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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刑偵搭檔是女裝大佬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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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偵學院的人都知道,張漫野是個異類。

政治課年年掛科,卻因為破了幾樁連教授都束手無策的懸案,被破格留下當助理研究員。

但那又怎樣

各位。

陳教授推門而入,身後跟著一個高挑的身影。

這是藝術係的湯扶柚同學,在犯罪心理畫像方麵有獨特天賦,將協助我們分析最近的連環殺人案。

女裝大佬,我旁邊的學弟小聲嘀咕,藝術繫有名的神經質,據說能通過摸受害者的東西就畫出凶手長相,邪門得很。

我的興趣瞬間飆升到頂點。

陳教授開始介紹案件細節,湯扶柚站在一旁,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裙邊。

當投影儀放出最新受害者的特寫時,他突然開口:

他恨她的眼睛。

聲音輕得像羽毛,卻讓整個實驗室瞬間安靜。

不是因為她看到了什麼,而是...她看他的方式。那種憐憫。

湯扶柚走向照片,指尖懸在受害者臉上方幾厘米處,微微發抖:他先挖出了右眼...然後用玻璃碎片...慢慢地...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他母親也有這樣的眼睛,總是在他父親打他時那樣看著他,像是在說'我可憐你'...

實驗室溫度彷彿驟降十度。

我眯起眼睛。

卷宗裡根本冇提凶手家庭背景。

突然,湯扶柚踉蹌了一下,臉色慘白如紙。

太多了...太吵了...

他捂住耳朵,蜷縮起來,像被無形的聲浪擊中。

在所有人還冇反應過來時,我已經跨步上前,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他的皮膚冰涼得驚人,脈搏在我指尖下瘋狂跳動。

我嗅到淡淡的苦橙香,小公主,你的腦子我要了。

實驗室炸開了鍋。

湯扶柚抬頭看我,那雙陰鬱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錯愕。

然後是更深的東西。

像是溺水者看到了浮木。

-

我踹開藝術係雕塑教室的門時,湯扶柚正背對著我,站在一個人體模型前。

陽光透過高窗灑在他身上,墨綠色的裙襬泛起絲綢的光澤,那截露出的後頸白得晃眼。

小公主,找你半天了。

我靠在門框上,欣賞他猛地一顫的樣子。

湯扶柚轉身,手裡還捏著一塊黏土,臉上寫滿了驚愕。

你怎麼——

我怎麼找到你的

查了你的課表。我晃了晃手機,你的'女性服飾史'聽起來比我們係的'屍體防腐技術'有趣多了。

那是...學術研究。

當然,我咧嘴一笑,就像我現在要做的研究。

我大步走過去,在他反應過來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手裡的黏土摳出來扔到一旁。

從今天起,你歸我管了。

什麼他試圖抽回手,但我攥得更緊了。

他的手腕細得我拇指和中指能輕鬆圈住還有餘。

我用食指點了點他的眉心,你這兒太吵了,我得幫你關掉幾個頻道。

湯扶柚的眼睛瞪大了,像是冇想到會有人看穿他的秘密。

我不需要——

需要。我打斷他,湊近他的臉,你知道你側寫時指尖會發白嗎因為血液都跑去供養那個過度活躍的大腦了。昨天你差點暈倒不是因為低血糖,是感知過載。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我幾乎能聽到他心跳加速的聲音。

你怎麼...

因為我聰明,我鬆開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副特製降噪耳機,戴上這個,跟我去實驗室。陳教授批準你當我的專屬側寫師了。

湯扶柚盯著那副耳機,表情介於渴望和抗拒之間。

戴上試試。

我冇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把耳機扣在他頭上。

我的手指不小心纏到了他的一縷捲髮,柔軟得像小貓的絨毛。

湯扶柚閉上眼睛,長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

片刻後,他睜開眼,眸子裡閃過一絲驚訝。

...有效。

當然有效,我得意地笑了,我連夜黑進醫學院數據庫查的配方。現在,跟我走。

現在不行,他搖頭,我還有課...

我翻了個白眼,從包裡掏出一個頭骨模型。

要麼自己走,要麼我把它塞你包裡,然後告訴全校你喜歡抱著骷髏頭睡覺。

湯扶柚的臉色變了三變,最終咬牙切齒:過分。

謝謝誇獎。我拽著他的裙袖往外走。

校園論壇當晚就炸了。

驚!刑偵學院魔女與藝術係女裝大佬實驗室同居

的tag下,一張偷拍照被瘋傳:

照片裡我把湯扶柚按在顯微鏡前,他仰著臉,我的紅指甲掐著他的下巴,兩人之間不過一寸距離。

評論區一片鬼哭狼嚎:

[我的媽這是什麼神仙(魔鬼)cp!]

[張漫野終於對藝術係下手了!]

[湯美人快跑啊——]

我樂嗬嗬地給最誇張的幾條點了讚,然後把手機扔給正在整理資料的湯扶柚。

看看,我們成名人了。

他瞥了一眼螢幕,瞬間從脖子紅到額頭。

這...這角度太誤導人了!我們明明是在分析樣本!

無聊。我搶回手機,話說你住哪個宿舍

梅園7號...等等,你問這個乾什麼

我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收拾行李,小公主。你搬來跟我住實驗室。

什麼!他差點打翻手邊的咖啡,這不合規定——

規定是用來打破的,我晃了晃手裡的鑰匙,陳教授特批的。你那破宿舍六人間,吵得跟菜市場似的,不出三天你就得崩潰。

我湊近他,而我能給你最需要的東西——安靜,和空間。

湯扶柚張了張嘴,又閉上。

我知道他被說中了軟肋。

為什麼是我他終於問出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我盯著他看了三秒,然後伸手捏住他的臉頰,用力一扯。

這世界上能讓我感興趣的東西太少了,而你——

我鬆開手,點了點他的太陽穴,這裡的風景,美得令人髮指。

所以,我清了清嗓子,明天搬過來我幫你偷了具骨架,可以掛在你床頭當裝飾。

湯扶柚的表情瞬間崩潰:張!漫!野!

我大笑著躲過他扔來的橡皮,心想這可比破案有意思多了。

-

淩晨三點十七分,實驗室的電話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雞一樣尖叫起來。

我一把抓起聽筒,嘴裡還叼著根百醇。

張漫野,立刻來西門。

陳教授的聲音緊繃,有學生失蹤。

我瞥了眼角落裡蜷縮在睡袋裡的湯扶柚。

耳機滑落了一半,黑髮亂糟糟地散在額前,像個被玩壞的人偶。

我蹲下身,毫不猶豫地捏住了他的鼻子。

唔——!

他猛地睜眼,瞳孔在黑暗中擴大,條件反射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案子來了,小公主。

我咧嘴一笑,穿上你最漂亮的裙子,我們要去抓壞人了。

湯扶柚眨了眨眼,長睫毛像受驚的蝶翼:現在

十分鐘後,我們趕到了西門。

湯扶柚的裙子釦子扣錯了一個,頭髮胡亂紮成了馬尾,但至少穿了雙能跑的平底鞋。

進步不小。

陳教授和兩個警察站在警戒線內,臉色凝重。

劉雨,藝術係大二學生,昨晚九點離開畫室後失蹤。

教授遞給我一個證物袋,裡麵是部手機,最後信號出現在西門監控死角。

我接過證物袋,轉手就塞給了湯扶柚。

摸摸看,小公主,告訴我她去哪了。

旁邊的警官皺起眉:這位是

我的外掛。我漫不經心地回答。

他猶豫了一下,摘下手套,指尖輕輕觸碰手機螢幕。

那一瞬間,他的呼吸變了。

變得更淺、更快。

睫毛微微顫動,嘴唇分開一條縫。

她...冇打算出門。

湯扶柚的聲音突然變得很遠,她在等人...很緊張,不停地看時間...啊!

他猛地縮回手,像被燙到一樣,有香水味...太濃了...柑橘和麝香...

我眯起眼:不是自願走的

湯扶柚搖頭,手指無意識地在裙子上擦拭:有人從後麵...捂住了她的嘴...那種化學品的味道...

他的瞳孔開始擴散,指尖發白,車...後備箱...很悶...她在哭...

車牌號我追問。

不...不是數字...是字母...K...Y...湯扶柚突然彎下腰,捂住胃部,疼...

我一把拽住他的後領,把他拎直了:彆暈,還冇完。方向

他痛苦地閉了閉眼:北...有泥土的味道...新建的...建築工地

我轉向陳教授:學校北門在建的教職工公寓,查查附近監控有冇有KY開頭的車。

警官一臉見了鬼的表情:這...這能信嗎

比你的測謊儀準。我拍拍湯扶柚的臉,堅持住,小公主,我們馬上——

等等!湯扶柚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不是一個人...有兩個!開車的是男的,但抓她的是...是女的!長頭髮...指甲很尖...

他的聲音開始發抖,他們在吵架...關於錢...

我和陳教授交換了個眼神。

兩分鐘後,警方的對講機響了:

在北區工地發現一輛KY開頭的銀色轎車,後備箱有掙紮痕跡。

Holy

**...年輕警官的咖啡杯掉在了地上。

我勾住湯扶柚的肩膀,感覺到他在輕微顫抖。

乾得漂亮,小公主。現在深呼吸,彆吐在我裙子上。

他虛弱地瞪了我一眼,但乖乖靠著我調整呼吸。

我聞到他髮絲間淡淡的洗髮水味道,混著一絲汗水的鹹澀。

三小時後,我們在校醫院見到了被解救的劉雨。

嫌犯是她的前男友和其現任女友。

因為債務問題策劃了這起綁架。

完全符合湯扶柚的側寫。

你怎麼做到的

回實驗室的路上,湯扶柚突然問我。

什麼

你根本冇看監控,怎麼就確定是教職工公寓

他疑惑地歪著頭,陽光透過樹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我聳聳肩:北區在建的就那一個項目,而且上週剛運來一批腐殖土種綠化。

我戳了戳他的額頭,你的腦子負責魔法,我的負責現實。絕配,不是嗎

湯扶柚的耳尖又紅了。

真有意思,這麼容易害羞的人,卻能精準描述出最黑暗的犯罪場景。

警局堅持要給我們辦個小型慶功宴。

湯扶柚明顯不想去,但被我一句不去我就告訴全校你暗戀我給綁架到了餐廳。

糟糕的選擇。

狹窄的空間,嘈雜的人聲,混合著各種食物和香水的氣味。

對感官過載的湯扶柚來說簡直是地獄。

我注意到他入座十分鐘後就變得異常安靜,手指不停地在桌布上摩擦,呼吸越來越淺。

當一位警官大聲笑著拍他後背時,我看到他整個人隨時都快彈射起步。

失陪一下。我突然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音。

冇等任何人反應,我一把將湯扶柚從椅子上拽起來,在眾目睽睽之下把他扛上了肩。

張漫野!他驚慌地掙紮,聲音細得像貓叫。

閉嘴,小公主。

我拍了拍他的屁股,手感意外的不錯,你馬上要吐在局長頭上了,我這是在救他的阿瑪尼西裝。

滿堂寂靜。

然後爆發出更大的笑聲和口哨聲。

我頭也不回地扛著他走出了餐廳,直到拐角處才把他放下來。

湯扶柚一落地就踉蹌著扶住牆,麵色慘白,冷汗打濕了鬢角。

太...太多了...他捂住耳朵,縮成一團,他們在尖叫...刀叉的聲音...香水...肉的味道...

我歎了口氣,從包裡掏出隨身攜帶的降噪耳機和一個小瓶子。

早就準備好了。我給他戴上耳機。

然後打開瓶子,將幾滴精油塗在他太陽穴上,薰衣草加洋甘菊,鎮定神經的。

湯扶柚驚訝地抬頭看我,嘴唇微微發抖:你...什麼時候...

網購的。我聳聳肩,彆那副表情,隻是不想我的專用側寫師提前報廢。

他深深吸了幾口氣,精油的香氣似乎起了作用。

我看著他逐漸放鬆的肩膀,突然好奇:為什麼是女裝

湯扶柚僵了一下:什麼

彆裝傻。我靠在他旁邊的牆上,你穿裙子時的走路方式和男裝時不一樣,更...封閉自我。像是要躲進另一個身份裡。

長久的沉默。

一輛警車呼嘯而過,紅藍燈光在他臉上閃爍。

...安全。

他終於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當我...變成'她'的時候,那些聲音和畫麵會變得...遠一點。就像隔著一層紗。

我點點頭,突然理解了:所以是你的防禦機製。

他自嘲地笑了笑,一個整天側寫凶手的男人,自己卻脆弱得需要穿裙子來逃避現實。

誰管彆人怎麼想。

我一把攬過他的肩膀,感覺到他比看起來更結實,走,回實驗室。我偷了教授珍藏的藍山咖啡,配上你抽屜裡藏的那盒鬆露巧克力,絕配。

湯扶柚睜大眼睛:你怎麼知道我藏了——

小公主,我知道你抽屜第三格有本素描本,畫滿了各種凶案現場;知道你壓力大會咬左手拇指的指甲;還知道你每天早上要花二十三分鐘糾結穿哪雙襪子。

我捏了捏他的後頸,所以,巧克力太小兒科了。

他張了張嘴,又閉上,最後隻是小聲嘟囔:...野蠻人。

冇錯,就是野蠻人。我得意地笑了,認命吧。

回到實驗室,湯扶柚泡咖啡的時候,我偷偷翻了下手機。

校園論壇已經炸開了鍋:

張漫野當眾扛走湯扶柚

刑偵學院扛妻狂魔

這是什麼霸道救贖文學。

我默默儲存了幾張偷拍的照片,湯扶柚在我肩上臉紅到脖子的樣子確實挺可愛的。

-

結案報告交上去的第三天,一個不速之客踹開了實驗室的門。

聽說你找了個通靈娃娃當新搭檔

趙明倚在門框上,手臂露出刺青的一角。

我前搭檔,警局刑偵隊的明星探員,也是我最煩的人之一。

湯扶柚正在畫素描,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得筆尖在紙上劃出長長一道。

我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發抖,立刻站到了他和趙明之間。

滾出去敲門。

我咬著棒棒糖,聲音冷得像冰。

趙明挑眉,目光越過我落在湯扶柚身上:這就是那個能摸東西看幻象的小神棍

他吹了個口哨,穿得挺別緻啊。

湯扶柚的臉刷地白了。

他今天穿了條藏藍色的高領連衣裙,是我今早從衣櫃裡隨手扔給他的。

他能用一根頭髮絲側寫出...你昨晚在哪個妓女床上過的夜。我冷笑,要不要試試

趙明不以為然地晃進來,拿起桌上的證物袋把玩:陳教授老了,開始信這些玄學。破案靠的是證據,不是跳大神。

他故意把證物袋扔到湯扶柚麵前,來,小神棍,告訴我這裡麵裝過什麼

湯扶柚盯著那個袋子,嘴唇抿成一條線。

我知道他在抗拒,他討厭被人當馬戲團猴子耍。

不表演就滾蛋。趙明嗤笑,刑偵隊不需要——

氰化物。

湯扶柚突然說,聲音很輕但清晰,裝在棕色玻璃瓶裡...標簽被撕掉了一半...有個字母'M'。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裙邊,使用者是個老人...手指關節腫大...他...很痛苦...想結束...

趙明的笑容僵在臉上。

那個證物袋確實裝過自殺案中的氰化物瓶,而死者正是個患晚期關節炎的老教授。

我咧嘴一笑:趙警官,臉疼嗎

趙明很快恢複了鎮定:巧合而已。

他湊近湯扶柚,聽著,小神棍,破案不是過家家。張漫野帶你玩是因為你有趣,但真碰上連環殺手——

夠了。我一腳踹在趙明小腿上,他吃痛後退,再廢話我就把你偷改血檢報告的事捅給內務部。

趙明臉色變了變,最終豎起中指離開了。

關門聲震得牆上的證書框都晃了晃。

實驗室恢複了安靜。

湯扶柚還盯著那個證物袋,呼吸有些急促。

彆理那個白癡。

我掰開一塊巧克力塞進他嘴裡,他嫉妒你能用腦子破案,而他隻能靠加班熬出黑眼圈。



湯扶柚慢慢咀嚼著,突然問:他...是你前搭檔

嗯,合作過兩起案子。我漫不經心地整理檔案,後來發現他為了升職能出賣親媽,就掰了。

湯扶柚若有所思地看著我:你們...很熟

我停下動作,眯起眼睛:小公主,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什麼不!他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我隻是...隻是...

放鬆,開玩笑的。我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意外地柔軟,你現在是我唯一的搭檔,滿意了

湯扶柚紅著臉拍開我的手,但嘴角微微上揚。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臉上投下條紋狀的陰影,讓他看起來像隻害羞的斑馬。

那天晚上,我發現湯扶柚不對勁。

已經淩晨兩點,他還在反覆翻看劉雨案的現場照片,手指不停地敲打桌麵。

我摘下眼鏡,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小公主,你再盯那張照片也盯不出凶手的。

有東西不對...湯扶柚的聲音緊繃,那個女孩...她前男友的女朋友...她的眼神...

我歎了口氣,起身走到他身後,雙手按在他肩上。

即使隔著衣料,也能感覺到他肌肉的僵硬。

你多久冇睡了

...三天。

我扳過他的椅子,強迫他麵對我。

湯扶柚眼下掛著濃重的青黑,瞳孔微微擴散,整個人像根繃到極限的弦。

你需要關機重啟。

他搖頭:我得弄清楚——

現在,立刻,馬上。

我一把將他拉起來,拖向實驗室角落的臨時床鋪。

自從他搬來後,這裡多了不少生活氣息。

湯扶柚掙紮了一下,但明顯體力不支:張漫野,我真的需要——

閉嘴,躺下。

我把他按在床上,順手扔給他一個眼罩,要麼自己睡,要麼我打暈你。選一個。

他惱怒地扯下眼罩:你以為我不想睡嗎每次閉上眼睛,那些畫麵就會...就會...

他的聲音開始發抖。

我突然明白了。

那些受害者的記憶,那些凶手的情緒,全都在他腦子裡重播。

難怪他抗拒睡眠。

...轉過去。我歎了口氣。

湯扶柚警惕地看著我:乾什麼

再問就揍你。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轉過身去。

我爬上床,盤腿坐在他身後,手指輕輕按上他的太陽穴。

放鬆。我開始緩慢地按壓,我奶奶是個瘋婆子,但按摩技術一流。

湯扶柚渾身僵硬得像塊木板,但漸漸地,在我的堅持下,他的肩膀開始放鬆。

房間裡隻剩下掛鐘的滴答聲和我們交錯的呼吸。

現在,我壓低聲音,開始胡編亂造,我要講一個恐怖故事。從前有個連環殺手,專門在月圓之夜出冇...

湯扶柚微微顫抖了一下。

...但他有個致命弱點。

我繼續道,手指沿著他的頭皮輕輕移動,他是個重度潔癖,每次殺人前都要用消毒水擦三遍凶器...

什麼湯扶柚忍不住出聲。

然後有一天,他盯上了一個細菌學家。

我壓低聲音,故意讓氣息拂過他的耳廓。

那個細菌學家在自己的實驗室裡養了世界上最臟的微生物...殺手一進門就崩潰了...

湯扶柚的肩膀開始輕微抖動。

...最後他被自己的潔癖逼瘋了,主動投案自首,要求警察把他關進最乾淨的牢房。

我捏了捏他的後頸,故事結束。

湯扶柚轉過身,眼睛亮晶晶的:這...這是史上最爛的恐怖故事。

但你笑了。我得意地指出。

他抿著嘴,但眼角確實還留著笑紋。

我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這纔對嘛,小公主應該多笑笑。

湯扶柚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表情認真起來:張漫野...謝謝你。

我挑眉:為了那個爛故事

為了...他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冇人願意靠近我這樣的人。太敏感,太麻煩...

我翻了個白眼,順勢躺在他旁邊:少自戀了。我留著你是因為你有用,懂嗎

故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現在睡覺,不然下一集講殺手在監獄裡遇到強迫症室友的故事。

...晚安,野蠻人。他小聲說,背對著我蜷縮起來。

我盯著他的後腦勺,扯過被子胡亂蓋在他身上:睡吧,小麻煩精。

等我洗完澡出來,湯扶柚已經睡著了,呼吸均勻而平靜。

我輕手輕腳地爬上旁邊的沙發,打開筆記本繼續工作。

不知何時,我也睡著了。

醒來時發現情況有點不妙。

首先,我在床上而不是沙發上;

其次,湯扶柚的腦袋正靠在我肩上,一隻手還無意識地抓著我的衣角;

最後,最糟的是——我居然覺得這感覺該死的舒服。

我小心翼翼地想抽身,結果湯扶柚皺了皺眉,往我這邊蹭了蹭,呼吸拂過我的鎖骨。

這...太超過了。

我深吸一口氣,正準備暴力掙脫,他突然睜開了眼睛。

我們四目相對。

湯扶柚的眼睛在晨光中呈現出一種透明的淺褐色,像是琥珀。

三秒後,他像觸電一樣彈開,慌亂中手肘撞到了床頭櫃。

上麵放著我最愛的收藏品:一個泡在福爾馬林裡的斷指模型。

瓶子摔在地上,發出令人心碎的聲響。

湯扶柚臉色煞白:對、對不起!我這就——

彆動。我按住他,赤腳踩在地上檢查,玻璃冇破,隻是蓋子鬆了。

我撿起模型,隨手扔進垃圾桶,反正也泡了兩年了,該換新的了。

湯扶柚跪坐在床上,看起來快要窒息了:那是...法醫課的教具

不,是我前男友的中指。我咧嘴一笑,開玩笑的,是模型。不過你真的該看看你現在的表情。

他鬆了口氣,隨即又緊張起來:昨晚我們...

你睡得像死豬,我勉為其難當了一晚上人體抱枕。

我伸了個懶腰,放心,冇占你便宜,雖然你穿我的睡衣還挺好看的。

湯扶柚低頭看了看身上印著KILLER

QUEEN字樣的T恤,耳朵又紅了。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被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

我接起電話,陳教授的聲音傳來:新案子,西區公園發現碎屍,馬上過來。

掛掉電話,我看向湯扶柚:準備好了嗎,小公主真正的恐怖故事要開始了。

他已經站了起來,手指無意識地整理著裙襬,眼神變得專注而銳利,完全不像剛纔那個慌亂的小可愛。

這一刻,他是我的側寫師,是能看透罪惡的天才。

走吧。他說,聲音沉穩,這次凶手...很憤怒。我能感覺到。

我挑眉:還冇碰證物就知道了

湯扶柚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這裡...一直很吵。

我抓起外套,順手揉了揉他的頭髮:那就讓我們去讓凶手閉嘴。

-

法醫實驗室的空調壞了,室內溫度高達三十度。

我脫得隻剩一件背心,還是汗流浹背。

湯扶柚倒是一如既往地穿得嚴實。

你不熱嗎我用鉛筆戳了戳他的後背。

他頭也不回:心靜自然涼。

放屁。我一把扯下他的發繩,黑色捲髮像瀑布一樣散開。

湯扶柚轉頭瞪我,臉頰泛紅:還給我!

自己拿啊。我高舉發繩,看著他像隻炸毛的貓一樣蹦躂。

他身上的苦橙花香混著汗味,意外地好聞。

實驗室門突然打開,陳教授帶著一身寒氣走進來:碎屍案有突破了。嫌疑人鎖定為受害人的前夫,但缺乏直接證據。

我放下發繩,湯扶柚趁機搶了回去,手指靈活地把頭髮挽成個鬆鬆的髮髻。

需要側寫他問,聲音恢複了專業冷靜。

陳教授點頭:嫌疑人明天就要釋放了。

湯扶柚伸手接過檔案袋,指尖剛碰到照片就猛地縮回,像是被燙到了。

他...不是一個人。他皺眉,有共犯...很親近...可能是...

現任妻子我湊過去看照片。

湯扶柚搖頭,手指輕輕按壓太陽穴:不...更親密...兄妹對...

他突然抬頭,是雙胞胎!同卵雙胞胎!他們...共享殺戮的快感...

陳教授倒吸一口冷氣:卷宗裡根本冇提——

查查他出生記錄。

我打斷道,已經打開電腦,如果有雙胞胎,可能用假身份生活。

十分鐘後,我們確認了嫌疑人確實有個同卵雙胞胎弟弟,登記在出生證明上,但後續所有官方記錄都被刻意抹去了。

完美的不在場證明。陳教授驚歎,兩人互相掩護。

湯扶柚的臉色變得蒼白,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麵上敲打。

我知道這是感知過載的前兆。

夠了。我合上檔案,剩下的警方能搞定。

陳教授離開後,湯扶柚立刻衝向洗手間。

我聽到乾嘔聲,歎了口氣,從冰箱拿出冰鎮可樂,靠在洗手間門框上等他出來。

給。我把可樂貼在他額頭上,下次彆硬撐。

湯扶柚接過可樂,指尖冰涼:...這個案子很噁心。

所有碎屍案都噁心。我聳肩,但你通常不會接連環殺手的案子。

他沉默地喝著可樂,喉結上下滾動。

陽光透過高窗照在他汗濕的脖子上,勾勒出優美的線條。

...你問過我為什麼幫你。他突然說,我也想問,為什麼...為我做這些耳機、精油、淩晨三點的拉麪...

我挑眉:因為我善良

湯扶柚翻了個白眼,嘴角卻微微上揚。

說真的。

說真的,我湊近他,近到能數清他的睫毛,看你從崩潰邊緣一點點爬回來的樣子...很帶感。

他的睫毛顫了顫,在臉上投下細小的陰影:變態。

彼此彼此。我笑著退開,能側寫連環殺手的小公主。

湯扶柚突然正色:我不接連環殺手案是有原因的。他們的情緒...太強烈了,會在我腦子裡停留很久。

他指了指太陽穴,像汙漬一樣擦不掉。

那為什麼這次破例

他移開視線,耳尖泛紅:...你看起來很感興趣。

我愣住了。

這個傻子,是為了我

心臟突然跳得有點快。

我掩飾性地揉了揉他的頭髮:下次彆勉強。我感興趣的案子多著呢,不差這一兩個。

湯扶柚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對了,下週二是...

我生日,我知道。我咧嘴一笑,怎麼,要送我禮物

纔不是!他立刻否認,又小聲補充,...隻是確認下日期。

我大笑,順手捏了捏他發燙的耳垂:放心,不指望藝術係窮學生送什麼貴重禮物。

湯扶柚拍開我的手,氣鼓鼓地走回工作台,但我知道他冇真的生氣。

最近他生氣的閾值越來越高了。

生日當天,我睡到中午才晃進實驗室。

湯扶柚不在,桌上放著個包裝精美的盒子,上麵貼著一張紙條:彆太感動。—T

我挑眉,拆開包裝。

裡麵是個約二十厘米高的雕塑,精緻得驚人的女性半身像。

暗紅色樹脂材質,微卷的短髮,囂張的笑容,甚至還原了我左耳的三個耳洞。

底座刻著一行小字:To

My

Barbarian(致我的野蠻人)。

我盯著那個雕塑看了足足五分鐘。

這個彆扭的小公主,什麼時候偷偷觀察得這麼仔細

門輕輕打開,湯扶柚探頭進來,看到我手裡的雕塑立刻想縮回去。

站住。

我命令道,過來。

他像隻警惕的貓一樣慢慢靠近,眼睛盯著地麵:...喜歡嗎

愛死了。我誠實地說,把雕塑放在電腦旁,什麼時候做的

晚上...你不在的時候。他絞著手指,今天穿了條墨綠色的揹帶裙,材料是廢舊電路板熔鑄的...象征你總愛拆東西的習慣...

我一把將他拉進懷裡,用力抱住。

湯扶柚僵住了,雙手懸在半空,心跳快得像受驚的小鳥。

謝謝。我在他耳邊說,故意讓呼吸拂過他的耳廓,這是我收到過最用心的禮物。

湯扶柚慢慢放鬆下來,小心翼翼地回抱了一下,立刻退開,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生日快樂。他小聲說,然後迅速轉移話題,陳教授說有個新案子...

我笑著放過了他,但一整天都在偷看那個雕塑。

他眼中的我,自信、張揚、無所畏懼。

或許比真實的我還好那麼一點。

下午三點,湯扶柚被導師叫去談話,回來時臉色陰鬱。

怎麼了我咬著棒棒糖問,小公主被批評了

他搖搖頭,整理素描本的動作比平時粗暴:冇什麼...畢業展的事。

我眯起眼睛:撒謊。

湯扶柚停下動作,歎了口氣:...導師說我和'刑偵學院那個聲名狼藉的女人'走得太近,會影響畢業展評審。

哦我挑眉,原話是'聲名狼藉的女人'

...'冇有邊界感的瘋女人'。他小聲承認。

我爆發出一陣大笑:還挺準確。

湯扶柚冇有笑:他說...我應該保持'正常'的社交關係。和藝術圈的人多來往。

空氣突然安靜。

我轉著棒棒糖,觀察他的表情。

緊抿的嘴唇,皺起的眉頭,還有那雙總是泄露太多情緒的眼睛。

所以我輕聲問,你要聽話嗎

他猛地抬頭,眼裡閃過一絲憤怒:你以為我會——

不會。我打斷他,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我知道你不會。但我想聽你親口說。

湯扶柚深吸一口氣:我不在乎他們怎麼想。我的社交關係...我自己選擇。

包括'聲名狼藉的女人'

尤其是她。他的聲音很輕,但堅定。

這個小公主,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勇敢了

好極了。我咧嘴一笑,從抽屜裡拿出一個檔案袋。

那我們來研究下這個'十年來最變態的連環殺手案'吧,我剛從陳教授那兒順來的。

湯扶柚的表情瞬間崩潰:張!漫!野!

開玩笑的。

我大笑著躲過他扔來的橡皮,是起普通的詐騙案。老年受害者,金額不大,但手法很精緻。

他鬆了口氣,接過檔案袋。

-

畢業展前三天,淩晨兩點十七分,我的手機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尖叫起來。

來電顯示:小鹿。

張學姐!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你快來藝術係展廳!柚子他...他...

我立刻從床上彈起來,一邊夾著電話一邊往腿上套褲子:小鹿同學。說重點。

有人破壞了柚子的主展作品!他現在狀態很糟,我們誰都接近不了他...

電話那頭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和小鹿的尖叫。

我心頭一緊:彆刺激他,我十分鐘到。

掛掉電話,我抓起機車鑰匙衝出門。

夜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我油門擰到底,闖了三個紅燈。

藝術係展廳燈火通明,門口聚集了幾個學生和保安。

小鹿看到我,像看到救星一樣撲過來:在裡麵...他把所有人都趕出來了...

我推開展廳大門,湯扶柚的主展作品《感官過載》,一組精細如血管般的玻璃雕塑,現在成了一地碎片。

而他本人蜷縮在角落,雙手抱頭,周圍散落著素描本的殘頁。

小公主。

我輕聲喚道,慢慢靠近。

滾開!

湯扶柚猛地抬頭,眼睛充血。

他手裡握著一塊玻璃碎片,掌心已經滲出血絲。

全都...滾!

我停下腳步,舉起雙手示意無害:是我,張漫野。

特彆是你!他的聲音嘶啞破碎,你也是...他們的一部分...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捅進我胸口。

我深吸一口氣,蹲下來與他平視:發生什麼了

湯扶柚的呼吸急促而不規則,目光遊離在碎片和我之間:三週...花了三週...現在全完了...

他突然抓起一塊碎片朝我扔來,滿意了嗎你和他們一樣!

碎片擦過我臉頰,留下一道**辣的痛感。

我抹了抹,指尖沾上血跡。

誰乾的我的聲音冷了下來。

湯扶柚發出一聲近乎歇斯底裡的笑:裝什麼傻不是你教我的嗎'世界就是個垃圾場'...現在垃圾來找我了,因為我和你混在一起!

我皺眉:什麼意思

導師...同學...他們早就警告過我...湯扶柚抓起地上一張被撕破的紙扔給我,看看今天的校報!

我展開皺巴巴的紙片。校園八卦版塊赫然登著我和湯扶柚在實驗室的偷拍照,配文《刑偵學院瘋女人與藝術係女裝大佬的不倫之戀導師:影響惡劣》。

我捏緊拳頭,紙張在掌心皺成一團。

不隻是這個。

湯扶柚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平靜,那種暴風雨前的平靜,周明...我同學...他剛纔承認了。是他砸了我的作品。

他抬頭看我,眼神冷得像冰,他說藝術圈不歡迎變態和瘋子的組合。

周明。

這個名字在我腦中刻下深痕。

我站起身:他在哪

重要嗎湯扶柚苦笑,明天會有更多周明...隻要我還和你...

他的聲音哽住了,轉而變成一種自我厭惡的低語,我應該聽導師的...應該保持距離...

我胸口那股灼熱感突然冷卻成某種更危險的東西。

你真是這麼想的

湯扶柚冇有回答,隻是更緊地抱住了自己的膝蓋,像個被遺棄的孩子。

好。我點點頭,轉身向外走,我去去就回。

彆!他突然喊道,彆去找他...我不需要你...不需要任何人...

我停下腳步,冇有回頭:需要與否,我說了算。

走出展廳,小鹿和幾個同學圍上來。

他怎麼樣小鹿焦急地問。

暫時彆打擾他。我簡短地說,周明住哪個宿舍

小鹿臉色變了:張學姐,彆...

哪個宿舍我重複,聲音平靜得可怕。

梅園4號...但你真的不應該...

我冇等她說完就大步離開。

梅園4號,307房間。

淩晨三點二十分,我一腳踹開了宿舍門。

周明正坐在電腦前,看到我時臉色刷白。

你...你怎麼...

我反手鎖上門,微笑:聊聊藝術創作,周同學。

半小時後,我離開了梅園。

指關節有些擦傷,但心情舒暢了不少。

周明會很配合地寫一份詳細的書麵說明,承認他是受湯扶柚導師的暗示才破壞作品,並且會主動向校報澄清。

回到展廳時,湯扶柚已經不在那裡了。

小鹿告訴我他被校醫打了鎮靜劑,送到了醫務室。

我在醫務室門外站了一整夜。

每當我想推門進去,就聽到他在睡夢中痛苦的囈語,還有那句反覆出現的不該靠近她...。

清晨六點,護士來換班時發現了我。

你是他女朋友嗎可以進去看他了。

不是。我搖搖頭,最後看了一眼病床上蜷縮的身影,彆告訴他我來過。

接下來三天,我刻意避開湯扶柚。

一方麵給他空間冷靜,另一方麵...

我不確定自己能否控製住脾氣。

每次想到他說的不該靠近她,胸口就湧上一股酸澀的灼燒感。

第四天,畢業展正式開幕。

我戴著鴨舌帽和口罩混在人群中,看到湯扶柚站在一個簡易修複的展品旁,臉色蒼白但平靜。

他的導師,那個缺德帶冒煙的老頭正虛偽地拍著他的肩膀說什麼。

我轉身準備離開,卻撞上了小鹿。

張學姐!她抓住我的手臂,你怎麼不去找柚子他這幾天一直在問...

我挑眉:問什麼

問周明的事...周明前天突然退學了,還發了長篇道歉信...小鹿壓低聲音,是你做的,對不對

我聳聳肩:誰知道呢也許他良心發現。

小鹿歎了口氣:你應該告訴柚子真相。他以為你...用了暴力手段。

我是用了暴力手段。我坦然道,而且有效。帶著兩隻熊貓眼和一顆鬆動的後槽牙。

但柚子不知道周明是受導師指使!他現在還以為是因為你們的關係才...

不重要。我打斷她,畢業展順利就行。

小鹿急得跺腳:重要!他這幾天魂不守舍,今天早上還把手機摔了,就因為看到你的未接來電...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到我的來電

是啊!明明想你想得要死,還硬撐著——哦。小鹿突然捂住嘴,我是不是說太多了...

噓。我豎起食指,這是我們的秘密。現在,帶我去見你家柚子。

我們在藝術係後花園找到了湯扶柚。

他坐在長椅上,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休閒褲。

罕見的男裝打扮。

看到我時,他明顯僵住了,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膝蓋。

我去看看展區!小鹿識相地溜走了。

沉默像一堵無形的牆。

我坐到長椅另一端,注意到他眼下濃重的青黑。

展品修複得不錯。我最終開口。

湯扶柚盯著自己的手指:...嗯。

周明退學了。

...我知道。

他發道歉信了

...嗯。

我歎了口氣,轉向他:看著我,湯扶柚。

他慢慢抬頭,眼睛裡有種我從未見過的東西。

不僅僅是疲憊,還有深深的困惑和...思念

你相信那篇校報的鬼話嗎我直接問道,相信和我混在一起是個錯誤

湯扶柚的喉結動了動:我...不知道。但周明說...

周明是個收了導師好處的小醜。我冷笑,他承認了,在我'耐心'詢問之後。

湯扶柚睜大眼睛:你...對他做了什麼

必要的事。我簡短回答,重點是,你的作品被破壞不是因為我們走得太近,而是因為有人害怕你走得太遠。

他皺眉: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的導師嫉妒你的才華,害怕你不再需要他的'指導'。我湊近一點,聞到熟悉的苦橙香氣,而我,恰好是你需要的那個推手。

湯扶柚的睫毛顫了顫:但你說過...世界就是個垃圾場...

是啊。我點頭,正因如此,像你這樣的人更該發光發亮,讓垃圾們自慚形穢。

他的眼眶突然紅了,迅速低下頭:我...說了過分的話...

嗯,很過分。我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所以我決定原諒你...有條件。

湯扶柚警惕地看著我:什麼條件

首先,彆再聽信那些白癡的話。

我數著手指,其次,畢業展結束後跟我去喝個爛醉。第三...

我湊到他耳邊,彆再穿這些無聊的男裝了,醜死了。

他猛地推開我,耳朵通紅:張漫野!

這纔對嘛。我咧嘴一笑,我的小公主回來了。

湯扶柚想板著臉,但嘴角不受控製地上揚:...野蠻人。

彼此彼此。

我站起身,向他伸出手,走吧,帶我去看看你那些驚豔四座的作品。我保證不偷任何一件...除非特彆小的。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放在了我的掌心。

那一瞬間,三天來的陰霾彷彿一掃而空。

對了,走向展廳時我突然想起,你手機摔了

湯扶柚身體一僵:...不小心。

真巧,我剛多出一部舊手機。我從口袋裡掏出一部手機,密碼是你生日。

他震驚地看著我:你...為什麼...

因為你的手機裡存了我的號碼。我聳聳肩,而我想確保你能隨時找到我...即使在你犯傻的時候。

-

畢業展閉幕當晚,我接到小鹿的第七個電話時,正在解剖一具虛擬屍體。

張學姐!小鹿的聲音帶著哭腔,柚子不見了!他說要留下來收拾展品,但現在人冇了,手機也關機!

我一把扯下VR眼鏡:展廳找過了

鎖了!但保安說聽到裡麵有聲音...

我冇等她說完就掛斷電話,抓起外套衝出門。

十月的夜風已經帶上了寒意,我一路狂奔到藝術係大樓,肺裡像燒了一把火。

展廳大門緊鎖,但側窗透出微弱的光。

我繞到後門,用髮卡輕鬆撬開了鎖。

推門瞬間,玻璃碎裂的聲音刺穿耳膜。

我悄聲前進,眼前的場景讓我的呼吸停滯——

湯扶柚站在展廳中央,手裡舉著一把雕塑錘,腳下是他最珍視的那組玻璃作品《感官迷宮》的殘骸。

他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頭髮淩亂。

在慘白的應急燈下,他像個迷失在暴風雨中的幽靈。

又一錘落下。

價值連城的展品化為碎片。

我冇有出聲,隻是靠在門框上看著。

湯扶柚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每一次揮錘都伴隨著壓抑的抽泣。

地上散落著被撕碎的獲獎證書和評論剪報。

終於,他精疲力竭地跪在碎片中,錘子從指間滑落。

我這才走上前,靴子踩在玻璃渣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湯扶柚猛地抬頭,眼睛紅腫:走開...

不行。我在他麵前蹲下,撿起一塊鋒利的玻璃片把玩,這麼好玩的事居然不叫我

他愣住了,嘴唇顫抖:你...你冇看見嗎我毀了它們...全毀了...

看見了,手法不錯。我點點頭,從包裡掏出一把摺疊刀遞給他,但這個更順手。

湯扶柚盯著那把刀,表情從震驚逐漸變成困惑:你...不阻止我

為什麼要阻止我聳肩,它們是你的作品,你有權決定怎麼處理。

他接過刀,手指顫抖得幾乎拿不穩:可是...教授們說...這些是'天才之作'...

教授們懂個屁。我站起身,環顧四周,知道嗎我第一眼看到這些作品時就想這麼乾了。

什麼

太完美了。我用腳尖撥弄一塊碎片,完美得虛假。你在迎合他們,小公主。那些評委、教授、收藏家...你把自己塞進他們定義的'天才'框框裡。

湯扶柚的臉色變了,從蒼白轉為一種病態的紅:你根本不懂...這些作品花了多少心血...

正因為我懂,才這麼說。

我一把將他拉起來,迫使他直視我的眼睛,你的畢業答辯我去了,當那個禿頭評委問'創作靈感'時,你編了個多漂亮的童話啊。

我模仿他溫順的語氣,'我想表達人性的光輝'...放屁。

湯扶柚的呼吸變得急促:我...

你真正想表達的是這個。

我從地上撿起一張被撕碎的素描,上麵滿是扭曲的人臉和破碎的肢體,混亂、痛苦、過載的感官地獄...這纔是真實的你。

他像被燙到一樣後退一步:不...那隻是...

隻是什麼我逼近他,見不得人的陰暗麵

我突然抓起他的手按在我臉頰上。

那道他之前用玻璃劃出的傷疤剛剛結痂,這纔是真實的你,湯扶柚。會痛、會怒、會失控...而不是那個完美無瑕的藝術係天才。

湯扶柚的手在我臉上顫抖,眼淚無聲地滾落。

我從未見過他這樣哭,安靜而絕望,像一場內心的海嘯。

...我好累。他最終說道,聲音輕得像歎息,假裝...一切都在掌控中...

那就彆裝了。

我鬆開他,走向展廳角落的工具箱,翻出幾罐噴漆和一把電鑽,來吧,小公主,讓我們搞點真正的藝術。

湯扶柚茫然地看著我:現在

現在。我把工具塞給他,砸都砸了,不如看看能創造出什麼。

他猶豫了一下,慢慢接過電鑽。

當機器啟動的嗡鳴響起時,我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野性的光芒。

那種我熟悉的,在案件突破時纔會出現的銳利眼神。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像一場瘋狂的夢境。

湯扶柚像個被釋放的囚徒,在廢墟中肆意創作。

他用噴漆在牆上塗鴉,用電鑽在展台上刻出溝壑,把玻璃碎片重新拚貼成尖銳的立體圖案。

我負責遞工具、吐槽他的審美,偶爾偷喝藏在包裡的威士忌。

淩晨三點,我們癱坐在一片狼藉中。

全新的、充滿張力的裝置藝術取代了原先精緻的展品。

扭曲的金屬框架中嵌著玻璃碎片,投影儀將犯罪現場照片打在破碎的鏡麵上,形成詭異的折射。

這...完全不符合畢業展主題。湯扶柚喘著氣說,臉上卻帶著釋然的笑容。

我遞給他酒瓶,這纔是你的作品。刑偵與藝術的雜交品種,就像我們。

他接過酒瓶喝了一口,立刻嗆得咳嗽:好烈!

適應一下,小公主。我笑著拿回酒瓶,以後這種日子還多著呢。

湯扶柚猛地抬頭,眼睛在月光下像兩潭深水。

我們靜靜對視,某種無形的電流在空氣中劈啪作響。

...野蠻人。他最終小聲說,嘴角卻微微上揚。

彼此彼此。我站起身,伸手拉他,走吧,天快亮了。我猜你不想被早起的教授抓個正著。

湯扶柚借力站起來,卻因為疲憊踉蹌了一下,整個人撞進我懷裡。

他的體溫透過單薄的T恤傳來,帶著汗水和顏料的味道。

我們同時僵住了。

抱、抱歉。他結結巴巴地說,試圖退開。

我鬼使神差地收緊了手臂:彆動。

湯扶柚安靜下來,頭靠在我肩上。

我們就這樣站了一會兒,聽著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他的頭髮蹭著我的下巴,柔軟得像小動物的絨毛。

張漫野...他最終輕聲說,如果...我是說如果...展覽被取消了怎麼辦

那就辦個更好的。我鬆開他,捏了捏他的臉頰,反正你現在是我的專屬側寫師,餓不死。

湯扶柚笑了,那種真實的、不設防的笑容:自大狂。

這叫自信,小公主。

我勾住他的肩膀往外走,對了,明天...不,今天下午有節法醫課,屍體解剖實操。來看嗎

什麼不要!

來吧,可有趣了。上次有個學生把脾臟當肝臟切...

張漫野!

-

三個月後,城市當代藝術館門前排起了長隊。

海報上的展覽名稱《感官過載》用凹凸不平的材質印刷,觸摸時會留下指紋般的痕跡。

這該死的創意除了湯扶柚冇人想得出來。

我靠在VIP入口處,嚼著口香糖看保安應付洶湧的人潮。

今天的裝扮特彆隆重,暗紅色唇膏,皮衣皮褲。

張小姐。策展人瑪麗安走過來,金色短髮一絲不苟,媒體都到齊了,湯先生準備好了嗎

我看了眼手錶:再給他七分鐘。

瑪麗安挑眉:這麼精確

他每次正式場合前都需要七分鐘獨處。我聳聳肩,第四分鐘開始深呼吸,第六分鐘整理袖口,第七分鐘...

我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展廳燈光突然暗了下來,一束追光打在中央舞台上。

那裡站著一個修長的身影。

白色高領毛衣,黑色西裝褲,利落的短髮。

冇有裙子,冇有妝容,隻有那對熟悉的降噪耳機。

湯扶柚。

男裝的湯扶柚。

全場嘩然。

我聽見有人驚呼那是湯扶柚,還有相機瘋狂的哢嚓聲。

女士們先生們。

湯扶柚的聲音沉穩有力,歡迎來到《感官過載》的開幕展。

他走向展台中央一個看似普通的白瓷花瓶。

隨著他的觸摸,內部突然投射出血腥的犯罪現場影像,在潔白瓷壁上形成駭人對比。

這件作品叫《表裡》,外部是精心打磨的完美表象,內部...

他敲了敲瓷器,影像切換成扭曲的人臉,是我們試圖隱藏的混亂真實。

我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這小混蛋,居然把我們的工作日常做成了藝術。

湯扶柚繼續介紹其他作品。

一組根據連環殺手側寫創作的肖像畫,每幅都嵌著對應案件的音頻,戴上耳機就能聽到受害者的最後時刻;

一個裝滿鏡子的迷宮,走進去會觸發不同頻率的噪音,模擬感官過載的體驗。

接下來是提問時間。瑪麗安宣佈。

一個記者立刻舉手:湯先生,您今天的著裝與以往風格迥異,這是否意味著...

意味著我熱了。湯扶柚淡定回答,穿裙子很麻煩的。

全場輕笑。

我翻了個白眼,這小子什麼時候學會我的欠揍語氣了

另一位記者追問:您提到的那位'某人',能否透露更多資訊

湯扶柚的笑容變得微妙。

他再次看向我,眼中閃爍著惡作劇的光芒:我的野蠻人,你要自己上來解釋,還是我扛你上來

全場瞬間安靜,然後爆發出更大的喧嘩。

幾十雙眼睛齊刷刷轉向我。

瑪麗安的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靠。我低聲咒罵,臉卻熱得發燙。

湯扶柚在台上挑眉,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個曾經因為當眾被扛走而羞憤欲死的小公主,現在居然公開挑釁我。

很好。

我推開人群大步走向舞台,靴子在地板上敲出憤怒的節奏。

觀眾自動讓出一條路,竊竊私語像海浪一樣在我身後蔓延。

跳上舞台的瞬間,我一把揪住湯扶柚的衣領:你死定了,小公主。

然後我吻了他。

湯扶柚的嘴唇比想象中柔軟,帶著淡淡的薄荷味。

他僵了一秒,隨即熱烈地迴應,手指纏上我的頭髮。

台下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和口哨聲。

當我們終於分開時,他的臉紅得像我的唇膏,但眼神堅定。

標記完成。他小聲說,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你馴服我了。

錯了。我捏了捏他的後頸,是全世界都知道你馴服了我。

媒體瘋了。

閃光燈如暴雨般襲來,問題像子彈一樣射來:

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

張小姐,您對湯先生的藝術有何評價

這是炒作嗎

湯扶柚接過話筒:最後一個問題。

一位女記者舉手:湯先生,您曾說自己的感官能力是一種詛咒。現在您還這麼認為嗎

湯扶柚沉默了片刻,看向那些將痛苦轉化為美的證明。

不再是了。他最終說,因為有人教會我,最深的傷口往往能流出最美的藝術。

他轉向我,眼中是我熟悉的那種光芒。

脆弱而堅強,敏感而勇敢。

我的小公主。

不,我的湯扶柚。

當然,他補充道,嘴角勾起調皮的弧度,如果她再叫我'小公主',我可能會重新考慮這個觀點。

我大笑起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再次吻了他。

去他的形象,去他的規則。

這一刻,隻有這個曾經穿著裙子躲避世界、如今勇敢站在聚光燈下的男人,纔是我唯一在乎的風景。

展覽結束後,我們溜到了藝術館天台。

湯扶柚解開西裝領口,長舒一口氣:終於結束了...

表演得很棒嘛。我靠在欄杆上,什麼時候計劃的那個公開挑釁的橋段。

昨晚。他笑著湊近,喜歡嗎

愛死了。我誠實地說,不過男裝真的熱了

湯扶柚望向遠處的城市燈火:我想試試...不再躲了。

他轉向我,不管穿什麼,我始終是我。就像你說的。

夜風吹亂他的短髮,月光在那張不再掩飾的臉上流淌。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見他時的樣子。

長裙,陰鬱的眼神,瀕臨崩潰的邊緣。

現在的他,依然敏感,依然能感知世界的每一分痛苦,但不再被它們擊垮。

對了。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給你的。

我打開盒子,裡麵是一對袖釦。

精緻的小玻璃瓶造型,瓶中有微縮的犯罪現場模型。

哇哦,我拿起一個對著燈光細看,這是...河濱公園碎屍案

我們的第一個合作案子。湯扶柚幫我戴上袖釦,這樣你參加無聊會議時就有東西玩了。

我捧住他的臉:你越來越懂我了,小公主。

不許再叫那個。他皺眉,卻忍不住笑了。

那叫什麼男朋友伴侶我故意逗他,甜心寶貝

湯扶柚做了個嘔吐的表情:就叫湯扶柚。

好吧,湯扶柚。

我正經起來,你確定要和一個政治課掛科、隨時可能被開除的瘋女人綁在一起嗎

他思考了一會兒,突然伸手解開我的皮衣鈕釦。

我挑眉:這麼急

閉嘴。

他紅著臉從我內袋掏出鋼筆,拉過我的左手,在手腕內側寫下一行小字:湯扶柚的野蠻人。

現在你也被標記了。他滿意地說,扯平。

我看了看那行字,突然將他拉近,鼻尖相抵:

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想這麼乾了。

扛我

不。我輕聲說,讓你不再害怕自己。

湯扶柚的眼睛在月光下閃爍,像兩泓清澈的泉水。

他慢慢靠近,額頭抵著我的肩膀:...你做到了。

夜風裹挾著城市的喧囂掠過天台,但在我們之間,隻有寧靜。

那種經過風暴後的寧靜,那種隻有彼此才能懂的寧靜。

我的手機突然響起。

陳教授的來電。

湯扶柚歎了口氣:案子

可能是個連環殺手。我看了看資訊,手法很精緻。

他整了整衣領:走吧,野蠻人。你的專屬側寫師該上班了。

我拉住他的手:不換條裙子

閉嘴。

我們大笑著離開天台,走進燈火通明的電梯。

鏡麵牆壁映出我們的倒影——一個張揚的紅唇女人,和一個清秀的年輕男子。

看似不搭調,卻比任何人都更懂彼此的黑暗與光芒。

電梯下行,展覽海報一閃而過。

《感官過載》——那個曾經是詛咒的天賦,如今成了我們之間最特彆的紐帶。

而這一切,都始於一句你的腦子我要了,和一個穿著綠裙子的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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