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室友全是臥龍鳳雛 第485章 誰在教我們感恩?
那張寫著“人是目的”的紙片消失在夜色裡時,林楓的手機在掌心震得發燙。
趙子軒的訊息彈窗跳出來,直播連結後麵跟著一行大寫的“第三次”——他不用點開都知道,螢幕又該黑了。
果然,點選的瞬間,熟悉的黑屏裹著係統提示音湧出來:“傳播未經認證知識內容,違反社羣治理條例。”林楓捏著手機的指節發白,後槽牙抵著腮幫,突然想起三小時前趙子軒在群裡發的預告:“今晚講康德,給擺攤阿姨留了前排。”現在那排位置該空著吧?
擺攤阿姨的小馬紮還支在路燈下,可直播沒了,街頭大學的黑板大概被收進了後備箱。
“操他媽的。”趙子軒的語音訊息炸在耳邊,帶著電流雜音,“後台查了,舉報ip是城南社羣服務中心。”
林楓的呼吸頓了半拍。
城南社羣——小薇上個月剛入職的地方。
他迅速切到後台管理頁麵,三個月來的聽眾名單在螢幕上滾動,紅色標記的“約談記錄”像滴在白紙上的血。
第七個名字跳出來時,他的瞳孔縮了縮:“抗癌少女”,那個被網暴抄襲論文、是他們翻出監控錄影證明她被教授剽竊的女孩。
“她現在拿我們換戶口本?”張野的拳頭砸在桌上,木質桌麵發出悶響,“老子當時在醫院守了她三天三夜!”
林楓按住張野發抖的手腕。
他調出小薇的社交動態,指尖在螢幕上快速劃動:微博轉發的“正能量青年榜樣”配圖裡,她穿著社羣製服笑得標準;朋友圈的“思想矯正結業證書”邊角泛著金漆;社羣演講視訊裡,她對著鏡頭說“感謝組織讓我重獲清白”,尾音卻像被線牽著的木偶,生硬得刺耳朵。
“看這個。”林楓把手機轉向眾人,視訊暫停在小薇的眼睛——瞳孔在燈光下散得很開,“她說‘真正的覺醒是學會感恩’時,睫毛抖了七下。”他敲了敲桌麵,“人撒謊時,眨眼頻率會不受控。”
趙子軒突然站起來,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我要見她。”
“你瘋了?”張野扯他袖子,“萬一她現在……”
“她手機裡存著當年撕假合同的錄影。”趙子軒的聲音發顫,“那天她舉著碎紙片說‘這纔是真實的我’,眼睛亮得像星星。”他抓起外套,“我給她看這個,就算……就算她要舉報,我也要讓她記起自己是誰。”
林楓盯著趙子軒泛紅的眼眶,沉默兩秒後點頭:“陳默遠端監聽,用偽裝成耳機的錄音裝置。張野在咖啡館後巷接應,彆露麵。”他指了指窗外斜對麵的出租屋,“我在三樓,用望遠鏡看她的肢體語言。”
第二天下午三點,咖啡館的冷氣開得很足。
林楓蹲在出租屋積灰的窗台上,望遠鏡鏡片蒙著一層白霧。
他哈了口氣擦淨,正好看見趙子軒推門進去。
小薇坐在靠窗位置,米色針織衫裹得嚴嚴實實,手指絞著咖啡杯柄,指節泛白。
趙子軒沒坐,直接把u盤推過去。
林楓的望遠鏡裡,小薇的喉結動了動,視線死死黏在u盤上——那是她當年在教授辦公室撕毀偽造的論文轉讓合同的全程錄影,每一聲紙片撕裂的脆響,都曾是她對抗網暴的武器。
“這是你說的,真實的你。”趙子軒的聲音透過陳默的監聽裝置傳來,帶著刻意壓下的顫抖,“他們給你的,是彆人要你成為的樣子。”
小薇的手指伸出去,又像被燙到似的縮回來。
她抬頭時,林楓在望遠鏡裡看清了她的眼睛——眼底有團火在燒,卻被什麼東西死死壓著,“趙哥,”她的聲音輕得像飄在空氣裡的灰,“我媽……”
後半句被張野的訊息打斷。
林楓手機震動,發來的照片裡,社羣醫院的繳費單上“思想矯正獎勵基金全額報銷”幾個字刺得人眼疼,最下麵一行“線索等級:a類,獎勵積分:3500”紅得滴血。
“主治醫生說,隻要持續提供高價值線索,治療無限期。”張野的語音帶著咬牙切齒的悶響,“她媽床頭貼著‘感恩組織’的錦旗,可輸液管裡流的是她的良心。”
林楓把照片轉給陳默。
技術宅的鍵盤聲突然密集起來,“黑進她手機雲備份了。”陳默的聲音從電腦揚聲器裡冒出來,“每舉報一次‘街頭大學’,信用分
50,現在3200,剛好夠‘穩定居住資格線’。”他頓了頓,“還有個《不可控敘事識彆手冊》,404教室被標成‘典型非理性動員案例’。”
螢幕上的資料流跳動著,林楓忽然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他們用命換嘴,用病綁心。”他轉身看向三個室友,眼睛亮得嚇人,“明天開始,我們放個假訊息——說‘微光節點’要在市圖書館搞線下彙演。”
趙子軒皺眉:“這不是引蛇出洞?”
“我要看看,”林楓的手指重重敲在“微光節點”四個字上,“他們急著撲滅的,到底是火,還是火可能燒到的人。”
深夜,林楓登入“夜學群”。
對話方塊裡,“微光節點市圖書館彙演”的訊息編輯了一半,遊標在黑暗裡一閃一閃,像顆未燃儘的火星。
他盯著螢幕,忽然想起那天孩子們畫的四個小人,想起夜市大叔繡著“人是目的”的攤布,想起環衛阿姨藏在掃帚把裡的《論法的精神》。
手指懸在傳送鍵上,他輕聲說:“這次,換我們給火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