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室友全是臥龍鳳雛 第14章 半夜敲牆的,是鬼還是人?
那是一種令人心悸的死寂,彷彿整棟宿舍樓的磚石和空氣都凝固了,成為一個巨大的、沉默的共犯。
就在這份壓抑的寂靜中,第一聲敲擊毫無征兆地響起。
聲音並不響,卻像一根冰冷的鋼針,精準地刺入404寢室每個人的耳膜。
陳默的身體猛地一顫,他緊緊攥著蓋在頭上的被子,連呼吸都停了半拍。
咚、咚咚。
第二組敲擊接踵而至,節奏分明,不疾不徐。
緊接著,天花板上的老舊日光燈管發出一陣電流的滋滋聲,光線開始以一種詭異的頻率閃爍,將寢室四人的影子在牆壁上拉長、扭曲,如同掙紮的鬼魅。
咚、咚咚、咚咚咚。
第三組,也是最後一組敲擊落下。
寢室的木門“吱呀”一聲,緩緩開了一道縫,陰冷的樓道穿堂風捲了進來,帶著一股腐朽的氣息。
“我操!”趙子軒第一個從床上彈起來,聲音裡帶著哭腔,他一把抓起床頭櫃上那瓶最貴的古龍香水,像是握著十字架的大蒜,“彆過來!我警告你,我還沒跟小雅表白,我不能死在土味情話之前!”
張野則是一臉凝重,他從枕頭下摸出一串不知從哪個地攤淘來的木質手串,壓低聲音道:“三聲為期,節奏遞增,間隔如心跳……錯不了,這是‘三擊召魂’!這間寢室,前屆住客必有冤情未了!”
“都閉嘴!”林楓低喝一聲,他已經翻身下床。
他的眼神裡沒有恐懼,隻有一種近乎冰冷的審慎。
他先是快步走到門口,檢查門鎖,完好無損,門軸也沒有鬆動的跡象。
隨後,他拉開寢室電閘的蓋子,空氣開關穩穩地推在上麵,沒有跳閘。
他拿出手機,wifi訊號滿格,沒有任何乾擾跡象。
這一切,都顯得那麼不合常理。
隻有陳默,依舊蜷縮在床上,像一隻受驚的刺蝟。
他頭上戴著降噪耳機,裡麵放著震耳欲聾的搖滾樂,但他依然能感覺到那敲擊聲透過骨骼傳來的震動。
他的嘴唇無聲地開合,反複唸叨著幾個字:“這不符合物理定律……牆體共振頻率不對……這一定是量子隧穿現象的宏觀表現……”
這是連續第三個夜晚了。
林楓的筆記本上,已經有了一份初步的時間軸記錄:敲牆聲每日23:17準時出現,不多一秒,不少一分,總共持續97秒後準時消失。
燈光閃爍的頻率,經過他昨晚錄影慢放分析,竟然與網上售賣的一款老式遙控燈泡的“sos”模式完全匹配。
人為的?
這個念頭第一時間就跳了出來。
可當他試圖檢視走廊監控時,螢幕上隻有一行冰冷的提示:係統維護中,預計恢複時間待定。
這巧合,未免也太刻意了。
林楓披上外套,悄悄走出寢室。
他找到了正在樓層巡查的宿管老周,遞上一根煙,狀似無意地問起404寢室的往事。
“自殺?哪有的事!”老周擺了擺手,對這個流傳已久的謠言嗤之以鼻,“那是賈明那小子嘴碎,瞎傳的。之前住這兒的學生是有點孤僻,但沒出過事。倒是他隔壁502那個孩子……唉,性子也悶,聽說有半年沒跟室友說過一句話了。”
林楓的耳朵捕捉到了一個關鍵的名字。“賈明?”
“對,就住你們樓上504的,”老周吐出一口煙圈,“那小子就喜歡傳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
林楓不動聲色地將“賈明”和“502”這兩個資訊記在心裡,一股強烈的不安讓他警鈴微響。
這背後,似乎藏著一張比鬼魂更複雜、更陰暗的網。
第四夜,當牆壁上的時鐘指向23點時,404寢室的氣氛已經凝重到了極點。
林楓沒有坐以待斃,他進行了一係列佈置——在發出敲擊聲的那麵牆的內側,他用膠帶輕輕貼上了一層極薄的麵粉;在寢室門縫下,他均勻地撒了一層滑石粉;窗台上,幾個空礦泉水瓶被小心地放倒,一有觸碰就會滾落。
然而,23:17分,那熟悉的“咚、咚咚、咚咚咚”聲再次準時響起,燈光如期閃爍,門也應聲而開。
可林楓佈下的所有“陷阱”——麵粉、滑石粉、礦泉水瓶,全都紋絲不動。
彷彿那個“東西”,根本沒有實體,它穿牆而過,撥弄光影,推動門扉,卻不沾染一絲一毫的人間塵埃。
張野和趙子軒的臉色已經慘白如紙。
連林楓自己,後背也滲出了一層冷汗。
就在這時,一陣壓抑到極致的尖叫從陳默的床鋪傳來。
“啊——!”
陳默幾乎是從床上滾下來的,他指著自己的書桌,渾身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淩晨兩點,他因為極度的恐懼而失眠,剛剛想下床喝口水,卻看到了那張憑空出現的紙。
林楓一個箭步衝了過去。
隻見一張便簽紙被端正地放在陳默的鍵盤上,上麵用紅筆畫著一個歪歪斜斜的火柴人,火柴人的胸口,插著一把誇張的刀。
旁邊,還用一種模仿列印的字型,一筆一劃地寫著一行字:
“你也逃不掉。”
趙子軒嚇得差點癱倒,張野也倒吸一口涼氣。
但林楓的目光卻死死鎖在陳默的臉上。
“它……它知道……”陳默的聲音細若蚊蠅,帶著破碎的顫音,“它知道我最怕這個……高中的時候,他們就這麼畫我……”
林楓的心臟猛地一沉。
他瞬間意識到,這不是隨機的惡作劇,這是一場蓄謀已久、針對陳默的精準心理攻擊!
在征得陳默的同意後,林楓開啟了他的舊手機,翻看那些被他塵封的聊天記錄和社交平台動態。
真相,像一把生鏽的刀,被緩緩拔出。
高中時期,陳默因為有些口吃,被班上幾個惡霸錄下演講的視訊傳到網上,視訊下麵充斥著嘲笑和謾罵,給他取了個外號叫“啞巴宅”。
從那以後,他便徹底封閉了自己,將現實世界隔絕在外。
而那個畫著刀的火柴人,正是當時霸淩者們在他課桌上留下的塗鴉。
那些看似詭異的“鬼跡”,在這一刻全部有了合理的解釋。
規律的敲牆聲,像一聲聲無法發出的呐喊,複刻著他被孤立時的死寂。
忽明忽暗的燈光,代表著他內心搖搖欲墜、隨時可能熄滅的希望。
無風自動的門,象征著他那被輕易撬開、毫無隱私的內心世界。
還有這張紙條,則是將他最深處的恐懼,**裸地攤開在陽光下。
這不是鬼,這比鬼更惡毒。
林楓走過去,用力握住陳默冰冷的肩膀,四目相對,一字一句地說道:“陳默,聽我說。這不是鬼來找你,是有人想讓你相信,你就是那個孤魂野鬼。”
陳默的瞳孔劇烈收縮,淚水終於決堤。
第五夜,林楓沒有再設定陷阱。
他找到了老周,以檢查線路安全為由,借到了許可權,調取了隔壁一棟宿舍樓頂樓的備用監控錄影。
那個攝像頭的角度很刁鑽,剛好能斜斜地掃到他們這棟樓502和504的部分窗戶和外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23:16分,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從502的窗戶探出半個身子,動作熟練地將一根長杆伸向404寢室的外牆。
長杆的頂端,綁著一塊強力磁鐵。
黑影移動著長杆,磁鐵隔著牆壁,帶動著另一側預先放置好的鐵塊,製造出那精準的敲擊聲。
與此同時,他的另一隻手,正拿著一個不起眼的遙控器,按下了開關。
404寢室的燈光,應聲閃爍。
林楓將畫麵放大,再放大。
儘管夜色模糊,但那張年輕而扭曲的臉,他看得清清楚楚。
正是老周口中那個“嘴碎”的賈明。
他沒有住在504,他一直和502那個沉默寡言的室友待在一起,共同導演了這場戲劇。
林楓沒有立刻衝上樓去揭發他,那太便宜他了。
他默默地將視訊備份了三份,存進不同的雲盤,然後轉身回到寢室,看著依舊驚魂未定的陳默。
“明天起,”林楓的聲音平靜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們辦一場‘寢室夜談會’。你不用說話,我替你說。”
窗外,404的燈光依舊亮著,柔和而堅定。
但這一次,它照亮的不僅僅是這個小小的房間,還有某個少年被塵封已久、布滿蛛網的過去。
林楓坐在自己的書桌前,電腦螢幕上亮著一份新建的文件。
他沒有立刻開始撰寫揭露真相的檄文,而是開啟了學校的內部通訊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調出了整棟宿舍樓所有學生的名單和專業資訊。
他的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名字間掃過,像一個將軍在審視自己的戰場。
他要做的,不是一次簡單的複仇,而是一場徹底的審判。
一場讓陽光照進每一個陰暗角落,讓所有沉默的聲音都能被聽見的審判。
他的手指停在回車鍵上,文件的標題欄裡,遊標在靜靜閃爍。
片刻之後,他深吸一口氣,敲下了一行字。
那不是一份控訴書,而是一份措辭溫和、充滿好奇與熱情的邀請函。
一場以“創業專案使用者調研”為名的風暴,即將席捲這棟看似平靜的宿舍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