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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室友全是臥龍鳳雛 第388章 聽證室裡的蠟筆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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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教育廳的會議室莊嚴肅穆,深色的胡桃木長桌泛著冷光,像一條分割開兩個世界的河流。

河流的一邊,是仁濟評估中心的代錶王副主任,他西裝筆挺,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身後的巨幅螢幕上,ppt的標題《智慧化慈善的必然趨勢》用一種冰冷的黑體字宣告著他們的立場。

河流的另一邊,林楓團隊的幾人顯得格格不入。

他們被安排在“第三方觀察團”的席位上,更像是這場審判的旁聽者。

張野把一個邊緣已經磨損的舊紙箱輕輕放在腳邊,動作小心翼翼,彷彿裡麵裝著的是易碎的珍寶。

王副主任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在會議室裡回響,清晰而自信:“各位領導,各位同仁,我們必須承認一個現實:慈善資源是有限的,如何將有限的資源,投入到最需要、最高效的地方,是我們仁濟評估中心的核心課題。”

他按下遙控器,螢幕上跳出一張複雜的圖表,無數條曲線交織攀升。

“通過我們的智慧化評估模型,合作機構的收養轉化率在過去三年內,平均提升了百分之三十七。這是一個驚人的數字,它意味著更多的孩子,找到了永久的家。”

掌聲稀稀拉拉地響起。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而堅定的聲音打破了會場的和諧。

“請問王副主任,”蘇晚晴站了起來,目光如炬,直視著台上的王副主任,“您所說的‘轉化’,究竟是指孩子被成功收養,還是僅僅從一家福利院,被‘轉化’到了另一家機構?”

王副主任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隨即恢複如常:“蘇同誌,我想這個詞的含義是清晰的,我們追求的是最終結果。”

“是嗎?”蘇晚晴沒有理會他的官腔,她開啟了自己的膝上型電腦,轉向會議主席,“我請求展示一份來自我們‘螢火係統’追蹤到的資料。”

得到默許後,她將電腦螢幕投影到牆上。

那是一個簡陋但清晰的表格,沒有花哨的曲線,隻有一行行冰冷的名字和狀態。

“根據我們的不完全統計,過去五年,經由仁濟評估模型判定為‘低潛力’而被淘汰、轉移的六十八名殘障兒童中,僅有九人最終被成功安置。另外,還有十一人,徹底失聯。”

她一字一頓,聲音不大,卻像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百分之三十七的轉化率背後,是百分之十六的失聯率。王副主任,請您告訴我,這叫高效,還是失職?”

會議室裡一片死寂,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王副主任的臉色變得鐵青,嘴唇翕動了幾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主席台上的幾位領導交換了一下眼神,示意會議繼續。

輪到陳默發言時,他沒有走上講台。

他隻是默默地連線好裝置,然後對全場說:“我不想談論複雜的程式碼和演算法,我想請大家看一段視訊。”

螢幕亮起,畫麵裡是一個瘦小的男孩,正是小星。

他坐在輪椅上,眼神有些空洞。

李蘭半蹲在他身邊,溫柔地引導著他的腳,去夠一個放在地上的簡易電子琴。

視訊裡,小星的腳趾顫抖著,費了極大的力氣,終於碰到了一個琴鍵。

“哆——”

一個單調的音符響起。

緊接著,他又一次努力,按下了第二個、第三個音符。

視訊的右側,跳出了兩個截然不同的資料框。

一個屬於仁濟的評估係統,上麵寫著:【非功能性肢體活動,評估分值扣除0.8分。】

另一個屬於螢火係統,上麵寫著:【檢測到主動表達意願,互動行為成立,評估分值增加2.3分。】

陳默關掉視訊,環視全場,平靜地問:“同一個動作,一個係統說,他不行,隻是在亂動。另一個係統說,他在努力,他在嘗試表達。各位,”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最終落在主席台,“你們會選擇哪一個,來定義人性?”

這個問題,無人能夠回答。

“荒謬!”王副主任終於找到了反擊的機會,他冷笑道:“毫無統計學意義的個例!你們的模型,不過是建立在廉價的同情心之上,缺乏最基本的科學嚴謹性!”

“嚴謹性?”趙子軒突然站了起來,他的臉上帶著一絲嘲諷的微笑,“王副主任意指的,是這種嚴謹性嗎?”

他話音未落,一段新的視訊毫無征兆地占據了整個螢幕。

畫麵搖晃,顯然是偷拍的。

一個與王副主任有幾分相像的男人,正唾沫橫飛地對著幾個下屬訓話。

“……我再強調一遍!評分標準必須嚴格,越嚴越好!你們要記住,公立福利院的評分越低,那些孩子走投無路,我們合作的那些私立機構才越有市場!這叫什麼?這叫創造需求!”

全場嘩然!

“關掉!快關掉!”教育局的一位官員猛地站起來,厲聲喝止。

王副主任的臉已經毫無血色,他癱坐在椅子上,彷彿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會議被緊急叫停。

在混亂中,教育局的官員當場宣佈,要求仁濟評估中心提交所有合作機構的詳細名單,以備覈查。

人群漸漸散去。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專家走到蘇晚晴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說:“孩子,做得好。我們不是不信資料……是這麼多年,信錯了人。”

李蘭抱著那個舊紙箱,默默地準備離開。

一名年輕的工作人員快步追上她,客氣地說:“這位大姐,請留步。我們局長想單獨看看這些畫。”

李蘭警惕地抱緊了箱子。

她看著對方真誠的眼睛,又回頭望瞭望林楓,看到林楓對她微微點頭,才猶豫著,將那個承載著一個孩子全部世界的紙箱,留在了會議室的桌上。

當晚,林楓接到了李蘭的電話,她的聲音裡帶著哭腔和憤怒:“林老師,他們……他們把小星的畫全都影印了,但是……但是原件沒有還給我!”

林楓的心猛地一沉。

他掛掉電話,目光落在自己桌上的一張紙上。

那是他從箱子裡悄悄拿出來的一張,畫的是一個模糊的背影,背麵用蠟筆歪歪扭扭地寫著兩個字和一個符號——“媽

彆消失”。

他突然明白了。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他們不怕冰冷的資料對峙,也不怕一時的輿論嘩然。

資料可以被新的資料覆蓋,輿論可以被時間衝淡。

他們真正害怕的,是這些畫。

是這些粗糙的、不合規的、無法被量化的,充滿了人類最原始情感的痕跡,害怕這些痕跡,真的有一天,會被當成無法辯駁的證據,留在曆史的卷宗裡。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陳默的電話,聲音冷靜得可怕。

“準備第二輪——這一次,我們要讓每一家被他們欺壓過的機構,都學會如何留下證據。”

電話那頭,陳默沉聲應下。

林楓結束通話電話,看著窗外深沉的夜色他們贏得了聽證會這片小小的灘頭,但對方絕不會就此罷休。

一個看不見的敵人,正在黑暗中睜開眼睛,而他們反擊的第一步,必然會落在他們最引以為傲的根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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