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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室友全是臥龍鳳雛 第516章 書脊裡的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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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標下的播放鍵被悍然按下,404寢室的寂靜瞬間被趙子軒略帶沙啞的嗓音撕裂。

投影儀的風扇發出低沉的嗡鳴,將巨大的視訊畫麵投射在緊閉的窗簾上,像一幕粗糙卻充滿力量的獨角戲。

林楓沒有坐下,他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野獸,雙眼死死鎖住那片流動的光影。

他將播放速度調至0.5倍,每一個字,每一個微表情,都在他眼前被無限放慢。

趙子軒的聲音在放慢後變得詭異而沉重,彷彿來自深海。

“……張野那家夥,你們是不知道,他當年為了教一隻剛出生沒多久的流浪貓崽喝水,能趴在地上整整一個下午……”

話音落下的瞬間,林楓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幾乎是撲到了筆記本前,手指在觸控板上瘋狂滑動,將畫麵定格。

就是這一幀!

窗簾的褶皺深處,那個潦草的塗鴉,在趙子-軒說出“喝水”這個詞的下一秒,從模糊的“8”清晰地變成了“7”。

不是巧合。

他心臟狂跳,幾乎要衝破胸膛。

他立刻跳到下一個視訊檔案,那是三天前的直播錄影。

這一次,他沒有再漫無目的地尋找,而是直接將進度條拖到了趙子軒講述另一段往事的片段。

“……老劉叔那次差點被開除,就是因為巡查組來的時候,他把那張寫滿雞毛蒜皮小事的巡查表給撕了。張野後來跟我說,老劉叔撕掉的不是一張紙,是拴在他脖子上的一根繩……”

林楓屏住呼吸,手指懸在暫停鍵上。

當“撕了”兩個字從音箱裡沉沉吐出時,他果斷按下。

畫麵凍結。

他衝到窗簾前,用手撐開那片布料,幾乎把臉貼了上去。

原本顯示著“7”的角落,此刻赫然變成了一個清晰的“6”。

記憶。是記憶!

一股電流從林楓的脊椎竄上天靈蓋。

他明白了。

張野根本不是在隨機發布一個冷冰冰的倒計時。

他在用趙子軒的講述,用那些承載著共同情感和反抗精神的記憶碎片,作為錨點,來校準時間的刻度。

每一次數字的遞減,都對應著一次對過往不公的反芻,一次對抗爭精神的喚醒。

這根本不是一個人的倒計時,這是一場用回憶點燃的集體儀式的預演。

張野在告訴他們:我記得,你們也必須記起來。

他猛地轉身,抓起桌上的手機,指尖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撥出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電話幾乎是秒接。

“陳默,”林楓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準備接最後一棒——他要讓火自己燒起來。”

與此同時,在城市的另一端,趙子軒正被埋在一堆泛黃的紙張裡。

這些是過去三年裡,張野從全國各地寄來的所有包裹的快遞單據。

他將這些單據按時間順序鋪開,用一支紅筆在青州市的地圖上標記出每一個收件地址。

起初,這些點雜亂無章,像一盤被打翻的棋子。

但隨著標記的增多,一個詭異的規律浮現了出來。

大部分包裹的收件人都是他自己,或是其他幾個老朋友。

但其中有七個包裹,收件地址相同,收件人一欄卻寫著一行奇怪的字:“青州盲文圖書館代收”。

盲文圖書館?

趙子軒皺起眉。

張野和那裡能有什麼聯係?

他立刻在網上搜尋這個機構,一條不起眼的新聞連結彈了出來——青州盲文圖書館,赫然是市裡那個他們曾經極力反對的“青年社羣治理創新專案”的官方合作單位之一。

線索瞬間串聯了起來。

張野是在用這種方式,將最重要的東西,藏在了敵人眼皮子底下。

趙子軒立刻撥通了小雨的電話,語速極快地說明瞭情況:“小雨,需要你幫個忙。以‘殘障讀者代表’的身份,去盲文圖書館申請調閱一批指定捐贈的書,就說是為了評估社羣專案的實際成果。收件人是圖書館代收,但書是寄給‘我們’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傳來小雨清晰而堅定的聲音:“地址和書單發我。”

一個小時後,趙子-軒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小雨發來的訊息,隻有一句話:“書到了,但沒人敢拆。”

書到了,但沒人敢拆。趙子軒將這句話轉發給了林楓。

404寢室裡,林楓盯著手機螢幕上這短短的八個字,良久。

窗簾上的倒計時“6”像一隻嘲弄的眼睛。

他能想象到那個場景:幾本嶄新的書被擺在桌上,周圍是圖書館工作人員警惕和懷疑的目光,而小雨和她的朋友們,則被無形的牆隔在另一邊。

書就在那裡,卻像被封印了一樣,無法觸碰。

“那就讓它們自己開口。”林楓低聲說道,

他和趙子軒幾乎是不眠不休,用了一整夜的時間,設計出一個代號為“書啟”的瘋狂計劃。

陳默的技術成了這個計劃最關鍵的一環。

他們要利用陳默改裝過的大功率投影裝置,在圖書館閉館後的深夜,向其巨大的外牆上投射一段精心設計的動態解碼圖。

那不是普通的圖案。

影象的核心是由盲文的點陣和幾個動作怪異的“順拐小人”剪影交織而成。

這並非胡亂塗鴉,而是一組複雜的操作指引。

真正的鑰匙,則被林楓用音訊隱寫術,藏進了《夜航船》最新一期節目背景音樂的次聲波頻段裡。

那段頻率極低,人耳無法察覺,隻有通過特定的音訊分析軟體,才能將其從正常的音樂中剝離出來,還原成一組資料。

黎明前,加密的音訊檔案和小雨手機裡的分析軟體完成了遠端對接。

當小雨將手機對準圖書館外牆時,奇跡發生了。

投影的動態解碼圖在軟體的識彆下,開始與音訊資料共振,手機螢幕上浮現出一行行被破譯的指令。

“對照館藏係統,檢索捐贈批號……”

“定位c區3架7排……”

“目標:《假如給我三天光明》。”

小雨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立刻在圖書館的公共檢索係統裡輸入書名。

當看到那本書的館藏編號與手機螢幕上破譯出的結果完全一致時

她深吸一口氣,坐著輪椅,獨自滑向那個書架。

在管理員狐疑的注視下,她用指尖拂過冰冷的書脊,最終停在了那本海倫·凱勒的自傳上。

抽出書的瞬間,她感覺到指尖傳來一絲微弱的異常觸感。

她沒有聲張,平靜地辦理了借閱手續。

在回家的路上,她將書緊緊抱在懷裡。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書脊的夾層中,有什麼東西正在微微發熱。

那是一枚比指甲蓋還小的晶片,像一顆蟄伏的心臟。

當晚,在市中心一座寫字樓的地下車庫裡,空氣陰冷潮濕。

小雨召集了三位朋友。

他們都是在各種“發聲渠道”裡長期保持沉默的人,兩位視障,一位聽障。

四人圍成一個不大的圈,輪椅與輪椅之間幾乎沒有縫隙。

小雨沒有說話,隻是拿出了一個自製的、巴掌大的震動翻譯器,將那枚晶片接了上去。

她按下了播放鍵。

沒有聲音。

翻譯器開始以一種奇特的頻率劇烈震動起來。

那不是單純的嗡嗡聲,而是一種有節奏、有筆畫、有頓挫的觸感。

在場的兩位視信障礙的朋友將手掌覆蓋在裝置上,臉色瞬間變了。

那是一種混雜著憤怒、絕望和屈辱的筆觸,通過最原始的物理震動,一筆一劃地在他們掌心刻下了三個字——我、恨、你。

這是大劉在社羣調解的簽字現場,用儘全身力氣在確認書上劃下這三個字時,筆尖與紙張摩擦產生的原始觸感波形。

張野用高精度感測器記錄下了這一切。

震動停止的瞬間,晶片裡傳來張野低沉的旁白,通過一個微型揚聲器在空曠的車庫裡回響:“當你的痛苦必須經過審批才能被看見,那它就不再是痛苦,而是表演。”

四人依舊圍坐著,沒有人說話。

但死寂中,其中一位盲人朋友默默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那枚晶片從翻譯器上拆了下來,然後,他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了一台老式的盲文打字機。

他熟練地撬開打字機的外殼,將那枚小小的晶片,用膠帶牢牢地嵌進了電源鍵的內部電路裡。

這意味著,下一次,當任何人按下這台打字機的開機鍵時,它要燒錄的第一個片語,將不再是測試字元,而是那句震動靈魂的“我恨你”。

淩晨三點,林楓的手機螢幕亮起。

是小雨發來的一張照片。

照片裡,一本《假如給我三天光明》被從中間剖開,像被獻祭的祭品。

書頁的夾層中,嵌著一張揉皺的紙條,上麵的字跡陌生卻力透紙背:“第三站已接火。”

林-楓緩緩抬起頭,望向窗外。

幾乎在同一時間,遠處的青州大學圖書館外牆,那片巨大的空白幕布,再次被點亮。

陳默投映出了一幅全新的畫麵——四道深淺不一、歪歪斜斜的腳印,頑強地伸向遠方。

而在這些腳印之下,它們的影子,卻不再扭曲,而是四道整齊劃一、如同閱兵般的正步。

投影隻持續了十分鐘,便悄然熄滅,彷彿從未出現過。

林楓的嘴角,終於勾起一絲極淡的笑意。

他轉過身,重新開啟膝上型電腦,刪掉了“書啟計劃”的所有文件,然後,敲下了一行全新的指令:“啟動‘回聲地圖’匿名上傳通道。”

一個對所有ip開放的、無法被追蹤的網站後台悄然上線。

宿舍裡重新歸於平靜,隻剩下電腦風扇規律的轉動聲。

林楓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他知道,火種已經撒出去了,接下來,隻需要等待回聲。

而在青州市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那個掀起這一切波瀾的人,正靜靜地站在窗前,看著遠方大學城方向最後一點光亮的熄滅。

他的臉上沒有狂熱,也沒有喜悅,隻有一種漫長的疲憊過後的平靜。

計劃已經不再是他一個人的了,那團火有了自己的生命,會自己尋找燃料,自己選擇燃燒的方向。

他的任務,完成了。

他緩緩地,伸手撫平了自己有些褶皺的衣領,動作一絲不苟,像是在準備一場重要的儀式。

然後,他拿起那部幾乎被磨掉漆的老舊手機,開啟備忘錄,看向裡麵唯一儲存的那個地址。

是時候,去跟一位老朋友,做最後的告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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