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室友全是臥龍鳳雛 第423章 我媽的信用分不夠
風掀起衣角時,林楓懷裡的信又硌了他一下。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得發燙,老家醫院的來電顯示像根細針紮進視網膜。
他深吸一口氣,雨絲裹著冷意灌進喉嚨,這才按下接聽鍵。
“林先生,您母親今天做常規體檢,係統提示‘醫保賬戶受限’。”護士的聲音帶著機械的公式感,“需要您儘快來核實。”
林楓的手指在雨幕裡蜷成拳。“什麼原因?”
“信用評級低於醫療準入閾值。”
雨珠順著傘骨砸在石板上,濺起的水花打濕了褲腳。
林楓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蓋過了雨聲:“我媽是退休教師,一輩子沒欠過水電費。”
“係統顯示,您母親曾為已故人員李秀蘭作證。”護士的聲音突然低了些,像在隔著玻璃說話,“記錄裡標注的是‘非理性公共介入行為’。”
手機從掌心滑落,摔在潮濕的石板上彈了兩下。
林楓蹲下身去撿,視線卻落在腳邊的荒草上——那裡還沾著上午立碑時濺的水泥渣。
王姨的名字突然在耳邊炸響,三天前他還在幫阿豪整理王姨被網暴的聊天記錄,那些汙言穢語裡最刺目的一條就是:“幫這種老賴說話,你們全家都該上黑名單。”
“媽……”他對著手機輕聲喊了一句,喉嚨像被塞進團浸水的棉花。
老家的老房子裡,母親總在陽台種蔥,蔥葉上的晨露會滴在她織了二十年的藍布圍裙上。
上個月視訊時她還舉著體檢報告笑:“你看,各項指標都達標。”可現在,就因為她在社羣調解會上說“王姨不是那種人”,係統就給她判了“道德連帶責任”?
手機再次震動,是陳默的訊息:“回寢室,有發現。”
404寢室的燈通宵亮著。
陳默的電腦螢幕映得他眼底發青,鍵盤敲得劈啪響:“我黑進信衡科技的公開介麵文件……”他突然頓住,指節重重砸在桌沿,“你們看這個欄位。”
投影幕布上跳出一行程式碼:“社會關聯風險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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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屬道德連帶責任,權重17%。”
趙子軒的保溫杯“當啷”掉在地上,褐色的枸杞水濺濕了張野的運動鞋。
“株連?”他聲音發顫,“這他媽是古代連坐製穿越來了?”
張野翻出個牛皮紙袋,影印件“嘩啦”攤滿桌麵:“我翻了社羣檔案室,阿姨當年作證的筆錄寫得清楚——王姨是幫鄰居墊付了醫藥費才被誤判老賴。”他抓起一頁紙拍在桌上,紙角捲起的毛邊紮得手背發紅,“這叫非理性?這叫正義!”
林楓坐在床沿,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阿豪那封未燒完的信。
信紙上還留著燒過的焦痕,像道猙獰的疤。
“他們要的不是正義。”他突然開口,聲音冷靜得像塊冰,“是讓所有人不敢多管閒事,不敢說真話。”
陳默猛地抬頭:“你想……”
“我需要進信衡科技。”林楓摸出手機,螢幕上是青州大學計算機係外聘講師名錄,“他們外包公司‘數維智聯’在招資料清洗員。”
寢室裡突然靜得能聽見空調滴水的聲音。
趙子軒最先反應過來,拽過他的手機:“你簡曆上寫‘家庭背景穩定、無信訪記錄’?”
“模擬係統偏好的低風險人格畫像。”林楓扯了扯嘴角,“昨天改了七版,連愛好都寫成‘整理手賬’——他們就吃這套。”
三天後,林楓站在信衡科技大廈的玻璃門前。
秋日的陽光透過玻璃斜照進來,在他工牌上投下“實習生林越”的影子。
麵試官推了推金絲眼鏡:“我們需要的就是你這樣乾淨的人。”
“乾淨?”林楓在心裡默唸著這兩個字,麵上笑得溫和,“我很珍惜這個機會。”
入職首日的工位在走廊儘頭。
隔壁工位的周工總在午休時翻一本舊相簿,封皮磨得發白。
林楓故意把保溫杯落在他桌邊,杯身貼著母親手寫的便簽:“楓兒,天冷加衣。”字跡是熟悉的行楷,尾筆微微上挑——母親教他寫作業時總說,這叫“有盼頭”。
周工瞥到便簽時,正在剝的橘子“啪”地掉在地上。
他彎腰去撿,相簿“嘩啦”翻開,照片散了一地。
林楓幫著撿,瞥見最上麵一張:雪地裡,穿深藍羽絨服的男人抱著鑲黑邊的遺照,雪落滿肩頭,像撒了把鹽。
“你媽……還好?”周工突然問,聲音啞得像砂紙擦過玻璃。
林楓的指甲掐進掌心:“因為幫人說了句話,現在連降壓藥都開不了。”
周工的喉結動了動。
他撿起相簿,指腹輕輕撫過遺照裡女人的臉:“我媳婦……三年前在公交上給老人讓座,被拍了視訊。有人說她‘炒作’,係統扣了信用分。”他突然笑了一聲,笑得眼角發紅,“後來她住院時,手術排隊排了半個月。”
那天深夜,林楓盯著螢幕上的“異常行為標注”界麵,手指在鍵盤上懸了三秒。
他深吸一口氣,按下“誤操作”——這是陳默教他的,信衡的監控係統對連續點選不敏感,但突然的許可權跳轉能觸發三秒的日誌快取。
螢幕閃了閃,“親屬關聯扣分邏輯樹”的架構圖剛露出半形,走廊就響起腳步聲。
監控室的紅燈開始閃爍,保安的對講機雜音透過天花板滲下來:“b區307,許可權異常。”
林楓的後背沁出冷汗。
他迅速摸出手機,螢幕貼在顯示器上反光偷拍,剛按下快門,門把就轉動了。
“新來的!”
周工的聲音像道驚雷。
林楓抬頭,看見他抱著伺服器檢修箱站在門口,額角沾著機油:“b區伺服器報錯,跟我去重啟。”
保安的皮鞋聲在走廊裡越來越近。
林楓抓起外套跟上週工,經過工位時,周工的手在身側快速動了動——一個金屬u盤掉進他掌心,涼得像塊冰。
“彆查太深。”周工在安全通道裡低聲說,腳步沒停,“但有些東西……”他頓了頓,“不該隻有他們知道。”
信衡大樓的頂端,藍色的監控燈還在閃爍。
林楓站在樓下抬頭望,那光像隻機械瞳孔,在暗夜裡一眨不眨。
他握緊掌心裡的u盤,能清楚摸到金屬外殼上的刻痕——是道淺淺的十字,像某種暗號。
風卷著落葉從腳邊掠過,帶起一片銀杏葉貼在他手背。
林楓低頭,看見葉麵上還凝著水珠,在路燈下閃著微光,像滴沒落下的眼淚。
他把u盤塞進內層口袋,那裡還裝著母親的便簽,字跡被體溫焐得有些模糊,卻依然能辨出最後兩個字:“加衣”。
身後傳來保安換崗的腳步聲。
林楓整理了下工牌,轉身走進大樓。
電梯門緩緩閉合時,他摸了摸口袋裡的u盤,觸感透過布料傳來,像顆正在跳動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