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續命糧是隻傻兔子 第16章 夜驚狼瞳問餅蹤
阿茸!」我強撐著坐直了些,急切地打量著他,「你怎麼樣?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阿茸撲到我的草墊邊,小手緊緊抓住我的手臂,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得連話都說不連貫:「沒、沒有……他們就是……一直問……問餅哪裡來的……問了好多遍……我好怕……尊上,我好怕……」
他隻是反複說著怕,身體抖得厲害。
我抬起頭,目光銳利地射向門口的蛇瞳隨從:「長老們是什麼意思?對一個孩子如此盤問!」
蛇瞳隨從的豎瞳淡淡地掃過我,最後落在驚惶未定的阿茸身上,嘶啞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話,已問完。你們安分待著。」
他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也沒有任何解釋的意思。說完,他便轉身,藤簾落下,再次將我們隔絕在內。
樹屋內,隻剩下阿茸壓抑不住的、後怕的抽泣聲。
我輕輕拍著他的背,觸手一片冰涼。他哭了很久,才慢慢平靜下來,變成一下一下的抽噎。
「慢慢說,阿茸,」我壓低聲音,確保隻有我們兩人能聽見,「他們都問了什麼?你怎麼回答的?」
阿茸吸著鼻子,斷斷續續地回憶:「他們、他們問我在哪裡撿到的餅……問我撿到的時候是什麼樣子……旁邊有沒有彆人……問我……問我知不知道那餅是什麼做的……」
「你怎麼說?」我的心微微收緊。
「我就、就按尊上說的,在……在林子裡的爛泥邊上撿的,黑乎乎的,很硬,旁邊沒看到彆人……我不知道是什麼做的……」阿茸仰起臉,眼睛裡還有未散的恐懼,「可是……可是他們好像不相信我,問了一遍又一遍……那個長老的眼睛好可怕……看著我的時候,我、我好像都不會呼吸了……」
他描述的很簡單,但足以想象那場麵對一個孩子造成的壓力。
「你做得很好,阿茸,非常好了。」我安撫著他,心中疑慮卻更深。他們如此執著於餅的來曆,甚至不惜對一個小孩子反複施壓,這絕不僅僅是好奇。
那塊餅,必定牽扯著極大的秘密。
「還有嗎?他們還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我追問。
阿茸努力想了想,茫然地搖搖頭:「就是一直問……後來,那個蛇眼睛的叔叔就帶我回來了……」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小手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胳膊,小聲補充了一句,「……那個長老,最後好像……好像用手指點了一下我的頭……有點涼涼的……然後就說可以了。」
點了一下頭?
我心中一凜,立刻仔細檢視阿茸的額頭,甚至小心地探出一絲微弱的神念感知——然而並沒有發現任何法術或禁製的痕跡。要麼是對方手段高明到我無法察覺,要麼……就真的隻是一個無意義的動作。
但直覺告訴我,絕非後者。
夜色深沉,樹屋內一片黑暗,隻有窗外零星投入的、不知是星光還是妖火的光芒,勾勒出模糊的輪廓。
阿茸受了驚嚇,又哭得累了,此刻依偎在我身邊,抓著我衣角的手終於慢慢鬆開,呼吸逐漸變得均勻,陷入了不安的睡夢中,偶爾還會在夢裡抽噎一下。
我毫無睡意。
背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體內的魔元恢複得微乎其微。但比身體更沉重的是心理的壓力。
長老的盤問結束了,但「清算」顯然還未到來。他們對那塊餅的興趣遠超我們本身,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就是安全的。恰恰相反,捲入這種不明所以的重大事件中,往往會更加危險。
那個蛇瞳隨從離去的眼神,冰冷而充滿審視。
他們暫時按兵不動,是在等待什麼?還是在確認什麼?
我靠在牆上,目光穿透黑暗,望向那低垂的藤簾。
妖界的夜,漫長得彷彿沒有儘頭。而我知道,在這片寂靜的黑暗之下,湧動著我們無法看清的暗流。
下一次藤簾被掀開時,到來的會是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我儘力維持著清醒,試圖從稀薄的靈氣中榨取更多的力量時,外麵隱約傳來一陣壓抑的騷動。
不是腳步聲,更像是……某種低沉的嗡鳴,夾雜著幾聲模糊的、絕非善意的低吼,從部落的某個方向傳來。這聲音打破了夜的沉寂,帶著一種不祥的躁動。
依偎在我身邊的阿茸在睡夢中不安地動了動,發出模糊的囈語。
我立刻屏住呼吸,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聽覺上。
那嗡鳴聲似乎更近了些,還夾雜著……翅膀高速震動的聲音?低吼聲也變得清晰了些,帶著明顯的警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發生了什麼?
難道部落受到了襲擊?
我的心跳不受控製地加速。也許外敵來襲的混亂能成為我們的轉機?但這個念頭剛浮現就被我掐滅——以我和阿茸現在的處境,任何動蕩都更可能先讓我們粉身碎骨。
就在我凝神細聽,試圖分辨外麵的情況時——
「唰!」
藤簾毫無征兆地被猛地掀開!
一道高大健碩、毛發淩亂的身影堵在門口,幾乎遮住了門外所有的微光,隻留下一個充滿壓迫感的剪影。濃烈的、帶著血腥氣的野性氣息瞬間湧入狹小的樹屋。
是那個狼耳隨從,蒼。
但他的狀態明顯不對。
他劇烈地喘息著,胸口快速起伏,那雙在黑暗中隱隱發亮的獸瞳裡不再是之前的戒備和嫌惡,而是……一種極度焦躁和驚疑不定的情緒。他甚至沒有立刻看向我們,而是猛地回頭瞥了一眼身後的黑暗,耳朵警惕地轉動著,捕捉著外麵的動靜,那副樣子,像是剛剛擺脫了什麼極其麻煩的東西,或者正在被什麼追趕。
他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口,但緊握的雙拳和微微炸開的毛發,都顯示他正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
阿茸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徹底驚醒,嚇得驚呼一聲,猛地縮排我懷裡,瑟瑟發抖。
我也瞬間繃緊了全身的肌肉,儘管這引發了傷口一陣劇烈的刺痛。我下意識地將阿茸護得更緊些,目光死死盯住門口的不速之客。
他想乾什麼?在這種時候突然闖進來?
蒼突然轉頭,那雙在暗處發亮的獸瞳直直釘在我們身上——準確地說,是落在我懷裡瑟縮的阿茸身上。他的喘息越來越急促,越來越沉重,最終化作一聲從喉嚨深處擠出的、帶著某種難以言喻情緒的低吼:
「那餅……」他盯著阿茸,眼神銳利得幾乎要將他刺穿,「你們撿到的那地方……除了餅,還有什麼?!有沒有看到……『它們』的痕跡?!」
他的問題又快又急,充滿了不容置疑的迫切,甚至帶著一絲……恐懼的味道?
「它們」?「它們」是誰?
我心頭巨震。外麵的騷動,蒼的失態,都指向了那塊看似不起眼的餅!
阿茸被他嚇壞了,小臉煞白,隻會拚命搖頭,話都說不出來。
我按住阿茸的肩膀,強迫自己迎上蒼那雙在黑暗中發光的眼睛,聲音因虛弱而低沉,卻儘力保持鎮定:「蒼大人,我們說過,隻撿到了那塊餅。究竟發生了什麼?『它們』又是什麼?」
蒼似乎完全沒聽進我的後半句話,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隻撿到餅」這個答案上。他臉上掠過一絲極度失望和「果然如此」的複雜神情,隨即又被更大的焦躁淹沒。他再次猛地回頭看向門外,外麵的嗡鳴和低吼聲似乎更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