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友是個狐狸精 第20章 層
20,-18層
轎廂壁的冰冷透過掌心滲進來,老周的手指在應急按鈕上反複戳按,塑料按鍵被按得咯吱響,卻連一絲電流聲都沒蹦出來。
失重感像隻無形的手攥住他的五臟六腑,胃裡翻江倒海。
頭頂的應急燈忽明忽滅,映著他慘白的臉——樓層數字早成了模糊的殘影,隻有耳邊呼嘯的風聲在尖叫,像是有無數隻手正從黑暗裡伸出來,要把這鐵盒子連同他一起拖進深淵。
他死死扒住扶手,指節泛白,喉嚨裡發不出完整的聲音,隻有牙齒打顫的咯咯聲,混著轎廂撞擊導軌的哐當巨響,在這密閉的空間裡炸開。
極速下墜的電梯終於停了下來,老周的心臟還吊在嗓子眼,失重感留下的眩暈還沒散去,電梯門就「哢噠」一聲自己滑開了。
外麵的黑不是夜裡的暗,是那種密不透風的濃黑,像一堵牆堵在眼前。
手機還攥在手裡,他下意識按亮螢幕,慘白的光往前探了半尺,就被那片黑生生吞了,連點迴音都沒撞出來。
轎廂裡的應急燈還在滋滋閃,把他的影子投在門沿上,歪歪扭扭的,像要被那片黑一點點啃噬掉。
他後脊骨一陣發涼——這門開得太蹊蹺了,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外麵,正等著他邁步。
「-18?」老周盯著那兩個慘白的數字,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他明明記得這棟樓最高才17層,哪來的負十八?
手機光抖得厲害,照亮指示燈下方蒙著的厚灰,那數字像是刻在生鏽的鐵板上,邊緣還沾著點暗紅色的汙漬。
門外的黑暗比電梯井裡更稠,像化不開的墨,手機光照出去半米就被吞了個乾淨,隻聽見自己粗重的呼吸撞在空氣裡,反彈回細碎的回聲。
他忽然想起上週物業貼的通知,說電梯井道在檢修,當時隻當是例行公事,此刻後頸的汗毛卻根根豎了起來——這負十八層,是誰挖出來的?
老周深吸一口氣,攥著手機的手心全是汗。
那點微弱的光隻能照亮腳邊一小片區域,往前探了探,冰涼的空氣裡飄著股鐵鏽味。
「有人嗎?」
他的聲音發顫,在空曠的黑暗裡撞出幾聲模糊的迴音,隨即又被更深的寂靜吞沒。
電梯門像一張咧開的嘴,黑漆漆的井道裡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盯著他。
退回去?可下墜的失重感還烙在骨頭裡;往前走?未知的黑暗更讓人發毛。
手機螢幕忽然閃了閃,電量隻剩下15——這微弱的光,也撐不了多久了。
老周深吸一口氣,胸腔裡那股當兵時練出的沉穩勁慢慢壓過恐懼。
手指在手機螢幕上快速點出110,聽筒裡卻隻有持續的「沙沙」聲,像訊號被什麼東西嚼碎了。
他皺著眉把手機舉高些,轉了半圈,訊號格始終是刺眼的空。
當年在野外拉練,深山裡都能收到基地的訊號,這棟樓底下怎麼會成了盲區?
「媽的。」
他低罵一聲,把手機揣回兜裡,指尖觸到褲袋裡半包沒抽完的煙——那是上次跟老戰友聚會剩下的。
當兵時練的應急反應冒了出來,他沒急著動,先側耳聽了聽門外的動靜,隻有自己的心跳聲在耳膜上擂鼓。
老周的腳剛試探著踏出電梯半步,就被腳下一塊鬆動的鐵板絆得踉蹌。
手機「啪」地摔在地上,螢幕朝下,那點微弱的光瞬間滅了。黑暗猛地湧上來,像潮水般將他淹沒。
他慌忙去摸,指尖卻觸到一片黏膩的冰涼,不是水泥地該有的觸感。
更駭人的是,耳邊突然傳來「滴答」聲,很慢,很輕,像是水滴落在什麼柔軟的東西上,就在他頭頂不遠的地方。
他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忘了——這根本不是意外,那片黑裡,分明有東西在等著他掉進這「意外」裡。
老周的後頸猛地炸開一層冷汗,轉身時腳腕突然被一股黏滯的力拽住。
低頭看,手機光恰好掃過腳下——那不是爛泥,是堆黑褐色的軟物,像泡發的腐葉,裹著他的鞋底往深處陷。
「操!」
他猛地發力蹬腿,褲腳卻被那東西纏得更緊,力道大得不像自然物。
眼角的餘光裡,電梯門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合攏,金屬門沿像要咬碎的牙齒,把最後一點光亮一點點掐滅。
「砰!」門徹底關上了。
黑暗瞬間壓下來,比剛才更沉。
腳下的拖拽感突然變了方向,像有無數根軟滑的東西順著腳踝往上爬。
他想喊,喉嚨卻被突如其來的腥臭味堵住——那味道混雜著黴爛與鐵鏽,比當年在演習場見過的沼澤地更嗆人。
手機還亮著,可他騰不出手。
那點光在黑暗裡晃成個小光圈,照見自己褲腿上沾著的東西正在蠕動,像活的。
腳踝被磨得火辣辣地疼,老周踉蹌著往前衝,鞋底沾著的黏膩東西甩得滿地都是。
他早忘了手機掉在哪兒,腦子裡隻剩一個念頭——跑。
黑暗裡全是細碎的聲響,像有東西在身後拖行,窸窸窣窣的,離得越來越近。
他撞在一麵冰冷的牆上,悶哼一聲,伸手摸去,觸感不是水泥也不是瓷磚,倒像是某種粗糙的布料,上麵還掛著些硬邦邦的凸起。
「咚!」
身後傳來重物落地的悶響。他猛地轉身,儘管什麼也看不見,卻能清晰地感覺到有團東西堵住了退路。
當兵時練的本能讓他弓起背,雙拳攥緊,冷汗順著額角往下淌——他不知道自己在跑什麼,可那股追在身後的寒意,比當年在邊境線上遇到的狼群更讓人發毛。
跑著跑著,老周忽然發現前方不遠處有一處微弱的亮光。
那點光亮像黑海裡的航標,老周拚儘全力把雙腿甩成風火輪,褲腳沾著的黏膩東西被扯得滋滋響,腳下的地麵時而堅硬如鐵,時而軟得像踩在爛棉絮上。
越往前跑,那光越亮,隱約能看出是扇虛掩的門,門縫裡漏出的光在地上拖出條細長的帶子。
他喉嚨裡喘得像破風箱,肺都要炸開,卻不敢慢半分——身後那若有若無的拖拽感,像條甩不掉的影子,始終咬在半米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