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續命糧是隻傻兔子 第110章 心牆內的微光與暗處的棋手2
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似乎……真的能和自己體內這個「怪物」進行一點點溝通了,而不是像以前那樣,隻能眼睜睜看著它失控,卻什麼都做不了。
接下來的日子,這種枯燥卻至關重要的「內在溝通」成了每日的功課。
每天清晨,天剛矇矇亮,阿茸就會主動坐在石凳上,閉上眼睛和冥痕「說話」;傍晚,夕陽把石室染成暖黃色時,他還在堅持,哪怕額頭已經滿是汗珠,小臉也因為精神高度集中而顯得有些蒼白。
阿茸進步得很慢,非常慢。
每一次嘗試都伴隨著巨大的心理壓力,他總是擔心自己不小心又引發失控,也害怕那種冰冷的力量再次傷害到自己。
而且,冥痕的反噬風險從未消失,有時候他隻是多和冥痕「說」了一句話,就會感到太陽穴突突地跳,像有小錘子在裡麵敲,疼得他不得不停下來休息。
常常一天訓練下來,他都累得精神萎靡,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倒在床鋪上就能睡著。
但他卻從未再說過放棄,哪怕有一次訓練後疼得掉眼淚,他也隻是擦了擦眼淚,第二天依舊準時坐在石凳上。
那雙大眼睛裡,除了疲憊,開始重新煥發出一種專注的、名為「希望」的光彩,像黑暗裡的星星,一點點亮了起來。
他開始能稍微延長與冥痕「和平共處」的時間,從剛開始的一炷香,到後來的兩炷香,甚至有時候能堅持半個時辰;他也開始能模糊地感知到冥痕內部能量流轉的一些規律,比如那股能量總是順時針旋轉,在靠近他太陽穴的位置會稍微慢一點;甚至,他能極其微弱地、稍稍安撫一下冥痕那時刻存在的「饑餓感」。
他會把自己吸收到的一點點微弱靈力,小心翼翼地「喂」給冥痕,每次看到冥痕的波動變得平和一點,他都會露出一個小小的、滿足的笑容。
這個過程,也讓我對冥痕的本質有了更深的瞭解。
它並非純粹的毀滅**,不像我之前想的那樣,隻是一團隻會破壞的黑暗力量;它更像是一種遵循著某種古老而冰冷規則的、極其高效的「轉化器」。
它渴望一切能量,無論是靈力、生機,還是其他什麼力量,隻要被它吸收,就會被轉化為更適應深淵的形態,那種形態冰冷、純粹,卻沒有自主意識,隻會遵循「吸收-轉化」的規則。
而阿茸的自我意識,似乎是這轉化過程中唯一的「變數」和「控製器」,隻要阿茸的意識足夠強,就能引導冥痕的轉化方向,甚至控製它是否吸收能量。
與此同時,部落的重建在一種壓抑的平靜中進行著。
之前被襲擊時燒毀的房屋,工匠們已經重新搭起了木架,泥土混合著稻草糊在上麵,慢慢勾勒出原來的輪廓。
受傷的族人也在巫醫的治療下逐漸康複,偶爾能看到有人拄著柺杖,在自家門口曬曬太陽。
孩子們也開始像以前一樣,在部落的空地上追逐打鬨,隻是他們的笑聲比以前小了很多,而且隻要看到阿茸的石室,就會下意識地繞開。
表麵的傷痕在逐漸被撫平,可那種無形的、猜疑的隔閡卻日益加深。
人們遵守著不流血的禁令,見麵時會點頭打招呼,可眼神裡卻少了以前的熱絡,多了幾分閃爍,說話時會不自覺地壓低聲音,目光會悄悄在對方身上掃來掃去,帶著不易察覺的審視。
誰也不知道,身邊的人是否在不知不覺中已成為了某個可怕儀式的「錨點」,是否下一秒就會突然失控,變成傷害自己的敵人。
棘首領和大長老肩上的壓力肉眼可見地增加。
棘首領原本總是挺直的腰板,最近明顯彎了一點,眼窩也陷了下去,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大長老的頭發似乎更白了,每次議事時,他都會不停地用手指敲著桌子,眉頭緊鎖,眼底的紅血絲一天比一天明顯。
他們派出了更多的小隊日夜不停地巡邏,隊員們手裡的武器從不離身,連睡覺時都會把刀放在枕頭邊,可即便如此,他們再也找不到任何可疑的跡象,幽癸和他佈下的網路,如同徹底消失了一般,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彷彿之前的襲擊隻是一場噩夢。
這種暴風雨前的寧靜,讓人窒息。
部落裡的空氣總是緊繃著,像拉到極致的弓弦,稍微一點動靜,就能讓所有人都警惕起來。
而阿茸,在這種環境下,反而找到了一種奇怪的平靜。
他全身心地投入與冥痕的「交流」中,外界的猜疑、緊張、戒備,似乎都被他遮蔽在了石室之外。
他不再因為聽到彆人的竊竊私語而難過,也不再因為看到孩子們繞開而失落,隻是每天專注地訓練。甚至,在和冥痕的溝通越來越順暢後,他開始嘗試著我教的第二步,在保持內在溝通的同時,極其輕微地引導一絲冥痕的力量,讓它按照自己的意念做事。
第一次嘗試的目標,是石桌上的一杯清水。那杯水是我剛倒的,還冒著淡淡的熱氣,杯壁上凝著一層細密的水珠。
「想象著……隻是讓它稍微……涼一點點,不用太多,就像把它放在井水裡泡了一下那樣。」我站在他身邊,耐心地指導著,「不要用太大力氣,就像你平時和它『說話』一樣,輕輕告訴它你的想法。」
阿茸全神貫注地盯著那杯清水,小臉憋得通紅,鼻尖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緊緊閉上眼睛,眉頭皺著,顯然在努力控製自己的意念,不讓它太用力。
我能感覺到他額間的冥痕微微閃爍了一下,那道淡色的印記變得清晰了一點,隨即又淡了下去,一絲極其微弱的、冰冷的力量從他的額頭溢位,像一縷輕煙,飄向那杯清水。
噗。
一聲輕響,很輕,卻在安靜的石室裡格外清晰。緊接著,我就看到那杯清水瞬間被凍成了一坨堅冰,杯壁上的水珠先變成了白霜,然後迅速向內蔓延,不到一眨眼的功夫,整杯水就變成了一塊透明的冰塊,連杯子都因為突然的低溫而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哢哢聲,杯口甚至裂開了一道細小的縫隙。
「啊!」阿茸嚇得猛地向後一縮,身體失去平衡,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幸好我及時扶住了他的胳膊。
他看著那杯凍成冰塊的水,臉上剛升起的一點得意瞬間被嚇飛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慌亂和自責,他連忙低下頭,聲音帶著哭腔:「對不起對不起!阿茸又搞砸了!阿茸太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