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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室友全是臥龍鳳雛 第91章 那本不該被翻開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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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陽光剛爬上404寢室的窗台,林楓就被張野晨練的動靜弄醒了。

“老三,你這套長拳都打第八遍了。”趙子軒裹著被子從下鋪探出頭,頭發翹得像炸毛的貓,“再打下去,樓下王阿姨該來敲暖氣管了。”

張野收住架勢,額頭沁著細汗:“今天是開放日,我得把《八段錦》練熟。昨晚我查了,好多女生說想看傳統武術表演。”他指了指貼滿“撩妹必殺技”便簽的牆,“趙哥不是說要‘文化輸出’嗎?”

“那是針對聯誼會說的!”趙子軒抄起枕頭砸過去,“開放日是讓人來聊閒天的,誰要看你打拳——”

“都消停點。”林楓坐起來揉了揉太陽穴。

他昨晚翻著蘇晚晴給的公告看了半宿,此刻望著床頭貼的“鹹魚守則”(第一條:少管閒事),喉嚨裡像堵了團棉花。

陳默從電腦椅上轉過臉,推了推反光的眼鏡:“楓哥今天要去圖書館還《群體心理學》,逾期費夠買三桶老壇酸菜了。”他敲了敲鍵盤,螢幕上的“404開放日”報名錶正跳出新申請,“不過放心,我幫你調了鬨鐘,十點前肯定能趕回來佈置。”

林楓套上外套,摸了摸褲袋裡的校園卡。

還書是小事,他其實惦記著二樓文學區新到的詩集——那本《未完成的詩》,他在豆瓣上等了三個月。

圖書館的自動門“叮”地開啟時,消毒水味混著舊書的香氣湧了過來。

還書視窗的阿姨掃過條碼,抬頭笑著說:“小同學,這次超了十七天,逾期費二十八塊三。”

林楓捏著繳費單走向自助機,餘光瞥見哲學區的橡木書架下有團黑影。

他彎腰去撿,指尖觸到硬殼封麵的瞬間,書脊突然滑開——是本沒貼標簽的黑色筆記本。

“誰這麼粗心。”他翻到扉頁,沒有名字,卻在第二頁看到密密麻麻的字跡。

鋼筆墨水浸得有些重,像被眼淚泡過:“今天林楓在台上說‘我們隻是沒忍住’......我忍了十年,從我媽確診那天起。”

林楓的手指突然停住了。

他認得這字跡——上週院辯論隊貼海報,高遠在黑板上寫“理性是青年的脊梁”,粉筆痕蒼勁得像刻進去的一樣。

“忍了十年......”他喉結動了動,鬼使神差地繼續翻。

“她說想看我笑,可我一回家就裝,裝到臉僵。”

“保研材料交了,可我隻想要她多活一年。”

最後一頁的折角處,字跡更亂:“我討厭林楓,不是因為他愛出風頭,而是他活得像我本可以成為的樣子——不用完美,也能被接受。”

窗外的風突然灌了進來,書頁嘩啦一聲翻到空白頁。

林楓這才發現自己後背全濕了,掌心的筆記本燙得驚人。

他本想拿去失物招領處,此刻卻鬼使神差地把本子塞進書包最裡層。

回寢室的路上,梧桐葉在腳邊打著旋。

他繞到操場邊的長椅坐下,又把本子掏了出來。

陽光透過葉縫灑在上麵,那些墨跡裡的顫抖清晰得像能摸到——原來高遠不是校會上那個永遠挺直腰板的“正氣青年”,他也會在淩晨三點寫“今天在食堂看見媽媽常買的糖餅,沒敢買”,會在考試前夜寫“如果我掛科,是不是就能不用當誰的驕傲了”。

“楓哥!”

趙子軒的喊聲在操場上回蕩。

林楓手忙腳亂地合上本子,抬頭看見室友抱著一摞充氣沙發跑過來,張野扛著煮麵鍋,陳默舉著“廢話不限量”的手寫橫幅。

“開放日要佈置成‘人間觀察站’!”趙子軒把沙發甩在地上,“我問過蘇學姐了,她說得有‘生活化氛圍’——”他突然停住,盯著林楓發白的臉色,“你怎麼了?臉色比陳默的機械鍵盤還灰。”

陳默湊過來,眼鏡片閃過一道光:“書包拉鏈沒拉,露出半本黑皮本。”

林楓下意識地護緊書包。

張野蹲下來,習武的人耳力好:“剛才翻本子的聲音,是日記?”

“......彆人的。”林楓把本子塞進抽屜最深處,鎖扣“哢嗒”一聲。

趙子軒難得沒開玩笑,他坐下來,手指敲了敲抽屜:“你不會真要拿這個去跟人理論吧?上次校報說咱們‘帶壞校風’,你都沒急成這樣。”

“跟人理論?”林楓望著牆上貼的“寢室公約”(第三條:少管閒事),突然笑了,“我隻是......”他摸了摸抽屜,聲音輕得像歎息,“隻是想知道,那個總說我們‘不夠穩重’的人,到底在穩重些什麼。”

次日晨霧還沒散,林楓就被蘇晚晴堵在二教樓下。

她手裡攥著皺巴巴的便簽,發梢沾著露水:“高遠媽手術失敗了,現在在重症監護室(icu)。”

林楓的呼吸一滯。

“他三天沒回宿舍,輔導員打了二十個電話。”蘇晚晴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怕驚碎什麼,“小陳說,他每晚睡前都在哭,但用被子蒙著,悶得整宿整宿咳嗽。”她遞過便簽,“這是他留在桌上的,小陳拍了照。”

便簽紙邊角卷著,字跡潦草得幾乎認不出:“等我回來,最後一個打倒他們。”

林楓的手指捏得發白。

他突然想起日記裡的一句話:“如果我連‘優秀’都做不到,媽媽是不是就真的沒盼頭了?”原來那句“打倒他們”不是威脅,是一個被“優秀”捆綁了十年的人,在崩潰前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怕自己被否定後,連存在的意義都沒了。

“他可能在自習樓。”蘇晚晴說,“上週我看見他在頂樓走廊背英語,雨棚下有張長椅。”

雨是在傍晚開始下的。

林楓撐著傘往自習樓走去,雨幕模糊了路燈,像把世界浸在墨裡。

他爬上六樓,走廊儘頭的長椅上蜷著個人,濕發貼在額角,校服褲腿全是泥。

“高遠。”

那人沒動。

林楓走近,看見他懷裡抱著個皺巴巴的糖餅塑料袋——和日記裡寫的“媽媽常買的糖餅”一模一樣。

他蹲下來,把黑色筆記本輕輕放在對方膝上。

紙頁間夾著張紙條,是他在圖書館抄的:“你媽需要的,不是完美的兒子,是活著的兒子。”

高遠猛地抬起頭,眼睛紅得像浸在血裡。

他張了張嘴,卻隻發出沙啞的抽噎聲。

雨水順著傘骨滴在筆記本上,暈開一片墨跡,剛好蓋住那句“我討厭林楓”。

林楓站起來,傘骨在頭頂撐開一片晴空。

他轉身時,聽見身後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混著壓抑的嗚咽,像春天冰層裂開的細響。

雨一直下到後半夜。

次日清晨,小陳在寢室群裡發了張照片:高遠的桌麵貼滿了“正氣青年”宣傳照,此刻全被撕成碎片,隻有一張被雨水泡皺的紙條壓在台燈下,上麵是陌生的字跡:“你唸的詩很好聽。”

林楓的手機震動,蘇晚晴發來段視訊。

畫麵裡是間空教室,高遠站在鏡子前,嘴角扯出個生硬的笑,又垮下去。

他吸了吸鼻子,再扯,再垮,反複了十分鐘,最後突然笑出聲,手撐著鏡子彎下腰,肩膀抖得像篩糠。

“老貓說,這是他今早拍到的。”蘇晚晴的訊息跳出來,“他說高遠唸的詩,是你上次在開放日讀的那首《未完成的詩》。”

林楓望著窗外初晴的天,陽光穿過玻璃在桌麵投下光斑,剛好落在鎖著的抽屜上。

他摸出鑰匙轉了兩圈,日記本躺在裡麵,被雨水泡過的地方結了層薄痂,像道正在癒合的傷口。

手機又震了震,是趙子軒的訊息:“蘇學姐和老貓在樓下,說要找你密談。”

林楓合上日記本,起身時瞥見窗台上張野種的綠蘿,新抽的枝蔓正往陽光裡鑽。

他理了理衣領,把日記本塞進書包,轉身走向門口。

門把手上掛著的“鹹魚守則”被風掀起一角,露出背麵新貼的便利貼,是陳默的字跡:“偶爾,也可以管管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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