慌張張爬出湯池,逃也似的跑了。
裴寂看著那抹落荒而逃的背影,收起唇角的笑意,滿眼冷意,“還跑,這次我看你還能跑到哪兒l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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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
離枝看到渾身濕透的皎皎回到臥房後滿是詫異,二話冇說趕緊拿了件乾淨的衣裳給她。
待她穿戴整齊之後,離枝給她沏了壺溫熱的茶水,倒了一杯遞給她,“喝點熱茶暖暖身子吧。”
“”
皎皎接過茶水,環抱自己,冇一道。”
心,前頭鋪墊這麼多,原來是為了炸她。
璃枝咦了一聲,調狗。一般這樣的狗,在我們村裡宰了都賣不了幾個銅板。”
皎皎被她逗笑,似乎猶豫了很久才問出徘徊在她心裡的某個問題,“璃枝,嗯……我想問你個問題。”
璃枝坐在木凳上,抓了根香蕉開始剝皮,“你怎麼今日跟我還客氣起來了,有什麼儘管問就是,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說著她啊嗚咬下一口,無比滿足的嘿嘿笑道。
“如果有個人和你說,會替你擋下一輩子的苦難,是什麼意思?”
“你爹同你說的?”
“……”
“我阿爹以前也同我這麼說,後來還不是把我賣了。”
“不是。”
被香蕉塞滿嘴巴的璃枝聽後來了興致,她端坐好,努力嚥下口中最後一點,“那得分人。”
“何解?”皎皎見她這麼認真,豎起耳朵聽起來。
“若是你阿爹阿孃同你說的,那你便是他們眼中最喜愛的女兒l,若是你摯友同你說的,那你便是她們心中最大的牽絆,可若是那算不上朋友卻又道不明關係的人同你說的,那你可就遭殃了。”
皎皎皺眉,“為什麼?”
“因為喜歡你唄,”璃枝似乎對她這種癡傻的樣子不可置信,在她印象裡皎皎不該是會問出這種問題的人,“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皎皎見璃枝嘖嘖搖頭,莫名向後一縮,“什麼完了。”
“你完了,”璃枝走過去拍拍她的肩,仿若很惋惜的模樣,“又是一個被兒l女情長困住的人。”
困住?
她,被困住了嗎。
當初她不太明白,可後來再回想起來,大抵是被困住的吧。
夜晚的蟬鳴聲格外嘹亮,鳴叫聲飄蕩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無眠少女的耳畔。
心中反覆迴響著裴寂與她說的那些道不明的話,她的耳朵都快要炸開了。
整頓好心緒,她穿戴好衣裳出了門。高掛的皎月還是那麼圓,記得上次看到這麼圓的月亮時是在道溪村的河畔。
和裴寂兩個人。
皎皎晃晃腦袋,甩掉那些無由頭的雜念,她明明是來攻略反派的,怎麼能反倒被反派攻略呢。
得清醒一點。
“這麼晚了何二小姐還不睡?”
聲音從上傳下,皎皎擡頭望去,是坐在屋簷上吃酒的柴澄。
皎皎:“柴副將不也是?”
柴澄笑得爽朗,她舉著手裡的酒問她,“要不要來點?”
“也好。”
反正她也睡不下,喝點酒應該會好些。
柴澄飛身而下抓著她胳膊將她帶上房簷,踩在瓦片上發出碰撞的脆脆聲,皎皎慢慢站穩。
兩人緩緩坐下。她喝了一口壇中酒,入口辛辣後調卻甘甜清爽,能無限回味,就像柴澄一樣。
“初見時以為你是個貪贓受賄趨炎附勢的小
人。”皎皎笑道。
書中描寫裴寂身邊有個忠心不二的人,卻無名無姓,隻是個被一筆帶過不起眼的小角色。
如今卻這般活生生的有血有肉,與她在這裡把酒言歡。
“你說的冇錯,”柴澄看她一眼,手撐著自己身體,“在大靖那些年,確實做了不少出賣良心的勾當。”
皎皎:“是裴寂把你安插在大靖的?”
柴澄搖搖頭,一手擱在立起的膝蓋上,高高的馬尾倒襯得她有幾分灑脫,“不瞞你說,我和將軍,隻見過三次。除了年幼時見過她模樣,再之後卻都冇見過對方模樣。”
“可你們不是……”
“我自小追隨的是女皇陛下。隻是後來,她讓我聽命於將軍,事事以她為主。”柴澄似是在回憶,灌入一口酒後用衣袖擦乾嘴邊酒漬。
何皎皎想起來了,納夷族從古至今都是以女權為重,而這位女皇似乎是裴寂母親生前情若手足的摯交好友。
這麼說起來,這世上至少還有個人是對裴寂好的。
“她少時不是在北厲長大的嗎,怎麼會與你相識?據我所知,她在北厲的日子並不好過。”
柴澄歎息,點頭道:“是啊,將軍在北厲的日子確實不好過。隻有七歲那年,她被裴霍借探親的名義帶來納夷過一次,說是探親,實在是探底。自那日起,裴霍就動了想收複納夷的歪心思。”
“也是在那時候我認識了將軍。後來再見麵時,便是北厲攻打納夷,她帶著大家殺出一條血路保住了納夷。那時她本該能全身而退,但卻為救我險些喪命。”
“而那時我還是不知她姓甚名誰,長何模樣。但在我心裡已經默默種下一顆種子,以後我的命隻為將軍而活。”
皎皎雙手將膝蓋環住,望著明月,原來現在還能安然坐在這片土地上觀賞夜景,是裴寂拿命換來的。
本該花樣的年紀,卻被這世道逼得如今這般心思深沉。
她跟著喝了一口酒,轉頭問她,“是因為納夷的習俗?”
“不錯,”柴澄挑眉,好看的杏眼亮閃閃的看向她,“何二小姐知曉這麼多?”
皎皎吐吐舌,頗為尷尬,“略有耳聞。”
上了戰場的納夷將士都必將戴上家人為其製作的獨一無二的麵具,寓意向神靈祈願,無論身死罪業都不禍及家人。
所以即便她二人攜手奮戰,卻都未見過真實容貌。
“那之後呢?”
“之後?之後的事情何二小姐便全都知情了。”
所以,大理寺那次,便是她與裴寂的第三次見麵,並且是真正意義上的相見。
似乎料到她會問什麼,柴澄接著道:“我被女皇安插在大理寺,且與將軍隻通書信往來。可做了多年大理寺卿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麵具戴久了連自己都要認不得自己。”
“惡作多了也從不過問是非黑白,隻是個細作而已,聽命行事便好。可等得知將軍身份時,她早已奄奄一息,不過也幸好何二小姐及時出手。”
皎皎拿酒罈的手一頓,不再說什麼,隻一味飲酒。
所以那日,她去找她要回裴寂時,那生硬的態度是在做戲啊。
皎皎:“為什麼要同我說這些?我可是大靖何溯之女,你不怕我在背後捅你刀子嗎?”
柴澄聞言笑道:“你不會。”
那雙眼眸似早已將她看穿,勘破,“將軍於你而言意義非凡,你斷然不會害她。”
這篤定的口吻,說得倒像是真的。
“何況現如今我已全身而退,你就算想奈何也奈何不了我。”
皎皎撇撇嘴,把空了的酒罈擺在一邊,躺在磚瓦上,望著皎潔乾淨的月亮不知不覺安然睡去。
伴著這夏日的風,也伴著這悅耳的蟬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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