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室友全是臥龍鳳雛 第56章 誰動了我的資料?
淩晨兩點十七分。
這個時間點像一根毒刺,紮進林楓的視網膜。
大部分同學早已進入夢鄉,而他們的心血結晶,卻在一個陌生的ip地址下被悄然篡改。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怒火,指尖在鍵盤上飛速跳動。
ip地址指向校外,一個距離學校南門僅五百米的商業區。
那裡網咖、餐館林立,但最可疑的,是幾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文印店。
林楓沒有驚動任何人,他開啟了校園卡的消費後台查詢係統。
這是一個很少有人會用到的功能,但此刻,它成了唯一的線索。
他輸入了團隊另外三名核心成員的名字:高遠、白宇,還有那個總是沉默寡言、默默做事的小舟。
篩選時間範圍:最近一週。
篩選地點:校內所有支援校園卡支付的商戶。
結果很快跳了出來,像一張無形的網,精準地捕獲了獵物。
消費記錄顯示,白宇的校園卡,在週三、週五和週六的深夜,都在同一家名為“文印之家”的列印店有小額消費記錄。
時間,都集中在淩晨一點到三點之間。
證據鏈正在閉合。
林楓拿起手機,撥通了“文印之家”老闆老鄭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那頭傳來老鄭帶著睡意的、不耐煩的聲音:“誰啊?這麼晚。”
“鄭老闆,打擾了,我是a大的學生林楓。”林楓的聲音冷靜得聽不出一絲波瀾,“我想問一下,這幾天深夜,是不是有我們學校的學生去您店裡列印過一份很厚的學術報告?”
“學生列印作業?天天都有,我哪記得清。”老鄭的聲音裡滿是戒備和推脫,“再說了,學生的東西我也不摻和,這是規矩。”
林楓沒有和他爭辯,他隻是放緩了語速,用一種近乎閒聊的語氣說道:“您女兒去年考研,也是一個人熬到天亮吧?聽說當時列印專業課資料,您都親自守著,生怕印表機卡紙,耽誤她一分鐘。”
電話那頭瞬間陷入了死寂。
這片刻的沉默比任何激烈的言辭都更有力量。
三秒後,老鄭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帶上了一絲疲憊的共情:“週六淩晨,快兩點半了。有個叫白宇的男生,拿著u盤來,一口氣打了三份彩印膠裝的‘終版報告’。我看了一眼封麵,專案名和你們那個‘城市更新’課題一樣。他那個u盤,名字很特彆,叫‘答辯用勿改’。”
“謝謝您,鄭老闆。”林楓結束通話電話,心臟在胸腔裡沉重地擂動。
“答辯用勿改”。好一個“答辯用勿改”。
林楓立刻將列印時間與雲端文件的編輯日誌進行交叉比對。
果然,白宇列印“終版報告”的時間,恰好在淩晨2點17分那次“最終修改”之後。
那個修改版本,不僅整合了他和蘇晚晴獨立完成的資料分析與模型構建部分,還將所有原始的貢獻者注釋——那些標記著“林楓-v3.2”或“蘇晚晴-資料修正”的痕跡——全部刪除,替換成了一行冰冷的文字:“由團隊統一撰寫”。
這是**裸的竊取。高遠和白宇,聯手導演了一出瞞天過海的好戲。
林楓沒有立刻發作。
憤怒在血液裡燃燒,但他的頭腦卻前所未有地清醒。
他知道,現在掀桌子,對方隻會矢口否認,甚至倒打一耙。
他需要一個無法被篡改、無法被否認的鐵證。
他重新開啟那份被篡改的“最終版”文件,手指在鍵盤上敲下一串複雜的程式碼。
他在文件的一個不起眼的頁尾處,埋入了一個肉眼無法察覺的隱藏水印。
那是一段隻有通過十六進製編輯器才能檢視的文字,如同一個數字世界的幽靈,無聲地烙印在文件的每一個位元組深處:“v1.7_林楓&蘇晚晴__14:36”。
這是他和蘇晚晴完成核心工作的真正版本號和時間戳。
做完這一切,他像個無事人一樣,關閉了文件。
第二天下午的組會,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高遠清了清嗓子,臉上帶著一切儘在掌握的微笑,宣佈道:“各位,為了確保答辯的最終效果,我和白宇對報告進行了最後的統稿和潤色。現在雲端的版本就是最終稿,大家不必再做任何修改了。”
白宇坐在他身邊,低著頭,不敢與任何人對視。
會議室裡一片寂靜。
一直沉默的蘇晚晴終於抬起了頭,她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劃破了虛偽的平靜:“那我們實地調研收集的幾百份原始問卷呢?還有那些訪談錄音、現場拍攝的照片,為什麼附錄裡全都沒有?”
高遠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麼問,輕笑一聲,語氣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傲慢:“晚晴,你要明白,評委老師時間寶貴,他們隻看最終的結論和資料模型。那些過程性的東西,太繁瑣,放進去反而顯得報告不夠精煉,不重要。”
“不重要?”蘇晚晴的聲音開始顫抖,放在桌下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那些資料,是她和林楓頂著烈日,一個社羣一個社羣跑下來,一份問卷一份問卷發出去,一個字一個字整理出來的。
現在,在高遠嘴裡,竟成了“不重要”的累贅。
林楓看著她微微發抖的肩膀,知道不能再讓她一個人承受。
他忽然舉起手機,按下了播放鍵。
一段清晰的錄音在寂靜的會議室裡響起,正是高遠自己的聲音:“……我們這個專案,最核心的就是真實性和原創性。所有成員的貢獻,哪怕隻是一張圖,一段訪談,都必須在報告中得到明確體現,這是我們的原則!”
那是兩周前,專案動員會時,高遠意氣風發說出的話。
錄音播放的瞬間,高遠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血色迅速從他臉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層鐵青。
會議室的空氣彷彿凝固了,陷入了死一般的僵局。
當晚,林楓的手機螢幕亮了一下,是小舟發來的一張微信截圖,上麵是一張手寫的紙條照片,字跡娟秀又帶著一絲慌亂:“他們讓我把我之前在群裡提的幾條修改意見的聊天記錄都刪掉,說那些討論過程會‘影響團隊效率’,讓最終報告看起來不完美。”
林楓的眼神冷了下來。
他回道:“把所有相關的聊天記錄,都備份一份發給我。放心,我保證不會提到你的名字。”
他沒有停下。
他立刻給計算機係的同學陳默打了個電話,將所有版本的文件曆史記錄打包發了過去。
“幫我做個東西,”林楓言簡意賅,“一份‘文件溯源對比圖’,把從初稿到終稿的每一次修改、每一次刪除、每一次覆蓋,都用視覺化的方式呈現出來。誰在什麼時間,修改了哪個部分,連字型和字號的變化都給我標出時間軸。”
第二天,當趙子軒在宿舍看到陳默做出的對比圖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張圖譜色彩斑斕,線條交錯,紅色的線條代表刪除,綠色的線條代表新增。
林楓和蘇晚晴貢獻的大段綠色區域,在最後幾個版本中被無情地抹去,然後被白宇和高遠的名字所覆蓋。
整個過程,如同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
“我靠,”趙子軒感歎道,“這哪是什麼學術報告?這簡直就是一樁命案的破案現場。”
答辯前四十八小時,林楓的郵箱裡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
沒有正文,隻有一個附件。
他點開,是一張手機翻拍的電腦螢幕截圖。
截圖的背景是“文印之家”那台老舊的電腦,螢幕上,白宇正在操作一個u盤。
他先是開啟了那個名為“答辯用勿改”的u盤,將裡麵的檔案全部複製,然後,他在桌麵新建了一個資料夾,而那個資料夾的命名,清晰地顯示在截圖上——“備用成果林楓版”。
原來,他們不僅竊取,還給自己留了後路。
一旦自己的版本出現問題,就立刻用林楓和蘇晚晴的原始成果頂上。
林楓死死地盯著那張截圖,胸中的怒火被一種冰冷的平靜所取代。
他輕聲說,像是在對自己,又像是在對那些看不見的對手說:“你們從來不怕做事,你們怕的,隻是被人看見你們做事的樣子。”
他合上電腦,整個寢室隻剩下主機風扇的嗡鳴。
他拿起手機,給蘇晚晴發去一條訊息:“明天的答辯彙報,我來主講。”
手機螢幕幾乎是立刻就亮了起來,隻有一個字,卻重逾千鈞:“好。”
片刻後,又一條訊息彈了出來:“這一次,我們不交‘作業’,我們交‘真相’。”
答辯當天,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林楓一夜未眠,但精神卻異常清醒。
他和蘇晚晴並肩走進巨大的階梯教室,會場裡已經坐了不少人,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混雜著期待與緊張的氣味。
高遠和白宇正意氣風發地在第一排與相熟的同學談笑風生,彷彿昨天的對峙從未發生。
看到林楓他們進來,高遠的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挑釁的微笑。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終於輪到了他們小組。
高遠整理了一下筆挺的西裝領帶,第一個走上講台。
他熟練地開啟自己的膝上型電腦,連線上投影儀,臉上洋溢著誌在必得的自信。
他握著滑鼠,目光掃過台下的評委老師和所有同學,最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落在了林楓的臉上。
他深吸一口氣,那份凝聚了謊言與竊取的“終版ppt”首頁,已經清晰地投射在巨大的幕布上。
他的手指,正懸停在滑鼠的左鍵之上,準備按下,開啟這場他自以為的、完美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