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室友全是臥龍鳳雛 第335章 斷電那晚,我們開了燈
沉重的皮靴聲在死寂的走廊裡回響,每一下都像踩在404宿舍四人的心臟上。
那聲音不帶任何猶豫,目標明確,最終,伴隨著一聲金屬輕微的摩擦聲,在他們的門前戛然而止。
黑暗中,四人屏住了呼吸,連心臟的狂跳都彷彿被凝固。
門外的人沒有敲門,也沒有試圖開鎖,隻是靜靜地站著,像一座沉默的、散發著無形壓力的雕像。
一秒,兩秒……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
趙子軒的拳頭捏得死緊,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就在他幾乎要忍不住爆發時,門外的腳步聲再次響起,不疾不徐地,朝著走廊另一頭遠去了。
“呼……”宿舍裡同時響起四聲壓抑的喘息。
“是校衛隊的人,他們在巡邏,或者說,在監視。”陳默的聲音冷靜得不帶一絲波瀾,他推了推並不存在的眼鏡,螢幕上跳動的程式碼反射在他深邃的瞳孔裡,幽幽放光,“整個宿舍樓的電力係統被物理切斷,但隻有我們這一層的網路交換機被遠端鎖死。手機訊號被基站遮蔽,頻段精確到我們宿舍周圍五十米。這是信衡慣用的‘定向資訊壓製’,他們聯合了校方,啟動了最高階彆的‘應急輿情管控’。”
“應急輿情管控?”趙子軒怒極反笑,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機械鍵盤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說得真好聽!他們就是想把我們徹底變成聾子和啞巴,讓我們爛死在這裡!”
“所以,他們越是想關上門,我們就越要把窗戶捅破。”林楓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異常鎮定。
他沒有理會趙子軒的暴怒,而是拉開自己的抽屜,在一堆雜物中翻找著。
片刻後,一束光柱刺破了黑暗。
他開啟了那支老舊的手電筒,光線照亮了他堅毅的臉龐,“沒有網路,我們就用光。”
他的話像一顆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間在另外三人心中激起漣漪。
林楓將手電筒咬在嘴裡,空出手撥通了老馬的電話。
訊號微弱,電話斷斷續續,但他還是用最簡潔的語言說明瞭情況:“馬叔,是我,林楓……對,我們需要幫助……您還能聯係到其他環衛工兄弟嗎?我們需要光,很多很多的光。”
淩晨一點,一輛破舊的環衛三輪車悄無聲息地滑到學校東門那段最偏僻的圍牆下。
老馬黝黑的臉上布滿皺紋,他從車鬥裡吃力地搬下五節沉重的二手電瓶和一台行動式投影儀,每一件裝置都像是從廢品站裡淘出來的古董。
緊接著,幾輛電動車如同幽靈般駛來,是張野和他市集上的兄弟們,他們二話不說,熟練地從電動車上接出電線,用逆變器給裝置供電。
“家夥事兒都齊了,林楓兄弟,就等你的內容了。”張野拍了拍嗡嗡作響的逆變器,咧嘴一笑。
陳默將一個u盤插進投影儀,幽藍色的光投射在對麵宿舍樓斑駁的牆麵上。
第一個出現的,是老馬那張飽經風霜的臉。
他對著鏡頭,有些侷促地搓著手,聲音沙啞而吃力:“我……我叫馬建國,我說話……不利索。但我想說……我在這掃了二十年街,沒偷過公家一毛錢,沒拿過彆人一分東西。可信衡係統說我信用分低,因為我沒買過理財,沒用過信用卡……我兒子想上個好點的幼兒園,就因為我這個分,被刷下來了。”
畫麵切換,一個年輕的母親小薇抱著熟睡的孩子,眼圈通紅:“我叫周薇,是個單親媽媽。為了帶孩子,我隻能打零工,係統判定我收入不穩定,是高風險人群。我帶著孩子租過八個房子,沒有一個房東願意跟我簽長租合同,因為我的分太低。可我從沒想過賴掉一分錢房租,我隻是想給我的孩子一個安穩的家。”
投影儀的風扇發出嘶嘶的噪音,但這兩個樸素到甚至有些笨拙的視訊,卻像兩記重錘,狠狠敲在每一個偶然路過的人心上。
起初隻是幾個晚歸的學生停下腳步,好奇地張望。
漸漸地,有人拿出手機,開啟手電筒,為那片投影的區域補光。
光線越來越多,彙聚在一起,讓牆上的影像愈發清晰。
當巡邏的保安聞訊趕來時,不知道是誰第一個站了出去,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學生們自發地手挽手,組成了一道沉默而堅定的人牆,將那束反抗的光,和光背後的真相,牢牢護在中間。
趙子軒站在人牆邊,舉著一個不知從哪找來的擴音喇叭,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大家看到的馬叔,他的兒子因為‘低分’,失去了和其他孩子一同學習的機會!大家看到的薇姐,她隻是想給孩子一個家,卻因為‘低分’,被城市一次次驅逐!這套係統,正在用冰冷的數字,決定我們每一個人的尊嚴和未來!”
人群中,一個女生捂著嘴,眼淚無聲地滑落:“我媽媽也是單親媽媽,她為了我,什麼苦都吃了……從來沒有人敢給她打分,憑什麼!”
她的話像點燃了引線,越來越多的人群情激奮。
更多的手機亮了起來,那微弱的光芒彙聚在一起,最終竟像一片璀璨的星海,在寂靜的校園裡,無聲地宣告著不屈。
林楓站在高處,用手機拍下了這震撼人心的一幕,他避開所有監控,通過一個加密的匿名渠道,將照片發到了校園牆上,隻配了一行字:“評分可以關網,但關不掉光。”
投影一直持續到淩晨四點,直到那台老舊的投影儀因為過熱而自動停機。
張野興奮地清點著現場的人數:最高峰時聚集了三百多人,他們自發傳遞著一份簽名單,最後收集到了八十七份“我願為低分者發聲”的親筆簽名。
就在眾人準備散去時,陳默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一條加密的匿名訊息彈了出來:“我是東區訊號站的值班員。你們之前發布的那個解碼程式,救了我媽。她因為工傷病退,被信衡係統連續降級,醫保額度被砍,差點就停藥了。”
陳默的心猛地一跳。
訊息下麵還有一行附言:“東區訊號塔,明晚兩點,有十分鐘的裝置維護視窗期,期間防火牆會有瞬時漏洞。”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林楓,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我們……也許可以黑進整個社羣的應急廣播係統。”
天邊泛起一絲魚肚白,人群悄然散去,彷彿昨夜的一切隻是一場幻夢。
老馬臨走前,布滿老繭的手重重地拍了拍林楓的肩膀,鄭重地說:“小夥子,你們是大學生,有文化。可千萬彆覺得我們這些分數低的,就不配說話。”
林楓用力地點了點頭。
目送老馬的三輪車消失在晨曦中,他忽然想起了什麼,翻開那本已經被他翻得捲了邊的《信衡係統底層邏輯手冊》,在最後一頁的空白處,一筆一劃地添上了一行字:“人性不能被分數衡量,但可以被光芒照亮。”
他直起身,望向遠方漸漸蘇醒的城市。
就在這時,一輛正在作業的環衛車緩緩從他視野的儘頭駛過。
突然,車頂那盞黃色的應急警示燈,毫無征兆地,對著404宿舍的方向,極有規律地閃爍了一下,停頓,再閃爍了一下。
那光芒穿透微明的晨光,精準地落入林楓的眼中,像一個無聲的暗號,又像一個來自未知盟友的承諾。
整個世界彷彿在這一刻安靜下來,隻剩下那道神秘而執著的光,以及林楓心中驟然擂響的戰鼓。
新的風暴,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