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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手帳 第116章 媽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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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二

媽媽緊緊地握著爸爸回信的信封,彷彿那是她生命中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信封的紙張在她的手中微微顫抖,她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變得蒼白。

她邁著堅定而疲憊的步伐,在錦州的大街小巷東奔西走。每一步都顯得那麼沉重,彷彿她背負著整個世界的重量。她的腳步有些踉蹌,但她始終沒有停下,因為她知道,隻有不停地尋找,纔有可能找到爸爸的下落。

媽媽的懷裡還抱著年幼的我,我安靜地躺在她的臂彎裡,感受著她的體溫和心跳。她用一隻手緊緊地抱著我,另一隻手則緊緊地握著那封重要的信。

街頭巷尾的人們投來異樣的目光,他們或許在好奇這位疲憊的母親為何如此匆忙,又或許在猜測她懷中的孩子是否安好。但媽媽並沒有在意這些目光,她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找到爸爸。

在尋找爸爸的漫長道路上,媽媽始終沒有選擇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因為她身上已經沒有錢了。而是完全依靠自己那雙腳,一步一個腳印地艱難前行。

她穿越了無數個陌生的地方,走過了一個又一個軍營,每到一處,她都會停下腳步,仔細詢問每一個可能知道爸爸下落的人。

媽媽的腳步沉重而堅定,她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有些單薄,但她的內心卻充滿了希望和決心。

然而,儘管媽媽付出瞭如此多的努力,得到的回答卻總是讓她感到失望。那些人要麼對爸爸一無所知,要麼隻能提供一些模糊的線索,這讓媽媽的心情愈發沉重。

經過數日的苦苦尋覓,媽媽的身體早已不堪重負,疲憊不堪。她的衣物殘破不堪,彷彿經曆了一場漫長的戰鬥,被磨損得幾乎失去了原本的模樣。而她那張原本美麗的麵龐,此刻也變得憔悴不堪,布滿了歲月的痕跡和深深的憂慮。

然而,儘管如此,媽媽的心中仍然燃燒著一團希望的火焰。她緊緊握著手中那張爸爸回信的信封,不肯放棄哪怕一絲一毫找到爸爸的可能性。那是她生命中的支柱,是她堅持下去的動力源泉。

當媽媽再次來到那個曾經來過的軍營大門口時,站崗的解放軍戰士看到她的模樣,都大為震驚。其中一個戰士關切地問道:“大嫂,怎麼還沒找到啊?我去跟值班領導彙報一下。”媽媽感激地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

很快,值班領導就來到了大門口。他接過媽媽手中的信封,看了一眼上麵的地址,然後轉身走進了軍營裡。媽媽焦急地等待著,心中默默祈禱著能夠得到好訊息。

過了一會兒,值班領導麵帶喜色地走了出來,他興奮地對媽媽說:“找到了!大嫂,你彆擔心,就在這不遠處。”媽媽聽到這個訊息,激動得熱淚盈眶,她不停地向值班領導道謝。

按照值班領導的指引的路線,媽媽抱著我,終於,她見到了朝思暮想的爸爸,那一刻,所有的辛苦和疲憊都煙消雲散了。

八一建軍節後,那短暫的興奮就像一陣風一樣,迅速地吹過,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緊接著,媽媽的肚子又鼓了起來,這意味著她又懷孕了。

這個訊息對於爸爸媽媽來說,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他們的臉上掛滿了愁容,彷彿被一片沉重的烏雲籠罩著。因為他們居住的這個破房子實在是太糟糕了,四處漏風,不僅沒有水、沒有電,暖氣更不用提了。這就是一間被人遺棄的破房子,根本不適合孕婦居住。

爸爸看著媽媽日益隆起的肚子,心中充滿了擔憂。他勸媽媽回老家去,那裡雖然條件也不太好,但至少有熟悉的親人和相對穩定的生活環境。然而,媽媽卻固執己見,堅決不肯回去。

“回老家?那裡缺醫少藥的,如果慶柏再病的話,那就是一個死啊!”媽媽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絕望,“錦州是大城市,醫院多,醫療條件也好,萬一有什麼情況,上醫院還來得及。”

爸爸理解媽媽的擔憂,但他還是覺得回老家會更安全一些。然而,媽媽的堅持讓他無法改變她的想法。於是,這個家庭在困境中繼續掙紮著,希望能夠度過這個艱難的時期。

不久,媽媽給我生下一個妹妹。媽媽也像照顧我一樣,照顧妹妹。因為媽媽沒有奶水,妹妹的生存異常艱難。一次妹妹高燒不退,爸爸的軍營出動了摩托車,把妹妹送到了醫院。

父親在單位裡的表現不儘如人意,逐漸被其他同事甩在了後麵,成為了一名落後者。這不僅讓他在工作中倍感壓力,更對他的個人發展產生了嚴重的阻礙。

由於工作成績不理想,父親在入黨和提乾方麵都遭遇了重重困難。原本他對自己的職業生涯有著明確的規劃和目標,但現在這些都變得遙不可及。

與此同時,與父親一同入伍且共同阻擊越獄土匪的王勇,卻在工作中表現出色,一路順風順水。如今,王勇已經升任副排長,而父親卻還在原地踏步,這讓父親感到十分失落和沮喪。

寒冬時節,天地間一片蕭瑟,狂風呼嘯著,彷彿要將這世界撕裂。大雪如鵝毛般紛紛揚揚地灑落,給這片土地披上了一層厚厚的銀裝。

在這冰天雪地之中,這一座破舊的房屋,它孤零零地矗立在那裡,顯得格外淒涼。這座房屋的牆壁已經斑駁不堪,屋頂的瓦片也有多處破損,寒風從這些縫隙中灌進來,讓人感到刺骨的寒冷。

房屋裡,母親、我和妹妹相依為命。妹妹還隻是個嬰兒,她的啼哭聲在這寂靜的寒冬裡顯得格外刺耳。母親緊緊地抱著妹妹,試圖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但妹妹的哭聲卻沒有絲毫停歇的跡象。

母親的臉上寫滿了憂慮和疲憊,她的心早已如同這寒冬一般,冰冷而破碎。看著妹妹那因饑餓和寒冷而啼哭不止的小臉,母親的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湧出,她覺得自己是如此的無力,無法給妹妹一個溫暖的家,無法讓她不再受苦。

白天,寒風凜冽,媽媽四處尋找著可以用來燒火做飯的柴火。她的身影在小淩河的河堤上顯得格外渺小,每一步都充滿了艱辛和疲憊。

這些柴火確實很難拾到,孤房周圍的枯草已經拾儘,需要到更遠的地方去拾。這些柴火的質量也不是很好,它們往往很乾燥,容易斷裂,燃燒速度也非常快。

每次媽媽點燃這些柴火時,她都一臉的無奈和疲憊。她小心翼翼地將柴火堆放在爐灶裡,然後用火柴點燃。然而,沒過多久,這些柴火就會迅速燃燒起來,化為灰燼。

儘管如此,媽媽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她知道,這些柴火雖然不好用,但卻是我們生活的必需品。沒有它們,我們就無法煮飯、燒水,一家人就隻能挨餓受凍。

為了讓我們能吃上熱飯,媽媽總是默默地付出更多的努力。她會早早地起床,去更遠的地方拾柴火。有時候,她拾到一些廢舊的木材和枯樹枝時非常興奮,就像發現新大陸一樣。

媽媽的堅持和努力我當時是不知道的。直到後來我懂事了,才知道她是用自己的行動告訴我,生活雖然會有困難和挫折,但隻要不放棄,總會能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

而爸爸呢,有時候需要走很遠的路去砍柴。他扛著斧頭,邁著沉重的步伐,穿過崎嶇的山路,前往遠處的山林。那裡的柴火雖然多一些,但路途遙遠,往返一趟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這樣的日子過得異常艱難,家裡的經濟狀況也十分拮據。然而,爸爸媽媽並沒有被生活的壓力打倒,他們用堅強的意誌和勤勞的雙手,支撐起這個家,為孩子們創造了一個雖然貧苦但充滿愛的環境。

妹妹又一次病重了,她那小小的身軀在病痛的折磨下顯得無比脆弱,高燒不退讓她的小臉變得通紅,嘴唇也乾裂了。爸爸心急如焚,決定立刻送妹妹去醫院治療,希望能挽救她的生命。

然而,當爸爸提出這個想法時,媽媽卻無奈地搖了搖頭,淚水在她的眼眶裡打轉。她告訴爸爸,家裡已經沒有一分錢了,所有的積蓄都在妹妹之前的治療中花光了,現在根本拿不出錢來送妹妹去醫院。

媽媽的話如同一把重錘,狠狠地敲在了爸爸的心上。他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炕上的妹妹,心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助。最終,爸爸默默地歎了口氣,坐在了炕邊,緊緊握住妹妹的小手,彷彿這樣就能給她一些力量。

就這樣,妹妹在病痛的折磨中度過了最後的時光。儘管爸爸媽媽儘了最大的努力照顧她,但她的身體還是越來越虛弱。九個月後,妹妹最終還是離開了這個世界,永遠地閉上了她那可愛的眼睛。

在錦州小淩河大堤上破舊房屋中的困苦生活,簡直就是我家的至暗時刻。那房子年久失修,牆壁斑駁,屋頂漏雨,冬天冷得像冰窖,夏天熱得像蒸籠。我們一家人就擠在這狹小的空間裡,過著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日子。

然而,正是在這樣的困境中,母親展現出了無比的堅毅和頑強。她起早貪黑地勞作,拾柴做飯,帶孩子,想儘一切辦法照顧我和妹妹。她從不抱怨生活的艱辛,總是默默地承受著一切。

如果沒有母親的堅韌,我可能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村孩子,沒有機會接受良好的教育,更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是母親的堅持和努力,給我們全家帶來了生活的希望,也讓我懂得了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都不能輕易放棄。

我和母親一樣,都是農村戶口,這意味著我們在社會上的地位相對較低,麵臨著更多的限製和挑戰。但母親從未因此而自卑或放棄,她用自己的行動告訴我,隻要有夢想和努力,就一定能夠改變命運。



1956

年夏至

1958

年夏這段時間裡,我和媽媽一起在錦州度過。那個時候,妹妹隻活了九個月,就不幸夭折了,這對媽媽來說是一個極其沉重的打擊,她悲痛欲絕。

媽媽當時隻有二十二、三歲,正值青春年少、風華正茂的年紀。然而,生活的艱辛卻讓她過早地承受了太多的苦難。她四處奔波,像乞丐一樣苦苦尋找著爸爸的下落;她不辭辛勞,像農婦一樣去四處拾撿柴火,隻為了能讓我們在寒冷的冬天有一絲溫暖。

夏天的時候,天氣炎熱難耐,媽媽卻依然忙碌不停,汗水濕透了她的衣衫。而到了冬天,寒風凜冽,媽媽卻隻能哆哆嗦嗦地熬過那漫長的寒冬。

每當有人提及妹妹這個話題時,媽媽的眼睛就像被觸動了某個敏感的開關一樣,瞬間濕潤了起來。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源源不斷地從她的眼角湧出,彷彿要將她內心深處的痛苦和哀傷都傾瀉而出。

妹妹對於媽媽來說,不僅僅是一個親人,更是她生命中最珍貴的存在。然而,命運卻無情地將妹妹從她身邊奪走,留下的隻有那道永遠無法癒合的傷口。這個傷口深深地刻在媽媽的心上,無論時間如何推移,都無法抹去它帶來的痛楚。

每當回憶起妹妹,媽媽的心中就會被無儘的悲痛所淹沒。那些與妹妹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光,如電影般在她腦海中不斷放映,每一個畫麵都讓她心如刀絞。而與此同時,自責也像惡魔一樣纏繞著她,讓她無法釋懷。她常常會想,如果當時自己能夠多做一些,或者做得更好一些,是否就能改變妹妹的命運呢?

這種自責和痛苦交織在一起,成為了媽媽心中無法言說的沉重負擔。儘管她努力想要堅強麵對,但每當妹妹的名字被提起,那道被深埋的傷口就會再次被撕裂,讓她的淚水無法抑製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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