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室友全是臥龍鳳雛 第98章 第一輪,我們不拚體能拚呼吸
清晨六點,404寢室的鬨鐘準時炸響。
趙子軒的吉他弦“錚”地一聲繃斷——他昨晚把琴箱當枕頭,此刻正揉著後腦勺坐起來,頭發翹得像被雷劈過的蒲公英:“老林,你這鬨鐘是軍訓時的緊急集合號吧?”
林楓從書桌下探出頭,手裡還攥著半卷膠帶。
他昨晚用這東西把陳默3d列印的護膝粘在張野腿上,此刻正檢查粘合處有沒有開膠:“今天不比才藝,比體能。”他抬頭時,眼鏡片上沾著半塊碎膠帶,“野哥的舊傷是重點,護膝必須穩。”
張野正對著牆打空拳,每一拳都帶起風響。
晨光透過紗窗落在他背上,能看見護膝邊緣露出的淡粉色疤痕——那是去年校運會為救摔下雙杠的新生留下的。
他回頭咧嘴笑:“放心,這護膝比我老家祠堂的房梁還結實。”話音剛落,“哢”的一聲輕響,陳默從椅子上彈起來:“列印層之間的應力點沒算準!”
“不礙事。”張野拍拍陳默肩膀,後者眼鏡片上的藍光跟著晃了晃,“我爬牆的時候用左腿發力就行。”他蹲下來,和林楓額頭相抵檢查護膝,呼吸間帶著點薄荷牙膏的清冽,“再說了,咱們有林軍師。”
七點整,操場主席台上的紅布被風掀開一角。
林楓站在起跑線後,喉結動了動。
他能聞到遠處泥潭翻湧的腥氣,看見高牆頂端的鐵絲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繩網區的粗麻繩正被工作人員用消防水管衝洗,水珠濺在地上,洇出一個個深色的圓。
“正氣戰隊”就站在十米外。
高遠穿著壓縮運動服,護腕上的心率監測儀閃著幽藍的光,戰術板被他捏出了褶皺。
他的隊員們戴著同款護膝,膝蓋處印著“青大校隊”的燙金標誌,和404那副灰撲撲的3d列印護膝形成刺眼對比。
“看見沒?”趙子軒用胳膊肘捅了捅林楓,“高隊長的戰術板都翻到第三頁了。”他的舊運動服前襟沾著吉他弦的銅鏽,“我賭他連泥潭要踩左腳還是右腳都標好了。”
林楓沒接話。
他的目光落在裁判席的規則板上,最後一行小字被陽光晃得發亮:“單項可由隊員代完成,總成績疊加。”他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淺痕——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各隊就位!”王教官的哨聲劃破晨霧。
張野第一個衝了出去。
他像頭小豹子,高牆翻得比專業隊還利落,繩網區的麻繩在他掌心勒出紅印,卻被他借力蕩得生風。
輪到攀岩壁時,看台上的蘇晚晴舉著手機的手頓住——直播畫麵裡,張野的右腿在護膝下微微發抖。
“野哥舊傷要犯了。”陳默突然出聲。
他不知何時掏出了膝上型電腦,螢幕上跳動著張野的實時心率資料,“心率從120飆升到180,護膝的應力點在第二塊列印層裂開了。”
林楓的太陽穴突突跳起來。
他看見張野的手指扣住岩點時在發顫,右腿肌肉繃成了硬邦邦的線條。
當張野爬到三分之二高度時,那聲悶哼清晰得像在耳邊——他的右腿抽筋了,整個人懸在半空,僅靠左手攀著岩點。
“終止比賽!”裁判舉起了哨子。
“等一下!”林楓衝過警戒線,運動鞋在泥潭邊濺起泥點。
他的聲音帶著破音:“申請啟用呼吸調控法輔助!”
全場嘩然。
王教官走過來,軍靴踩得地麵咚咚響:“這不是正規醫療手段。”他的目光掃過張野發白的臉,又落在林楓泛紅的眼眶上,“你確定?”
“他是武者。”林楓爬上攀岩壁的平台,離張野隻有半米。
他能看見張野額角的汗順著下巴滴在護膝上,“呼吸就是他的肌肉。”他深吸一口氣,聲音裡帶著股不容置疑的狠勁:“野哥,聽我節奏——吸氣,二、三、四;屏氣,一、二;呼氣,二、三、四!”
張野的瞳孔顫了顫。
這是他七歲在武館學拳時,師父掐著他手腕教的調息口訣。
那時他總偷懶不練氣,師父拿戒尺敲他背:“拳打三分力,七分在氣。”此刻林楓的聲音混著風聲灌進耳朵,像根繩子,把他從混沌裡拽了出來。
“吸氣——”
張野跟著吸氣,胸腔鼓得像麵小鼓。
“屏氣——”
他咬著牙,讓那口氣在肺裡滾了兩圈。
“呼氣——”
濁氣噴出去的瞬間,他右腿的麻脹感退了半分。
林楓還在念,一句比一句急:“江湖救急,不在招式,在一口氣!當年你揹我去校醫室,跑了三公裡沒喘氣;上回迎新晚會幕布砸下來,你托著幕布撐了十分鐘——那口氣,你忘了?”
張野的左手突然攥緊岩點。
他盯著頂端的終點鈴,鈴舌在風裡晃,投下細碎的影子。
那影子落在他眼睛裡,變成七年前武館的房梁,變成去年校運會被他接住的新生的臉,變成昨晚404寢室裡,三個室友湊在他床邊貼護膝時的笑聲。
“喝!”
他借那口氣猛地發力,右腿雖然還在抖,卻硬生生蹬上了岩點。
最後一躍時,護膝“哢”地裂成兩半,可他的手已經扣住了終點鈴。
“叮——”
鈴聲混著看台上的尖叫炸開來。
蘇晚晴的直播畫麵裡,張野掛在攀岩壁頂端,護膝的碎片正往下掉,像落了一場灰色的雨。
賽後資料公佈時,老周的柺杖敲得裁判席咚咚響。
這位退休的體院教授摸著鬍子笑:“二十年前,我們隊爬雪山時迷了路,靠的就是互相數呼吸熬過的。你們呐,把呼吸變成了武器。”他看向404的方向,張野正被趙子軒架著揉腿,陳默舉著電腦在分析心率曲線,“這纔是青春該有的樣子。”
高遠站在頒獎台另一側。
他的戰術板掉在地上,被踩出了摺痕。
剛才工作人員遞成績表時,他看見“情緒穩定性”那一欄寫著9.8——張野的心率峰值明明超過了安全線,可那曲線卻穩得像被尺量過。
他低頭盯著自己的護腕,心率監測儀還在規律地閃,突然覺得這藍光有點刺眼。
當晚,404的台燈罩著層泛黃的光暈。
趙子軒翹著二郎腿啃泡麵,湯濺在吉他包上:“我就說,下回繩網區我用土味情話打結——‘同學,你是不是綁錯了?我看這繩結,像極了我和你的未來,越纏越緊。’”
“無聊。”陳默推了推眼鏡,螢幕上跳出二十組資料,“但可以試試。我分析了所有專案,智力賽有三道題超出我知識範圍。”
林楓沒說話。
他盯著賽程表,手指在“智力賽”三個字上摩挲。
窗外的月光漏進來,照見他筆記本上剛寫的一行字:“完美解法是數學題,我們的解法——是人心。”
手機震動起來。
蘇晚晴的視訊裡,張野攀頂的瞬間被放慢了十倍。
畫麵角落,高遠攥著戰術筆的手,正一點一點鬆開。
“老林?”趙子軒戳了戳他肩膀,“發什麼呆呢?”
林楓合上筆記本,笑了:“明天,該輪到腦子動起來了。”
窗外的梧桐葉沙沙響,吹進來一陣風,把賽程表翻到了下一頁。
“綜合解謎”四個小字被吹得掀起一角,露出後麵若隱若現的“邏輯推理”“數學建模”——但很快又被壓了回去,像藏著個沒拆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