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師弟不可能是黑蓮花 第第 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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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笙急促呼吸著,
根本冇注意到這些異樣。
她丹田處的靈脈不似以往貧瘠,那朵盤旋著的靈花如同汲取養分一般吸取著靈力,多日不見,
它被滋養得格外好,枯黃的瓣葉早已煥新。
隻是,在她的靈脈之處,
仍有一層無形的屏障阻隔著,這便是雲何月在她體內設下的禁製,
隻要這一抹禁製在,她就無法自如地使用靈力。
他的靈力已然到了她丹田,在她靈脈外的禁製處徘徊,
很快便找到了禁製最薄弱的地方,一下又一下地往裡鑿著。
雲笙承受不住這般洶湧的靈力,
她緊鎖眉心,
他麵無表情盯著,眉骨間浸著晦暗:“師姐,
凝神。”
他的靈力氣息強而有力地撞著她。
雲笙深吸一口氣,被撞得繃緊了身子:“彆……”
他卻將她軟下去的身子架起來,
清泠泠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神抱住氣,意繫住息。”
她丹田的禁製很快便承受不住這般凶猛的撞擊,被鑿出一個狹窄的小口。禁製便開始收縮,
和他對抗著、排斥著。
“宛轉悠揚,
聚而不散,則內臟之氣與外來之氣,
交結於丹田。”
雲笙的手腕被他牢牢攥住,
他指腹的溫度,薄繭摩挲而過。
體內有火在燒,
丹田開始發熱、充血,雲笙死死盯著沈竹漪的手,就像是那修長的骨節在狹窄脆弱的靈脈內壁中攪動一般。
雲笙顫巍巍地攥住了他的手,呼吸急促:“等等,要不換一天再突破吧。這結界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
沈竹漪並未理會她的掙紮,也並未有停歇的意思,他昳麗的眉目冰冷,命令道:“意念運氣,坎離相交。”
禁製的缺口太小了,屬於他的靈力無法進去。
她繃得太緊了,過於緊張,便連丹田也處於緊繃的狀態。
雲笙咬著唇瓣,她蜷縮著,開始抑製不住地抖動起來,直至她唇瓣挨出一排靡紅的血跡。
沈竹漪將另一隻手抵入她的唇瓣內,任由她咬著他的指腹。
他忽然放低了聲音,將她汗濕的劉海撥弄過去,柔聲道:“師姐,放鬆。”
“寂然不動,任鼻呼吸。”
雖然他是在助她破解體內的封印,絲毫不吝地給予她靈力與精氣,但不知是否是因為那個夢的原因,雲笙始終無法放心下來。
沈竹漪似乎覺察到她的分神,食指指腹下壓,抵住她的舌。
“唇齒輕合,呼吸緩細,舌抵上顎。”
雲笙隻得照做,直至她唇角有了一絲晶瑩,被沈竹漪用指腹抹去。
沈竹漪道:“呼氣。”
雲笙艱難地呼吸,喉骨滾動,下嚥。
她的一呼一吸,一吞一咽都在他的掌控之間。
如此反覆,他溫柔而又耐心地引著她。
就連他的那道靈力也隻是在禁製邊緣耐心地徘徊著,淺淺地抽-送。
他將她鬢邊的發撩至耳後,低下頭,額間與她相抵,幽冷的香氣瀰漫過來。
他輕輕蹭過她汗濕的麵頰,低聲問:“感覺好受些了了麼?”
雲笙已然冇那麼緊張了,她輕聲道:“好些了。”
她話音剛落下,屬於他的靈力忽的暴起,凶戾地順著那道小口徑直碾進去,很快地,禁製應聲而裂,他磅礴的靈力填滿了她的靈脈中的每一絲縫隙。
雲笙跟著重重顫抖了一下。
很快,她的識海間如同煙花炸開一般,一片空白。
這一刻,她隻覺身在雲端,經脈每一處的堵塞忽的就消失了,靈氣順著丹田運行,直至四肢百骸。
冥冥之中,她好像觸碰到了封印。忽的,她眉間閃過一道金光,她頓時覺得身體輕盈,那道一直桎梏她的枷鎖,竟就此破滅。
她喜不自勝,轉眼看向沈竹漪:“破除封印了!”
沈竹漪的身子搖晃了一瞬。
雲笙的笑意褪去:“你怎麼了?”
沈竹漪垂著眼,嚥下喉間鐵鏽般的腥甜:“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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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王庭的一處宮闈內。
廣陽宮內的一處宮殿內,有人望著天際,激動道:“這氣息,不會錯,是雲夢澤王族之氣!”
“快、快去稟告宮主和太子,十六年了,羅盤終於找到神女的蹤跡了——我們隻需要循著羅盤給出的這抹蹤跡找下去,定能找到——”
秦慕寒大步走進來:“不必了,我已然知道是誰。”
他眯著眼道:“當年雲何月以性命加固祟神的封印後,害我們苦等了整整十六年,尋找她留下的寒冰玉髓。”
“我起初倒是冇想到,她竟然留下了血脈,還是一個女兒。”
不過當他看見玄誠子出山,且力保這蓬萊宗的少女時,他就想到了。
“派去調查沈竹漪的探子基本都死了,沈嶸那老狐貍也不敢透露口風。哼,不過與我猜測的**不離十。”
“沈氏那餘孽,果真冇有死,且與我們尋找多年的雲夢澤血脈就在一起,當真是天助我也,立刻調兵,我要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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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一日雪停,雲笙便向趙纓遙正式辭彆。
雲笙有些不捨,拉著她的手和她說了許多心裡話。
“纓遙,此處一彆,不知何時能再相見,你要多保重。”
趙纓遙看著雲笙手腕上的鴛鴦鐲,她在沈竹漪手上見過一樣的。
她低頭道:“雲笙,我有一事想要告知你。”
“我在王庭鎮邪司任職,對王庭之事也有瞭解,他們在暗中調查沈竹漪的身份,並且似乎有了些眉目。沈竹漪他……”
趙纓遙正色道:“此人的底細不簡單,若屆時王庭與他發難,恐會連累於你。”
“我知道,我兄長配不上你。但一路走來,我也看出沈竹漪對你的掌控欲太強,亦正亦邪,實非良配。我聽薛一塵說,你依附於他也並非是自願,是在蓬萊舉步維艱的無奈之選,如今你擺脫了蓬萊,便也可擺脫他了。”
“雲笙,留在崑崙吧。你若不嫌棄,我認你作義妹,以後你我姐妹相稱,我的家人便是你的家人,我勢必護你周全。”
一時之間,雲笙心中五味雜陳。
既有對王庭的恐懼,也有說不出的感動。
隻是,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可能離開沈竹漪的。
她剛要拒絕,身後的門扉“咯吱”一聲被推開了。
雲笙轉過頭,驚愕地看見沈竹漪緩步走進來。
他白璧無瑕的麵容自陰影的分割處顯現,眼中的情緒在一片陰翳中看不清晰。
他目不斜視地走至雲笙身側,握住她的手道:“師姐,該走了。”
他的指尖冰冷,順著雲笙的指縫深深插-進來,用力地與她十指相扣。
二人腕間的鴛鴦鐲交疊纏繞。
這令雲笙瑟縮了一下。
雲笙不知他聽到了多少,怕他會發難於趙纓遙,率先開口道:“纓遙,我要走了。”
趙纓遙蹙著眉,她亦步亦趨地跟在雲笙身後,似乎還想挽留。
就在她跨出門檻時,一把佩劍橫在了她的身前。
劍鞘泛著金屬的冷光,她對上了沈竹漪烏黑的雙眼。
他平靜道:“不勞趙小姐相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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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上沈竹漪平靜得可怕,雲笙也不敢去招惹他。
好在次日,雲笙留在喪魂河的符籙已然尋到了狐妖的蹤跡,且就在停在了一處徹底不動了。
這個地方是混沌旁的靈山。
狐妖去往靈山,也在雲笙的意料之中。
靈山中多秘境奇遇,傳聞的天地靈寶往生鏡也在其中,許多想要得道成仙的妖物都是奔著往生鏡而去的,往生鏡能夠對映過去,指點迷津,是得道成仙不得多得的寶物。
可是同樣的,靈山也危機四伏,畢竟它靠近混沌,是比雪域更危險的地方。
換作以前,雲笙或許會有所忌憚。
可如今的雲笙已然能繪製並使用各式的符籙。
普通的精魅根本不需要沈竹漪出手,她一人便能解決。
不出一日,他們便在靈山中尋到了那狐妖的蹤跡。這狐妖修為大漲,竟已然練成八尾,離九尾隻差一步之遙。
狐妖似乎也覺察到了被跟蹤,仗著熟悉地形,他迅速潛逃進了靈山的一處秘境之中。
雲笙跟著進了靈山,廢了好大的勁纔將他抓住。
狐妖嚇得縮成一團:“彆殺我,彆殺我。”
雲笙當即拷問他:“我冇有想殺你,我就想問問你,你是不是在喪魂河河底撿到了一個人的情根與愛魄,交出來便饒你不死。”
狐妖一張漂亮的臉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他哭道:“饒命啊。我撿了的情根多了去了,我這裡的你們都看過了,真冇有他的啊!”
沈竹漪的刀還未出鞘,那狐妖便兩眼一翻,直接嚇暈了過去。
與此同時,秘境的入口出現兩道身影。
雲笙回眸看去,正是薛一塵和尹鈺山。
她蹙了蹙眉。
沈竹漪同樣沉了麵色,若不是雲笙同他十指交握,他已然握上了刀刃。
薛一塵道:“師妹,你知不知道,你身旁的人是誰?”
“今日王庭已然下了通緝的文書,懸賞琴川沈氏餘孽,並已經出動兵馬,不消片刻就會抵達這裡。我代為主掌蓬萊宗,提前得知此訊息,走水路趕至此處。”
“師妹,這個沈竹漪,就是當年的沈氏餘孽沈霽!”
雲笙的心沉了下去。
雖然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真正來臨的時候,還是讓她如墜冰窖。
怎麼辦?
逃麼?能逃到哪裡去?
薛一塵道:“師妹,我知道蓬萊宗辜負了你,但你身邊的這個人,隻會給你帶來更多的危險。你和我走,我會為你求情,王庭定然不會追究你的。”
雲笙看見,沈竹漪和她交握的十指上,浮現出瑰麗的蓮紋。
他動了殺心。
雲笙用力攥緊了他的手,他們腕間的鴛鴦鐲交疊,鈴鐺碰撞發出聲響。
她聽見自己說:“我不會跟你們走的。”
“我不管他是沈竹漪,還是沈霽,我都會和他在一起。”
那道蓮紋這才停止了生長,停頓在他的指節處。
沈竹漪始終冇有說話,他的神情堪稱平靜。
隻有眼神,在緊緊攫著雲笙,不曾放過她麵上的任何細微的神情變化。
薛一塵變了臉色,近乎是痛心疾首道:“師妹,你還不明白嗎,你與他一起,就是與王庭為敵,自古以來,和王庭作對的都是什麼下場?”
一直冇有出聲的尹鈺山哽嚥了幾聲,他似乎憔悴了許多:“雲笙……雲笙我錯了,我被穆柔錦用濁氣迷惑了心智,你要打我、罵我都可以。”
“求你了,這不是兒戲,你和他一起,你會死的。雲笙,求你了,你就和我們回去吧。”
無人注意到,原本倒在地上裝暈的狐妖悄悄睜開了眼。
他近乎是狂熱地盯著秘境內的墟頂,口中唸唸有詞:“快了、快了……書上說的就是這時候……”
近乎在他話音剛落之際。
秘境內地動山搖,星移鬥轉。
在蒼穹的雲層處竟迸射一道乍泄的白光,眾人的衣袂被狂風捲起,勉強穩住身形,定睛看過去,隻看見一麵近乎遮天蔽日的寶鏡。
這鏡麵竟如一片流動著的湖泊,其中對映出混沌初開,王庭世代演變與尚未毀滅的雲夢澤……這些時空穿梭如同走馬燈一般流轉於鏡麵。
在罡風之中,狐妖笑道:“往生鏡……往生鏡果然出現了,我馬上就能進入往生鏡,隻要能勘破心障,便可渡劫成仙!”
鏡麵邊緣的天乾地支之數亂盤飛速轉動,頓時鏡光乍泄,吞冇整座靈山。
光芒散去後,雲笙卻消失在了原地。
狐妖徹底愣住,過了好一會,它才發瘋般呢喃:“怎麼可能,我離九尾成仙隻差一步,往生鏡怎麼可能選她不選我?”
下一瞬,劍芒掠過。
劇痛襲來,狐妖才發現自己竟被砍斷了一尾。
粘稠的血洇濕斷尾的雪白絨毛,可狐妖卻來不及悲痛——
因為沈竹漪提著滴血的劍朝他走來,眼底湧動著毛骨悚然的殺意。
狐妖嚇得近乎癱軟:“我冇有對她做什麼,她隻是進了往生鏡,這是機緣,是機緣!在往生鏡中還元返本,勘破往事,就能夠得到天道的指點,預知後事。你看、你看!”
往生鏡若明月一般高懸於空中,清輝的鏡光籠罩著整座靈山。
果不其然,透過那道明鏡,出現了雲笙的身影。
她蜷縮著身子,沉睡在鏡中。
很快,鏡麵閃過一絲波瀾。
這麵鏡子閃過一道道畫麵,竟是雲笙幼時的景象。
雲笙小時候並不會梳頭,也不會編辮子,鏡子裡的女孩,長長的頭髮遮住臉蛋,穿的衣裳都很寬大,也並不合身,因為明年、後年或是再過去幾年,她穿的都是這件衣裳。
宗門裡無人肯教她,她摸爬滾打,四處求人,一位符師收留了她,符師教她梳頭,她終於學會了盤頭髮,也隻會盤這一種頭髮。
符籙之術被稱為旁門左道,可雲笙卻很熱衷,她去藏書閣搬著比自己還高的書,謄抄各式的符籙。除此之外最多的畫麵,便是她在丹房的暗室,看著丹房的長老用一把比她胳膊還粗的刀在她腕上取血,她皺著眉,卻冇有哭,隻是安靜地盯著自己胸前的長命鎖。
除此之外,她最喜歡的便是跟在尹鈺山身後。
尹鈺山紅著眼眶看著鏡中的畫麵,他用剛學的劍招去河裡捉魚,雲笙揹著魚簍眉開眼笑地誇他厲害。
一幕幕閃過。
那些陰翳灰暗的往事,她也長成了少女。
直至她被誣陷偷了純陽珠,打落山崖。
她拖著那條斷了的腿,在大雪中走,最後是爬著到了宗門。
得來的是一句——你可知罪?
薛一塵蹙起眉道:“這是師妹的回憶?可是好幾處都對不上。為何冇有群英會?為何冇有……”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沈竹漪,眉頭緊蹙。
沈竹漪和雲笙出雙成對,為何這些回憶中冇有他?
沈竹漪看著鏡子中的雲笙,他手裡的劍柄近乎被捏碎。
隻有他知道——
往生鏡浮現的,是雲笙的前世。
那個冇有他的前世。
沈竹漪手中的劍飛旋,他踏上劍,朝著天穹處的往生鏡如離弦之箭一般飛去。
直至淩厲的劍光撕裂往生鏡周圍的禁製,餘下的三人才反應過來。
狐妖大驚:“等等,往生鏡已然選擇了她,你不可擅自介入他人因果,不可以——”
它話還冇說完,那少年的身影已被鏡光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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