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室友全是臥龍鳳雛 第324章 焊槍不許停
冰冷的倉庫像一頭沉默的巨獸,吞噬了他們所有的希望。
但林楓的戰場,從來不隻在看得見的物理空間。
夜色深沉,出租屋裡隻有他筆記本螢幕發出的幽冷白光,映照著他專注的臉龐。
一行行僵硬的法律條文在他眼中,彷彿變成了可以拆解重組的程式碼。
他手指在觸控板上飛速滑動,最終,遊標停在了《民辦非企業單位登記管理條例》的一處不起眼的附則上。
技術諮詢。
這個詞像一道閃電,劈開了眼前的迷霧。
林楓的嘴角微微上揚,疲憊的眼中重新燃起精光。
這類機構的註冊門檻極低,監管也相對寬鬆,最關鍵的是,它的業務範圍可以玩出花樣。
他立刻撥通了陳默的電話,聲音壓抑著興奮:“陳默,天亮前,把‘青州404技術諮詢服務有限公司’的申請提交上去。”
電話那頭的陳默睡意全無:“公司?我們哪有錢?”
“不需要太多啟動資金,”林楓語速極快,“業務範圍就寫‘電子裝置使用指導與故障識彆’,一個字都不要提‘維修’。”
陳默瞬間領悟,這是在法律的邊緣地帶開辟出一條生路。
趙子軒在旁邊聽了個大概,忍不住笑出聲來,他拍了拍桌上那把心愛的焊槍,對眾人說:“明白,咱們這是披著羊皮的焊槍。”
新的陣地需要彈藥。
張野撥通了職業技術學校周老師的電話,憑借著過去積累的人情,成功借到了學校廢棄的電子實訓室作為臨時中轉站。
訊息一出,那些從社羣裡收來的、被主人放棄的舊手機、舊電腦、舊家電,像潮水般湧入。
職校的學生們被張野的熱情感染,課餘時間都泡在實訓室裡,將這些電子垃圾山拆解、歸類。
空氣中彌漫著鬆香和灰塵混合的味道。
小刀是這群人裡最沉默,也是最核心的技術力量。
他麵前擺著一塊自製的簡易通電測試板,密密麻麻的探針和指示燈像某種神秘的陣法。
他從不依賴萬用表,隻用布滿薄繭和燙傷的手指在主機板上輕輕觸控,感受著電流細微的流動。
一個虛焊的觸點,在他指尖下就像一個無法遁形的逃犯。
“這裡,”他頭也不抬,用鑷子指向一個比米粒還小的焊點,“訊號斷了。”
林楓靜靜地站在他身後,目光落在小刀那雙與年齡不符的手背上,那上麵新舊交錯的燙傷像一張混亂的地圖。
他壓低聲音,對身旁的張野說:“我們教人修機器,但他早就在自己修命了。”
與此同時,趙子軒的“土味維修劇場”在短視訊平台橫空出世。
第一期視訊裡,他戴著老花鏡,穿著汗衫,誇張地扮演一個被智慧冰箱頻繁報警氣得捶胸頓足的大爺。
就在大爺準備抄起錘子時,一個穿著工裝的“鄰居小夥”(也是他自己演的)閃亮登場,用一段朗朗上口的順口溜解決了問題:“麵板閃爍不要慌,插頭拔了等三秒,再插回來它就乖,省電省心樂淘淘!”
視訊的結尾,一個巨大的二維碼占據了整個螢幕,旁邊配著一行大字:“掃一掃,讓你家的老夥計再戰十年!——404故障自診小程式。”
這種接地氣的幽默感和實用性瞬間引爆了網路。
視訊一夜之間衝上同城熱榜。
評論區裡,不再是無意義的“666”,而是湧入了海量真實的求助,像決堤的洪水:“求助!我媽的醫保卡在醫院怎麼都刷不了,機器總說沒反應!”“主播看看我!我爸的手機被各種彈窗廣告鎖死了,連電話都接不了,怎麼辦啊?”
阿芳第一時間把視訊轉發到她所在的各個社羣群和老年大學群。
效果立竿見影,一夜之間,林楓的手機上就收到了二十七位老人的“數字助老諮詢”預約。
人流和裝置都有了,就差一個穩定且隱蔽的“手術室”。
林楓用新註冊公司的名義,在龍蛇混雜的城中村裡,租下了一間早已廢棄的理發店。
店裡還殘留著洗發水的廉價香味和經年累月的灰塵。
他親自爬上梯子,掛上了嶄新的招牌:“404數字助老服務中心”,下麵一行小字:“免費指導,自帶工具”。
這塊招牌是他們的“羊皮”。
理發店內部被石膏板隔開,外麵是幾張桌椅構成的諮詢區,而內裡,則是一個燈火通明的隱蔽維修區。
小刀帶著兩個從職校裡挑出來的機靈學生,組成了核心技術團隊,每晚八點到十點,這裡就成了他們的戰場。
為了規避隨時可能出現的檢查,所有的維修記錄都被偽裝成“教學觀摩記錄”,而那些吃飯的家夥——示波器、風槍、焊台,則被巧妙地藏在一麵偽裝成儲物櫃的假牆夾層裡。
開張第一晚,他們就修複了七台裝置。
有無法開機的平板,有螢幕碎裂的智慧手機,還有一台按鍵失靈的老人機。
它的主人王姨,一個頭發花白、身形佝僂的老人,拿到修好的手機時,手都在發抖。
小刀不僅修好了按鍵,還順手幫她恢複了被誤刪的通話記錄。
當看到螢幕上那個十年未曾再亮起的號碼時,王姨的視線瞬間模糊了,她捂著嘴,壓抑的哭聲在小小的維修間裡回蕩,淚水滴落在手機陳舊的外殼上。
深夜,送走最後一位老人,團隊的人都鬆了口氣。
陳默負責整理今天收到的捐贈裝置,準備為明天的工作分類。
突然,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盯著一台半舊的膝上型電腦,眉頭緊鎖。
“林楓,你來看。”
林楓走過去,看到螢幕上顯示著硬碟損壞的錯誤程式碼。
這很常見,但他從陳默嚴肅的表情裡讀出了不尋常。
“bios被改過了,”陳默的聲音有些發沉,“有人故意刷了一個錯誤的韌體,偽裝成硬碟物理損壞。但我繞開bios引導,發現硬碟是好的,而且裡麵有一個巨大的隱藏分割槽。”
林楓的心猛地一跳。
陳默的雙手在鍵盤上化作幻影,一連串程式碼行雲流水般敲下。
幾分鐘後,他成功進入了那個隱藏分割槽。
分割槽裡隻有一個加密的視訊檔案。
“有密碼。”陳默說。
“試試生日,或者名字縮寫。”林楓猜測道,他看到了筆記本外殼上貼著的一張卡通貼紙,上麵寫著“送給媽媽,小傑”。
陳默嘗試了幾個常見的組合,都失敗了。
他索性不再猜測,直接調動工具進行暴力破解。
等待的時間裡,空氣彷彿凝固了。
維修台上的焊槍剛剛熄滅,暗紅色的餘溫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像一隻窺探著秘密的眼睛。
終於,密碼鎖被攻破,視訊開始播放。
畫麵劇烈地晃動著,光線昏暗,能看出拍攝地點是一個狹窄的衣櫃裡,鏡頭透過百葉門的縫隙對著外麵。
一個女人的聲音在顫抖,夾雜著壓抑的啜泣和粗重的喘息:“他……他說遲早要打斷我的手,讓我再也摸不了電腦……但我把證據都存進來了,存進兒子送我的這台電腦裡……”
視訊右下角的檔案建立時間,赫然顯示著三個月前。
林楓盯著螢幕,手指一陣陣發冷。
他們以為自己隻是在修一些冰冷的機器,卻從未想過,有些機器裡,藏著的是一個活人掙紮的性命。
他深吸一口氣,果斷地將檔案完整備份到加密u盤裡,隨後發了一條資訊給遠方的沈佳:“收到後彆發出來,先藏好。”
幾乎是同一時間,在城市另一端,剛剛修複好的那台老人機在王姨顫抖的手中亮起。
她看著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號碼,渾濁的淚眼再次湧上水汽,她轉過頭,用近乎乞求的語氣對林楓說:“同誌,能……能幫我撥個號嗎?我眼睛花了,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