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室友全是臥龍鳳雛 第102章 三萬八千次“我愛你”，堆成我們的護盾
第七天的陽光剛爬上窗欞時，龍哥的黑色轎車已經碾過404門口的地磚。
他推開車門，皮靴踩在水泥地上發出悶響，身後兩個剃著板寸的打手一左一右跟著，其中一個胳膊上還紋著半截青龍，隨著抬臂動作在短袖下若隱若現。
“開門！”龍哥抬手拍門，力道大得門框都晃了晃。
趙子軒正蹲在門口擦昨天張野劈木板濺上的木屑，被這聲吼驚得差點摔了抹布。
他剛直起腰，龍哥已經伸手推他肩膀——這一下用了巧勁，趙子軒踉蹌兩步撞在辦公桌角，疼得倒抽冷氣，卻在踉蹌時瞥見龍哥眼底的紅血絲。
看來這幾天對方也沒睡踏實。
“看什麼看？”龍哥的目光掃過靠牆的電腦桌，陳默正背對他們敲鍵盤，螢幕藍光在他鏡片上投下冷白的光斑。
龍哥大步走過去，手指重重戳在顯示器上：“七萬八？全是毛毛雨訂單！我要現金分成！”
林楓從裡間轉出來，他今早特意換了件熨得平整的白襯衫，領口最上麵一顆紐扣沒係，顯得隨意又不失分寸。
“龍哥彆急。”他抬手按了按投影儀遙控器，牆上立刻投出份合同掃描件，“您上月簽的是‘營收分成’，沒說必須大額交易。”
龍哥的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
合同裡那句“按實際到賬營收的50%結算”被紅筆圈著，正是他當時大筆一揮簽的字。
“你耍我？”他抄起桌上的馬克杯砸向牆角，陶瓷碎裂聲驚得窗外麻雀撲棱棱飛起來。
林楓後退半步避開飛濺的碎片，卻沒躲進裡間——那是示弱的位置。
他摸出手機劃開相簿，螢幕上是三百多條聊天記錄截圖：“您說‘規矩是人定的’，那我也定個規矩。”他把手機轉向龍哥，“每筆一元，也是真金白銀。”
最上麵一條是學妹的訊息：“學長，能幫我給隔壁班男生遞張紙條嗎？內容就寫‘我在二教天台等你’，錢轉你了。”第二條是大四學長：“幫我買束向日葵放導員辦公室，她今天生日。”第三條更離譜，是個戴眼鏡的女生：“能在食堂視窗喊我名字說‘今天的糖醋排骨超好吃’嗎？我爸總說我吃飯沒滋味......”
龍哥的喉結動了動。
他帶來的兩個打手原本叉著腰冷笑，此刻也湊過來看螢幕——三百條裡，有給暗戀物件送奶茶的，有替生病室友取快遞的，甚至還有個小孩讓他們給流浪貓買根火腿腸。
“這些破事也叫生意？”龍哥扯鬆金鏈子，聲音卻沒剛才響了。
趙子軒突然擠過來。
他今天沒穿花襯衫，換了件洗得發白的藍t恤，倒顯得更像普通學生。
“大哥。”他直視左邊那個紋青龍的打手，對方的手指正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彈簧刀，“你的眼神讓我想起我表弟。”
打手的手頓住了。
“他小時候被人搶過早飯錢，後來總說‘誰凶誰有理’。”趙子軒從保溫桶裡倒了杯熱茶，杯壁上還凝著水珠，“但上週他給流浪狗餵了根腸，蹲在地上跟狗說‘你很重要’。”他把杯子遞過去，“您看，人心裡都有塊軟的地方。”
紋青龍的打手的喉結動了動，手慢慢從彈簧刀上挪開。
他接過杯子時，指腹蹭到杯壁的水珠，突然低頭吹了吹熱氣——這個動作太像普通人了，像公司樓下早餐攤前等豆漿的上班族，像菜市場裡跟大媽講價的大叔。
右邊那個寸頭打手原本捏著指節哢哢響，此刻也歪頭看過來。
林楓注意到他手腕上有道舊疤，像被什麼尖銳東西劃的，應該是打架時留下的。
龍哥的手機在口袋裡震動。
他掏出來看了眼，臉色更沉——是阿娟發來的訊息：“稅務係統預警已同步。”
陳默的鍵盤突然敲得劈啪響。
他推了推眼鏡，電腦螢幕上的頁麵“刷”地跳成紅色，“全國高校創業聯盟戰略合作簽約儀式倒計時：02:59:58”。
頁麵最下方是一行小字：“監督單位：青州市大學生創業指導中心”。
“這網站......”龍哥眯起眼，“怎麼有點假？”
“假？您查ip啊。”陳默調出網路追蹤界麵，滾動的程式碼裡閃過“114.255.xxx.xxx”的數字，“不過提醒您，稅務稽查係統剛更新了‘異常大額提現預警’。”他敲了敲回車鍵，螢幕彈出新視窗，“單筆超過五千就標紅，超過一萬自動推送給經偵支隊。”
龍哥的後槽牙咬得咯咯響。
他做了這麼多年地下生意，太清楚這些係統的尿性——散單流水看著不起眼，可真要把三萬八一次性提走，銀行風控、稅務稽查、甚至學校保衛處都會收到警報。
到時候彆說分錢，連賬戶都得被凍結。
“想看後台資料嗎？”林楓走到投影儀前，用鐳射筆點向牆麵。
大屏上跳出實時統計：“累計訂單：38,000筆，總營收：78,000元，待結算：38,000元。”每個數字都在跳動，最新一筆是兩分鐘前：“幫307寢室取快遞，1元。”
“您要的三萬八，全在這兒。”林楓的聲音輕得像在說家常，“但每筆都來自真實使用者——”他頓了頓，“您敢提走，稅務、公安、媒體，三條線全等著。”
龍哥的手指在身側攥成拳。
他突然笑了，笑得眼角的皺紋都堆起來：“小崽子，你比我懂‘規矩’。”他轉身要走，又停住，“這店，我不管了。但記住——江湖不是你想進就進的。”
兩個打手跟著往外走。
那個紋青龍的走到門口又回頭，把沒喝完的茶放在桌上，杯底壓著張皺巴巴的十塊錢：“那啥，剛才推人是我不對。”
門“吱呀”一聲關上。
張野從裡間衝出來，手裡還攥著半塊沒劈完的木板，剛才他一直躲在簾子後麵，現在臉漲得通紅：“我、我本來想......”
“夠了。”林楓癱在椅子上，襯衫後背全濕了。
他摸出手機，螢幕上是阿娟的訊息：“錄音已存，u盤裡是他近三年的轉賬記錄。”
陳默關了電腦，螢幕藍光熄滅的瞬間，他突然說：“那些訂單裡，有三千條備注了‘謝謝’。”
“啥？”趙子軒湊近看後台，果然在備注欄裡翻出幾條：“謝謝學長幫我遞情書，他答應了！”“導員看到向日葵哭了，她說這是退休前最開心的生日。”“流浪貓今天又在老地方等我，它好像認識我了。”
窗外的陽光漸漸斜了。
張野把劈木板的架勢收進懷裡，突然說：“我剛才聽見老刀在保安亭吹哨，是《戰友之歌》。”
林楓沒說話。
他望著空蕩的街道，晚風掀起桌上的訂單紙，最上麵一張是個女生寫的：“幫我對鏡子說‘你今天也很棒’，我總覺得自己不夠好。”
“我們差點被嚇退。”他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歎息，“也差點變成他們——想走捷徑，想賺快錢。”
趙子軒撓頭：“可我們不是贏了嗎？”
“贏的是‘不被欺負’，不是‘贏了江湖’。”林楓站起身，望向遠處的圖書館，那裡的燈已經亮了，“下次，我要做點真能幫人的事。”
手機震動。
蘇晚晴的訊息跳出來：“你們的流水裡，有三千人寫了‘謝謝，我表白成功了’。”
林楓笑了。
他摸出筆，在便簽紙上寫了幾個字，貼在牆上——“404事務所：隻接溫暖的單”。
深夜的風掀起窗簾，吹得便簽紙輕輕晃動。
張野打著哈欠去鎖門，趙子軒開始收拾碎掉的馬克杯，陳默在備份今天的資料。
林楓坐在靠窗的位置，望著路燈下的影子，突然想起早上龍哥離開時，老刀的保安亭亮著燈，有個影子在窗前晃了晃，像是舉著什麼東西——可能是杯茶，也可能是本舊訓練手冊。
清晨來得很快。
第一縷陽光爬上牆麵時，林楓獨自坐在尚未收拾的事務所裡。
他麵前攤著本新的筆記本，第一頁寫著“校園互助計劃”，旁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404標誌。
窗外傳來清潔工掃地的聲音，遠處有學生背著書包跑過，笑聲撞在牆上，又彈進窗裡。
他拿起筆，在“互助計劃”後麵加了句：“這次，我們不躲，也不防。”
筆帽“哢嗒”扣上的瞬間，門被輕輕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