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室友全是臥龍鳳雛 第157章 誰在背後寫我的罪狀
淩晨三點,死寂的寢室裡,手機的震動像一把冰冷的電鑽,瞬間鑽透了林楓的夢境。
他幾乎是彈坐起來,後背的睡衣已被冷汗浸透。
螢幕上,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簡訊,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紮進他的瞳孔:你當年不還日記,她才絕望惡化——現在她命懸一線,全因你冷漠。
心臟驟然緊縮,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攥住。
高遠的母親?
那本《心理療愈日記》?
林楓的呼吸一滯,大腦在短暫的空白後瘋狂運轉起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猛地翻身下床,動作大得幾乎掀翻了桌上的水杯。
在儲物櫃最深處,他翻出一個落滿灰塵的牛皮紙檔案袋,裡麵珍藏著他大學以來所有的重要憑證。
指尖顫抖著,他從一遝舊檔案中抽出一張泛黃的單據——大一學年,校醫院護士站物品交接簽收單。
白紙黑字,清晰地記錄著:物品名稱:《心理療愈日記》一本;交接人:林楓;簽收人:李護士。
日期,正是高母出院的前一天。
他確實歸還了。
親手交還,並拿到了簽收回執。
可那條簡訊裡的怨毒與篤定,又是從何而來?
第二天清晨,風暴以一種他始料未及的方式席捲了整個校園。
校內論壇的置頂熱帖,標題觸目驚心——《林楓:被神化的禍星》。
帖子用精心剪輯的視訊和圖片,將他大學三年來的幾件“烏龍”事件串聯起來。
軍訓時為了替中暑暈倒的同排女生扛兩支槍而導致自己順拐,被惡意剪輯成“四肢不協調的笑料”;在寢室煮火鍋被宿管突擊檢查,被歪曲為“無視校規的特權分子”;用自己程式設計比賽的獎金發起板藍根創業專案,被描繪成“嘩眾取寵的投機者”。
每一段影像都被掐頭去尾,配上煽動性的文字:“他帶來的從來不是溫暖,是災難。”帖子下方,匿名的評論如潮水般湧來,謾罵與質疑瞬間將他過去三年建立起的所有聲譽徹底淹沒。
就在這時,寢室門被輕輕敲響。
是蘇晚晴,她幾乎從不主動來男生寢室。
她臉色蒼白,眼圈泛紅,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林楓,高遠媽媽現在靠呼吸機維持生命,他……他已經關機整整三天了。論壇上的事……”她頓了頓,眼神複雜地看著他,“你說過你幫過她,可為什麼現在所有人都說……是你害了她?”
她眼裡的信任,像一麵布滿裂痕的鏡子。
林楓感到喉嚨一陣發緊,千言萬語堵在胸口,卻化作一片沉重的沉默。
解釋是蒼白的,在這樣一場精心策劃的輿論風暴裡,任何辯解都會被扭曲成掩飾。
他隻是低聲問:“你想讓我做什麼?”
蘇晚晴咬著下唇,似乎這個問題耗儘了她最後的力氣:“我不知道……或許,哪怕去一趟醫院,也算……有始有終。”
“好。”他點頭,沒有絲毫猶豫。
但在蘇晚晴轉身,他關上寢室門的前一刻,他卻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平靜地補充了一句:“如果我去,彆人會說我是去作秀的。”
門關上了,隔絕了蘇晚晴複雜的目光。
404寢室裡,另一台電腦前,趙子軒的臉色比窗外的陰天還要沉。
他默默地將一個加密資料夾開啟,裡麵是林楓這三年來的《觀察日誌》副本。
這是他們寢室的一個玩笑,林楓總說要記錄下時代的荒誕,於是事無巨細地記下所有事的來龍去脈。
趙子軒將日誌內容與論壇上的“黑曆史”逐條比對,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譏笑。
軍訓順拐,日誌裡寫著:“張雅中暑,槍托砸在地上,我幫她扛了。兩支槍太重,核心不穩,順拐了,丟人,但她沒事就好。”火鍋被查,日誌記錄得更詳細:“當晚老秦(宿管)突發心絞痛,我和老趙煮火鍋是想用熱氣和食物味道刺激一下他的感官,拖延時間。最後是我背著他從五樓衝下去送的醫,鍋被沒收,值了。”至於板藍根創業,日誌的最後一頁附著一張捐款憑證,所有收入,一分不差,全部匿名捐給了西部山區的心理健康援助專案。
趙子軒關掉文件,低聲罵了一句:“這他媽哪是禍星?這根本是被人偷走的好事!”
與此同時,林楓正坐在自己的電腦前。
他沒有去看論壇上那些惡毒的咒罵,而是開啟了一個特殊的。
大二時,他曾協助校醫院的周工除錯內部網路係統,因此獲得了一個臨時的後台授權,雖然許可權有限,但足以調取非涉密的入院記錄。
他輸入了高母的名字。
一條條記錄重新整理出來,林楓的目光死死盯在病情變化曲線上。
半個月前,高母的各項指標確實出現斷崖式下跌。
但係統日誌清晰地顯示,直接誘因是家屬情緒崩潰,導致患者連續停藥三天。
監控日誌的摘要裡寫著:那幾天,家屬高遠徹夜不眠,守在病床前,反複用手機播放一段錄音。
林楓點開附帶的音訊檔案,一陣沙啞的男聲傳來,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媽,我念詩了,《飛鳥集》第三十七首……‘我相信,你的愛,所以,我纔等待’……”
是高遠的聲音。
林楓的心臟猛地一震。
原來,高遠從來沒有放棄,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拯救母親。
而那三天的停藥,恐怕正是他希望耗儘、瀕臨崩潰的時刻。
那條簡訊,或許根本不是來自高遠,而是某個知道部分內情,卻又惡意扭曲真相的第三方。
林楓關掉了所有頁麵,沒有在論壇上發一個字的回應。
他新建了一個文件,雙手在鍵盤上飛速敲擊。
半小時後,一份名為《關於在本院開展重症患者家屬心理疏導乾預的試點方案》的策劃書完成。
他附上了自己連夜整理的《陪伴者壓力評估表》和三套針對不同情況的詳細乾預流程。
然後,他以匿名的身份,將這份檔案發給了校醫院心理科的主任李醫生。
在郵件的最後,他寫道:“我不求被理解,隻求彆再讓一個家庭,因為沉默與壓力而崩塌。”
第二天清晨,郵件有了迴音。
李醫生的回複簡潔而有力:“方案邏輯嚴謹,極具可行性,已通過初審。但這種試點專案,負責人必須露麵,承擔全部責任。”
林楓盯著螢幕上那句“負責人必須露麵”,沉默了許久。
窗外的天光,正一點點撕開黑暗。
他緩緩抬起手,在回複框裡,打下了四個字。
我來。
三天後,心理支援計劃的啟動儀式定在校醫院的報告廳。
林楓按照郵件通知的時間,獨自一人抵達了會場。
他推開厚重的木門,一步踏入。
門內,是數十道或審視、或好奇、或飽含敵意的目光,像無數聚光燈,瞬間將他釘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