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室友全是臥龍鳳雛 第151章 她沒說留,但也沒說走
二百一十八。
林楓的指尖反複摩挲著小票上那個油墨列印出的數字,那觸感異常真實,將他從瞬間的狂喜中拉回了地麵。
這不是幻覺。
空氣中還殘留著奶茶甜膩的香氣,但他的心臟,卻被這根無形的針紮得微微一縮。
他幾乎是立刻就撥通了老吳的電話,聲音因為壓抑著某種情緒而顯得有些發緊:“老吳,幫我調一下消費記錄,就那個校園卡尾號7749的。”
電話那頭的老吳大概正在打遊戲,背景音嘈雜,但他還是利索地應了下來。
幾分鐘後,一份詳細的電子表格傳到了林楓的電腦上。
他深吸一口氣,點開。
密密麻麻的條目中,一條規律清晰得令人心驚。
從三年前的九月開始,每週二、週四,傍晚七點十五分,一筆精準的三十六元消費,從未有過一次遲到或缺席。
購買商品:奶茶,兩杯。
備注:一杯少冰,一杯全糖雙份珍珠。
這就像一條被寫入底層的程式指令,三年間風雨無阻地自動執行。
他自己都未曾如此清晰地審視過這份偏執的堅持,如今在資料的鐵證下,這三年的時光被壓縮成了一份沉默的契約。
“她給你留了小票,不代表她決定留下。”陳默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冷靜得像一把即將劃開麵板的手術刀,“這可能隻是一種感謝,感謝你這三年的堅持。也可能,是一種體麵的告彆。”
林楓的目光沒有離開螢幕,他緩緩搖頭,聲音低沉而篤定:“如果是告彆,她不會寫‘這次,我請你’。”這五個字,不是句號,而是省略號。
告彆是終結,而“請客”,則意味著一次新的開始,一次身份的對調。
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從被動的接受者,變成了主動的發起者。
他不打算去追問,那會打破他們之間脆弱的默契。
他要做的,是延續這種沉默的陪伴,但要用一種全新的方式,在她能看見的地方,留下一個清晰的訊號:我還在。
第二天清晨,校園裡的薄霧尚未散儘,林楓的身影再次出現在通往圖書館的路上。
但他沒有再像過去那樣,刻意繞行半小時,計算著偶遇的概率。
八點整,他準時出現在三樓靠窗那個熟悉的位置旁。
座位是空的,蘇晚晴還沒來。
他沒有停留,隻是輕輕將一杯還冒著熱氣的奶茶放在桌角,然後轉身,毫不拖泥帶水地離開。
奶茶的溫度,是他無聲的問候。
第三天,當他再次放下一杯熱奶茶時,發現昨天那個空杯子已經被收走,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小小的便簽,壓在桌麵上。
上麵是一行清雋的小字:“空調確實壞了,謝謝。”字跡娟秀,卻帶著一絲刻意的疏離,像是在為自己的“破例”尋找一個合乎邏輯的藉口。
林楓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回應了。
第四天,情況再度升級。
奶茶杯下壓著的,不再是便簽,而是一本厚厚的《社會心理學》——正是他當初夾著匿名信的那一本。
他的呼吸一滯,顫抖著手翻開書的扉頁。
在那片曾經空白的區域,多了一行極細的鋼筆字:“延期不等於放棄,也不等於留下。”
趙子軒湊過來看完,忍不住笑出了聲,一拳捶在林楓肩上:“行啊兄弟,她這是在跟你下棋呢!這盤棋,你得接招了。”
延期,指的是出國。
放棄,指的是這段沉默的關係。
留下,指的是她的未來。
這是一個邏輯縝密的謎題,她把選擇權,又一次拋了回來。
林楓盯著那行字
他轉頭看向正在埋頭敲程式碼的陳默:“默子,動用心理社的許可權,幫我接入圖書館的借閱係統,查一下蘇晚晴最近的論文調閱記錄。”
陳默的手指在鍵盤上停頓了一下,抬起頭,鏡片後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瞭然:“終於要掀底牌了?”他沒有多問,十指翻飛,螢幕上迅速跳出一連串的程式碼流。
幾分鐘後,一份加密檔案出現在林楓的桌麵上。
檔案裡沒有情書,沒有日記,隻有一列列冰冷的學術論文標題。
然而,這些標題卻讓林楓的心臟狠狠揪緊了。
《跨文化適應障礙的自我認知與家庭乾預》、《親密關係中的代際創傷傳遞模型研究》、《高壓家庭環境下“逃離衝動”的心理機製分析》……
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豁然貫通。
她根本不是在為出國做準備,她是在研究自己,研究她內心深處那股無法抑製的、想要逃離一切的衝動,到底源自何方。
“她在自救。”林楓輕聲說,語氣裡帶著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痛惜。
當晚,404宿舍那塊用於戰術推演的白板被擦得乾乾淨淨。
林楓拿起馬克筆,在中央寫下了三個關鍵詞,三個冰冷的詞彙,像三顆釘子,釘在了白板的核心。
“控製感。”
“愧疚驅動。”
“情感代償。”
趙子軒盯著這三個詞看了半天,眉頭緊鎖:“你這是乾嘛?打算繞過她,直接給她寫一份心理診斷報告?”
林楓沒有回答。
他沒有寫報告,而是花了整整一夜,剪輯了一段隻有十五秒的短視訊。
視訊的畫麵很簡單,就是蘇晚晴常坐的那個窗台。
清晨的陽光被窗格切割成斜斜的光帶,安靜地灑在桌麵上。
一隻膽大的麻雀從窗外跳了進來,歪著頭,好奇地啄了兩下他昨天留下的那杯奶茶的吸管,然後像是完成了某種儀式,撲棱著翅膀又飛走了,消失在湛藍的天空中。
鏡頭沒有追隨麻雀,而是緩緩下移,最終定格在奶茶杯的杯底。
那裡,有一行用黑色馬克筆寫的、隻有在特定角度才能看清的小字:“它不怕燙,也不怕你走。”
視訊被匿名上傳到了校園牆,配的文案隻有一句:“有些靠近,不需要理由。”
帖子發布後,石沉大海,沒有激起任何水花。
然而,兩個小時後,一個微小的變化發生了。
心理社的公眾號恰好推送了一篇名為《警惕!
那些以愛為名的情感操控型建議》的文章,而蘇晚晴的個人賬號,點讚並轉發了這篇文章到自己的朋友圈。
她的配文同樣簡短,卻像一聲驚雷,炸響在所有看得見的人心中:“原來我們都在替彆人害怕。”
次日清晨,天剛矇矇亮,林楓幾乎是衝到了宿舍樓下的信箱前。
他的心跳得像擂鼓,連開啟信箱的手都有些發抖。
信箱裡,靜靜地躺著一張新的奶-茶-小-票。
他幾乎是屏住呼吸,將那張薄薄的紙片拿了出來。
紙片被小心地翻了過來,背麵,是那熟悉的、清雋的字跡,但這一次,不再是模棱兩可的謎題,而是清晰無比的邀約。
“明天八點,我請你。”
林楓盯著那行字,一動不動地站了足足十分鐘。
清晨的冷風吹過他的臉頰,他卻絲毫感覺不到涼意。
他隻是反複確認著,這不是一場因為極度渴望而產生的夢境。
那張薄薄的紙片,此刻卻重逾千斤,穩穩地落在他滾燙的掌心。
同一時刻,在女生宿舍的樓頂天台,蘇晚晴迎著晨風,長發被吹得有些淩亂。
她的目光,跨越了大半個校園,遙遙望著404宿舍樓的方向,那裡的一扇窗戶,還亮著燈。
她將手機揣回兜裡,輕聲自語,像是在問風,也像是在問自己:“我隻是想看看,他會不會真的來。”
而在幾公裡外的校門主乾道旁,一輛黑色的轎車安靜地停在陰影裡。
車內,周曼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她的手機螢幕上,赫然顯示著一條剛剛收到的資訊,發信人是“蘇阿姨”。
資訊內容很短:“小曼,晚晴最近很反常,你多盯著點,千萬彆讓她犯糊塗。”
周曼看著這條資訊,握著手機的指尖,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發抖,骨節泛白。
夜幕降臨,404宿舍的燈光亮如白晝。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決戰前夕特有的味道,緊張而又亢奮。
林楓坐在桌前,手裡攥著那張小票,紙角已經被手心的汗浸得有些發軟。
陳默和趙子軒分坐兩旁,神情肅穆。
趙子軒清了清嗓子,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他伸出一根手指,重重地點了點桌麵,一字一頓地開口,聲音壓得極低:“楓子,你聽好。這一次,不一樣。她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