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室友全是臥龍鳳雛 第481章 火種埋進水泥縫

    手機在林楓掌心涼得發澀。

他盯著螢幕上最後一個綠色光點驟然熄滅，指尖無意識地在“微光節點”的圖示上劃了三次——那是他們花三個月搭建的地下知識網路，三百二十七個分佈在早餐鋪、快遞站、城中村出租屋的接收端，此刻全成了黑屏。

“陳默。”他轉身時帶翻了椅子，金屬椅腿撞在地板上發出悶響。

電腦前的技術宅正啃著冷掉的肉夾饃，聞言猛地抬頭，鏡片上的油漬被螢幕藍光暈成模糊的圈：“所有都在跳404錯誤。我剛查過，市通訊管理局今早發了通告——”他敲了敲鍵盤，投影幕布刷地亮起一張截圖，“社羣統一更換智慧路燈，配套拆除所有未備案的無線路由器。老方五分鐘前在網格群裡@全體了。”

張野的破音先炸起來。

他正蹲在牆角給手作市集的木刻上漆，此時漆刷“啪”地拍在工具箱裡，濺起幾點赭紅色：“我去他媽的文明共建！上個月拆書攤，上上週封橋洞，現在連wifi都要掐？”他抄起桌上的舊手機砸向牆麵，塑料殼裂成三瓣，電池骨碌碌滾到林楓腳邊——那是他收集中老年學員聯係方式用的“備用機”，屏保還是去年重陽節活動時，七十歲的王奶奶教他寫的毛筆字“知識不打烊”。

趙子軒慢悠悠撿起電池，用袖口擦了擦：“彆急著砸，老方的通知我看了。”他晃了晃手機，群訊息裡“民間自建網路設施須登記備案”的字樣刺得人眼疼，“重點在後麵那句‘鼓勵參與社羣文明共建雲平台’——他們要把所有活水都趕進蓄水池，方便統一管理。”

林楓的拇指抵著太陽穴，那裡正突突地跳。

他想起三天前路過社羣服務中心，電子屏上迴圈播放著“雲平台”的宣傳動畫：穿紅馬甲的誌願者微笑著點選圖示，老人下棋、孩子背詩、青年學技能的畫麵像泡泡一樣飄起來。

“可控的雲端。”他突然開口，聲音低得像砂紙摩擦，“他們要的不是傳播，是監控。”

陳默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螢幕裡跳出一串資料流：“備案需要提供mac地址、管理員身份證、使用用途說明——我們的節點掛的是‘便民熱點’，但實際傳輸的內容……”他推了推眼鏡，“昨晚十點的‘靜音廣播’觸發了三次關鍵詞預警，係統記錄裡已經標紅。”

“轉入地下。”趙子軒突然拍桌，驚得張野差點打翻漆桶。

這個總愛叼根草裝文藝的自由撰稿人此刻眼裡冒著火，“彆再依賴任何中心化平台！我們把核心內容拆成短句，編成菜市場的暗語、修車鋪的塗鴉、外賣單的備注——”他掏出隨身帶的牛皮本，筆尖在紙上疾走，“比如‘知識不是特權’可以變成‘今天的白菜不打農藥’，‘人是目的不是手段’就說‘修自行車彆換鋼圈’。”

張野的眼睛亮了。

他蹲下來翻工具箱，找出半塊沒刻完的木牌：“騎手間早有暗號！我聯係阿勇哥，取餐時說‘天氣真好’，送餐時回‘該下雨了’，對上就是自己人。”他掏出皺巴巴的筆記本，上麵密密麻麻記著全市騎手的排班表，“城中村的李姐、大學城的小王、夜宵區的老張——他們每天跑五十公裡，能把話帶到每個巷口。”

陳默突然笑了。

他摘下眼鏡擦拭，露出泛紅的眼尾：“我早備了後手。”他調出一個藍色界麵，“螢火蟲協議，用藍芽和聲波傳輸，有效距離十米，加密演算法連我自己破解都要半小時。”他指著螢幕上跳動的綠色波紋，“隻要兩台手機都裝了舊版音樂軟體，開啟麥克風就能收——廣場舞大媽的音響、早餐鋪的收音機，都是天然掩護。”

林楓走到窗邊。

樓下的智慧路燈正在除錯，顯示屏上“文明青州”的字樣刺得他眯起眼。

他摸出兜裡的木陀螺——那是張野手作市集的樣品，表麵刻著《論語》裡的“學而不思則罔”。

一個念頭突然竄上來：“把sd卡嵌進玩具夾層。”他轉身時碰倒了陳默的可樂，深色液體在地板上漫開，“刻《論語》、數學公式、古詩——家長不會懷疑，孩子玩著玩著就成了火種攜帶者。”

張野猛地站起來，漆刷上的紅漆甩在牆上，像朵扭曲的花：“我這就聯係城中村幼兒園！公益書屋的王老師、托管班的劉姨——他們最恨那些把童書都換成‘行為規範’的家夥。”他抓起外套往身上套，鑰匙串在手裡叮當作響，“首批五百個陀螺，今晚就能送到手工坊！”

敲門聲響起時，四個人同時僵住。

陳默迅速合上電腦，趙子軒把牛皮本塞進枕頭下，張野抄起漆刷擋在門前——直到看清貓眼外的人影，他才嘟囔著“這女的怎麼總挑半夜來”，拉開了門。

蘇晚晴站在走廊裡。

她沒穿常穿的職業套裝，淺藍襯衫的下擺皺巴巴塞在牛仔褲裡，發梢沾著夜露。

見張野要退開，她直接走進來，鞋跟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響：“老方下週要突擊檢查出租屋，重點清查‘非法教學資料’。”她把一個牛皮紙袋拍在桌上，封皮印著“青年先鋒計劃內部評估報告”，“你們四個都在‘高風險不可控’名單裡。”

林楓扯過椅子坐下，指尖敲了敲檔案：“來勸降？”

“勸降的話，我身後會跟三個安保。”蘇晚晴扯了扯襯衫領口，那裡有道淡紅的勒痕，“社羣雲平台的審核後台，下週三零點到週三午夜有維護視窗期。”她盯著林楓眼底的血絲，聲音放輕，“夠你們把伺服器裡的東西全搬出去。”

張野猛地一拍大腿：“那正好——”

“彆高興太早。”蘇晚晴打斷他，轉身時發尾掃過趙子軒的臉，“維護期結束後，所有未備案的儲存裝置都會被標記。”她走到門口又停住，背對著他們說：“如果火必須藏起來……”她的手搭在門把上，指節發白，“彆讓它滅。”

門“哢嗒”一聲關上。

陳默立刻開啟檔案，裡麵掉出一張手寫便簽：“保安亭夾牆、美容院窗簾、電瓶車坐墊——老馬、大牛、阿勇可托。”林楓撿起便簽，發現背麵有一行極小的字：“我沒說謊。”是前晚小舟在電話裡說過的話。

淩晨三點，404寢室的燈還亮著。

陳默把三個加密硬碟分彆裝進防水袋，張野在牛皮紙袋上畫了三個不同的符號，趙子軒用隱形墨水在封條上寫了聯絡方式。

林楓站在天台上，風灌進領口，涼得他打了個寒顫。

手機在這時震動，一條匿名簡訊跳出來：“404教室永不畢業。”

他抬頭。

遠處待拆的老樓牆上，不知誰用熒光塗料畫了個二維碼。

他舉起手機掃碼，螢幕亮起時，小雨寫的程式碼在夜色裡跳動：“whi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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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re)”。

樓下傳來灑水車的音樂聲，《祝你平安》的旋律混著風聲飄上來。

林楓摸出兜裡的木陀螺，指尖蹭過刻著“學而不思則罔”的紋路——夾層裡的sd卡硌著他的掌心，像顆小小的心臟。

回到寢室時，陳默正把最後一個硬碟塞進鞋盒：“老馬叔的保安亭夾牆、大牛妹的美容院窗簾、阿勇哥的電瓶車坐墊，三個火種點都確認了。”

“夠嗎？”張野揉著發紅的眼睛。

“不夠。”林楓開啟電腦，“但總比沒有好。”他點開“微光學堂”app，熟悉的登入界麵跳出來，輸入框在黑暗中泛著幽藍的光。

他盯著那個閃爍的遊標，突然伸手按住陳默要關電腦的手，“先彆關。”

陳默挑眉：“你想——”

“等天亮。”林楓的手指懸在鍵盤上方，像在觸控某種看不見的東西，“看看他們會不會連這個都封。”

螢幕的藍光映著他的臉，把眼底的血絲染成淡紫色。

窗外的智慧路燈還在迴圈播放“文明青州，和諧家園”，而他的滑鼠指標，正緩緩移向“使用者登入”的確認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