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室友全是臥龍鳳雛 第167章 審判日，我申請當原告
“我要辦一場‘林楓是否該繼續做自己’的公開投票。”
話音落下的瞬間，學生會辦公室裡死一般寂靜。
負責接待的女乾事徐曼手中轉動的筆啪嗒一聲掉在桌上，她抬起頭，眼神裡滿是不可思議。
這聽起來像個荒唐的笑話，可林楓的表情卻平靜得可怕，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
“林楓同學，這……這不合規矩。”徐曼皺緊了眉頭，試圖用製度來勸退這個瘋狂的想法，“學生會沒有舉辦針對個人進行公投的先例。”
“那就當是行為藝術。”林楓的語氣沒有絲毫波瀾，彷彿在討論今天的天氣，“或者，一場大型社會實驗。標題我都想好了——《請全校決定：這個暴躁、愛罵人、會躲在陽台發呆的林楓，配不配當你們的‘定海神針’？》”
他將自己身上所有被攻訐的標簽，毫不留情地撕下來，血淋淋地拍在了桌麵上。
徐曼被這股決絕的氣勢震懾得說不出話。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學生會指導老師老劉走了進來，手裡還端著一個泡著枸杞的保溫杯。
他看了一眼僵持的兩人，又掃了一眼林楓遞交的申請表，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銳利的光。
“我批了。”老劉的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場地、裝置，學生會全力支援。正好，也讓某些躲在暗處的人看看，什麼叫‘真實’。”
審判會前夜，校外一家煙霧繚繞的網咖裡，賈明正戴著耳機，一遍遍重看著自己剪輯的“林楓罪證合集”。
螢幕上，林楓的形象被切割得支離破碎。
上一秒，他還在圖書館門口對蘇晚晴輕聲細語，笑意溫柔；下一秒，鏡頭切換到寢室，他把一隻拖鞋狠狠摔在地上，對室友怒目而視。
這邊，他在千人演講台上談笑風生，自信飛揚；那邊，監控死角的陰影裡，他疲憊地靠著牆，用力揉搓著太陽穴，臉上是化不開的倦意。
賈明本想用這些畫麵拚接出一個“虛偽”的偽君子。
可看著看著，那股預想中的快意卻遲遲沒有到來。
他反複拖動進度條，將那個男人在公眾麵前的光鮮和獨處時的疲憊對比播放，一種陌生的情緒漸漸爬上心頭。
他看到的不再是虛偽，而是一種……被撕扯的疲憊。
他刪掉了早已準備好的、辭藻華麗的控訴稿，手指在鍵盤上懸停良久，最終敲下一行字，像是對自己說，又像是對那個螢幕裡的對手說：“我也想有人能這樣不耐煩地罵我一頓——那至少說明，我曾真實地活在他的生活裡。”
萬眾矚目的“審判會”現場，禮堂座無虛席。
林楓獨自一人走上台，他沒有請律師，手裡也沒有任何證詞，隻是平靜地示意工作人員播放一段視訊。
大螢幕被分成了四個畫麵，同步滾動著。
左上角的畫麵裡，他對著室友趙子軒怒吼：“你再敢亂花一分錢，就給我滾出這個寢室！”而畫麵一轉，深夜的電腦螢幕前，他卻默默登入教務係統，用自己兼職賺來的錢，幫趙子軒補繳了拖欠的網費。
右上角的畫麵，麵對幾個想來蹭飯套近乎的吃播社團成員，他冷漠地拒絕：“沒空，不熟。”可幾分鐘後，他卻悄悄給室友阿強發去訊息：“下樓，帶份加雞腿的飯上來，彆讓他們看見。”
左下角的畫麵，他靠在走廊上給母親打電話，聲音是刻意營造的輕鬆：“媽，我挺好的，錢夠用，彆擔心。”電話結束通話的瞬間，他緩緩蹲下，把頭深深埋進膝蓋裡，肩膀在無聲中微微顫抖。
右下角的畫麵，是蘇晚晴的宿舍樓下。
他站了很久，像一尊雕塑，手中攥著什麼，又鬆開，最終，他隻是抬眼望瞭望那個亮著燈的視窗，然後決然轉身，沒入黑暗。
視訊結束，全場寂靜。
每一個畫麵都是一把刀，剖開他的血肉，露出裡麵那個矛盾、掙紮卻無比真實的靈魂。
林楓拿起麥克風，聲音通過音響傳遍整個會場，清晰而沉穩：“如果溫柔必須完美無瑕，那我寧願，從沒溫柔過。”
話音剛落，一個身影突然走上了台，是老劉。
他從林楓手中拿過麥克風，麵向台下所有人：“兩個月前，我收到一份活動策劃書，淩晨三點發到我郵箱的。封麵隻有一行字——‘彆讓兄弟們白忙活’。那份策劃，就是林楓寫的。我還見過他為了一個貧困生跑助學金，被相關部門的老師拒絕了七次，第八次，他依舊堵在人家辦公室門口，不肯走。”
人群中，一個瘦高的男生猛地站了起來，是小林，體育係的特困生。
他漲紅了臉，大聲喊道：“林楓學長是罵過我！因為我拿著剛申請下來的助學金，去買了一雙限量版球鞋！可第二天，他一言不發地塞給我一雙嶄新的普通運動鞋，比我那雙舒服多了！”
與此同時，阿強的直播間裡，彈幕已經瘋了。
他正對著鏡頭，眼眶通紅，聲音哽咽：“楓哥是罵我們罵得最狠的，但這兩年，請我們吃得最多的也是他！上個月我直播翻車，被全網罵到抑鬱，是他半夜三點帶我去看急診，是他幫我聯係了學校的心理輔導老師！”
“破防了，家人們！”
“這纔是真兄弟啊！”
“我靠，我以前還罵過他……”
彈幕瞬間刷滿了屏。
就在投票通道即將開啟的最後一分鐘，賈明突然從座位上站起，在全場的注視下，一步步走上舞台。
他手裡緊緊攥著一個u盤，遞到林楓麵前。
“這裡麵……是我偽造輿論、操控熱度的所有原始資料和證據。”他的聲音有些發抖，“我承認，之前網上那些所謂的爆料，很多都是我惡意引導的。”
全場嘩然！
林楓接過那個小小的u盤，看了一眼賈明，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麵，將它插進電腦，選擇了格式化。
進度條飛速走完，一切歸零。
“我不需要所謂的‘真相’來為我洗白。”他對著麥克風，目光掃過台下的每一張麵孔，“我要的，是你們自己看清——我罵人，我疲憊，我也會躲起來，但我從未騙過任何人。”
他轉過身，親手按下了投票係統的啟動鍵。
大螢幕上，兩個選項的百分比開始瘋狂跳動，最終，緩緩定格。
“請繼續做你自己”——87%。
掌聲雷動。
會議散場，人群漸漸散去，隻留下一些激動的學生還在討論。
賈明沒有立刻離開，他將一封信放在了林楓的座位上，信封上沒有署名，裡麵隻有一句話：“謝謝你讓我知道，不完美，也可以被接納。”
林楓沒有去看那封信。
喧囂退去後，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感席捲而來，彷彿身體裡的每一根骨頭都被抽走了力氣。
他沒有理會任何人的目光，隻是拖著腳步，一步步走向那個他最熟悉的地方——404寢室。
那裡有他的床，他的書，還有他那三個……讓他頭疼又無可奈何的室友。
現在，他隻想把自己重重扔在床上，什麼都不去想。
然而，當他的手握住那冰冷的金屬門把手，輕輕轉動時，他並不知道，門後等待著他的，將是另一場截然不同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