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室友全是臥龍鳳雛 第137章 不是精神病院,是情感急診室
那個小小的u盤在林楓的手心,彷彿握著整個青春的重量。
而當他第二天踏入心理健康中心的走廊時,才真正理解這份重量的另一麵——並非每個人的青春都陽光燦爛。
“人設展覽會”徹底引爆了校園。
狹長的走廊被擠得水泄不通,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特的、混雜著好奇與共鳴的嗡嗡聲。
牆壁上,一張張精心製作的對比照旁,貼滿了五顏六色的便簽,像是一片片掙紮著破土而出的心聲。
“天啊,原來我那個每天健身打卡、朋友圈全是正能量的室友,私下裡也會因為身材焦慮到失眠。”
“我以為隻有我一個人在假裝合群,每次聚會都躲在角落裡玩手機,原來大家都一樣……”
最火爆的區域,無疑是那塊名為“寫下你不敢說出口的另一麵”的互動白板。
這裡的人群裡三層外三層,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那些被墨水浸透的秘密。
林楓擠進去,隻看了一眼,心臟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紙條上的內容,遠遠超出了他們最初“整活”的預期,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劃開了這所頂尖學府光鮮的外殼。
“我每天都在扮演一個開朗的優等生,其實我想退學,我想回家,我真的撐不住了。”
“我網戀了三年,以為找到了靈魂伴侶,前天他告訴我,他隻是一個公司測試用的ai陪聊程式。”
“為了維持富二代的人設,我已經欠了三個平台的網貸。沒人知道,我每天的午飯隻有一個饅頭。”
林-楓清晰地意識到,404寢室那個看似“沙雕”的外殼,在無意中,竟成了一個最安全的堡壘,一個能讓無數靈魂卸下偽裝的情感出口。
這些尖銳而真實的痛苦,讓他手心的u盤變得滾燙。
當晚,404寢室的燈徹夜未熄。
鍵盤的敲擊聲清脆而急促,像是與死神賽跑的秒錶。
林楓和陳默雙眼布滿血絲,正以驚人的速度搭建一個名為“匿名傾訴樹洞”的小程式。
“搞定了,”陳默推了推滑到鼻梁的眼鏡,聲音因疲憊而有些沙啞,“我把語音轉文字功能裡加入了情感識彆模組。如果係統檢測到‘絕望’‘不想活了’這類高危關鍵詞,後台會自動生成一級警報,直接推送到心理中心值班老師的備用郵箱。”
林楓緊鎖的眉頭沒有鬆開,他盯著螢幕上不斷滾動的程式碼,沉聲道:“隻靠冰冷的係統還不夠,警報響起時,必須有人第一時間做出回應。機器能識彆危機,但不能傳遞溫度。”
他轉頭看向正在旁邊一邊打遊戲一邊偷瞄他們進度的趙子軒。
“子軒,交給你一個任務,組建一個‘情感後援團’。”
趙子軒一愣,摘下耳機:“什麼團?比啦啦隊還帶勁?”
“招募十個有耐心、共情能力強的同學,男女不限。我會提供一些基礎的心理傾聽培訓材料,讓他們輪班回複樹洞裡的非危機留言,給予最及時的陪伴。”林楓的語氣不容置疑。
趙子軒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嘀咕道:“我的天,這比同時撩十個妹子還難多了……”
林楓走過去,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灼灼:“但這一次,你是真的在拯救一顆顆可能正在墜落的心。”
趙子軒看著林楓眼裡的光,那句玩笑話再也說不出口,他鄭重地點了點頭。
一直沉默著舉啞鈴的張野,此時也放下了器械,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主動開口:“線上的事我幫不上忙,線下的安全我來負責。”他看向林楓,“我看到有留言說,有女生晚上不敢一個人走夜路回宿舍。我聯係了校保衛處,申請在學校夜市通往宿舍的小路拐角,設立一個‘安心角’。”
不等林楓細問,他已經全盤托出:“晚上九點到十一點,我和小梅輪流值班。有需要的同學可以在小程式上預約,我們負責把他們安全護送回寢室樓下。”
小梅是張野在cos社認識的女孩,身手同樣矯健。
張野撓了撓頭,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小梅聽了我的想法,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她還開玩笑說,她爸媽知道了肯定特高興,覺得這比她天天穿著奇裝異服到處跑靠譜多了。”他頓了頓,補充道,“我……我不是為了證明什麼,就是覺得,如果有人正在害怕黑暗,而我剛好會一點防身術,能為他們照亮一小段路,那我就該去做。”
一週後,“匿名傾訴樹洞”正式上線。
第一週的資料包告,讓404寢室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後台累計收到了三百七十二條留言,其中,有十二條觸發了係統的一級危機預警。
最棘手的,是一個id名為“影子”的使用者。
他連續三天,在深夜的同一個時間點,隻傳送同一句話:“你們演得真好,可惜,我連演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句話像一根冰冷的針,刺痛了每一個看到它的人。
陳默第一時間調出了對方的ip地址,發現訊號源來自本校的東區宿舍樓,但無法精確定位到具體房間。
“要不要……直接上報給輔導員?”趙子軒緊張地問。
林楓死死盯著那行字,搖了搖頭。
“不行。這種狀態下的他,任何來自官方的乾預都可能成為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深吸一口氣,大腦飛速運轉,“我們得用我們的方式接近他。”
他讓趙子軒以“情感後援團”的名義,給“影子”回複了一條與眾不同的訊息:“我們不勸你堅強,因為那一定很累。但如果你願意,今晚九點可以來夜市的‘安心角’,吃一碗免費的麻辣燙。張野負責給你打湯,他嘴笨,保證不聊任何心事,隻會問你‘夠不夠辣’。”
那天晚上,404寢室全員出動,在“安心角”附近假裝路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九點半,一個瘦削、佝僂的身影,遲疑地出現在了路燈下。
他就是“影子”,一個機械工程係大二的學生,因為多門功課掛科,背負著巨大的壓力和自我否定,已經走到了抑鬱休學的邊緣。
張野真的像說好的那樣,一言不發,隻默默地給他盛了滿滿一碗加了兩個蛋的麻辣燙。
熱氣升騰,模糊了那個男生通紅的眼眶。
週五的例行複盤會上,林楓在白板上寫下總結:“我們的定位很明確:我們不是專業的心理諮詢師,但我們可以成為最快、最溫暖的‘第一響應人’。”
他提出了一個更大膽的設想:“我提議,把404寢室,設定為‘臨時情感觀察站’。每週五晚上開放兩個小時,接受樹洞使用者的預約,進行一對一的麵對麵聊天。”
“我靠!”趙子軒驚呼,“玩這麼大?萬一來了個心理變態怎麼辦?”
林楓笑了,指了指身邊的室友們:“張野負責用氣場把變態嚇跑,你負責用尬聊轉移他的注意力,陳默負責隨時報警,我來負責記錄案例,分析模型。”
一句話,讓緊張的氣氛瞬間輕鬆下來。
深夜,寢室的燈依然亮著。
樹洞後台的提示音突然“叮”地響了一聲,一條新的訊息跳了出來,沒有署名,也沒有觸發任何關鍵詞警報,隻是一句簡單的話:“謝謝你們。我今天,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是一個累贅。”
林楓沒有回複。
他隻是默默地將這句話截了圖,列印出來,用透明膠帶,鄭重地貼在了404寢室的門後。
那裡,已經貼了好幾張這樣的紙條,像一枚枚小小的勳章。
他不知道的是,這些來自暗處的微光,正在彙聚成一股無法忽視的力量。
這股力量,已經驚動了更高層的人。
校長辦公室的燈光下,一份關於“404寢室與匿名樹洞”的專題報告,正靜靜地躺在校長桌上。
報告的最後一頁,附著一份活動邀請函,上麵赫然寫著林楓的名字。
他從未想過,404寢室這扇門後透出的微光,有一天會要求他站在全校最耀眼的聚光燈下,去講述一個關於拯救與被拯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