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續命糧是隻傻兔子 第163章 心光初綻與荊棘環伺1
那是不含任何力量、隻承載情感的意念,如同無聲的暖流,透過星契的橋梁,緩緩注入他那沉寂的識海深處。
這不是呼喚,不是催促,而是……陪伴與守護的「意象」。
我向他傳遞著清晨陽光灑在草葉上的溫暖,那種帶著露水清香的暖意,能驅散指尖的寒涼;傳遞著深山古木生長的靜謐,樹乾緩慢生長的沉穩,枝葉在風中輕晃的閒適;傳遞著深夜星空閃爍的安寧,無數星辰靜靜發光,如同無數雙守護的眼睛。
更重要的,是傳遞著「我在這裡,很安全」的絕對信念,如同在他意識的黑暗中,點燃一盞永不熄滅的燈。
我試圖在他的意識深處,構建出一個絕對安全的「港灣」。
那是一片覆蓋著柔軟青草的草地,四周環繞著開滿白色小花的灌木,頭頂是璀璨的星空,而我就坐在他身邊,靜靜陪伴。這個港灣由我們兩人的意誌共同構築,能隔絕外界一切惡意與危險。
這個過程比單純輸送力量更加耗費心神,是對意誌力的極致考驗。
每傳遞一絲意念,都像是從乾涸的泉眼中汲取泉水,艱難而緩慢。
我自身的氣息因此變得更加內斂,周身的星輝幾乎完全隱匿,連臉色都變得蒼白了幾分,看起來確實像是因長久守護而力竭,再無之前的威嚴與力量感。
時間一點點流逝,帳外的天色從明亮轉為昏暗,又從昏暗變為漆黑,再從漆黑泛起魚肚白。
我的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那些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身前的獸皮上,暈開小小的深色印記。
我能感受到丹田處的空虛感越來越強烈,意誌力也如同被拉伸到極致的弓弦,隨時可能斷裂,但眼神卻異常明亮專注——星契中那絲微弱的「湧動感」,是支撐我堅持下去的唯一動力。
或許是感受到了這極致純粹、不含任何雜質的守護之意,阿茸識海深處的「湧動感」逐漸變得明顯起來。
那暗淡的神魂光團不再僅僅是本能地抵抗黑暗,而是開始主動地、一點點地汲取著這份「安寧」的意念,像是沙漠中的旅人遇到甘泉,貪婪卻又謹慎地吸收著每一絲溫暖。
第一天,那「湧動感」隻是偶爾出現,如同風中搖曳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
第二天,它變得穩定了一些,能持續地與我的意念互動,神魂光團也泛起了一絲極淡的微光;就在我幾乎要以為此法無效,準備調整計劃之時。
第三日的黃昏,夕陽的餘暉穿透沼澤上空厚重的雲層,將天空染成一片淒豔的紫紅色。
那光芒如同破碎的胭脂,透過營帳的縫隙,在帳內投下幾道狹長的光帶,恰好落在阿茸的臉上。
就在這時,一直沉寂的阿茸,那緊閉的眼睫,忽然極其劇烈地顫動起來!
不再是之前無意識的細微動作,而是帶著一種明確的、想要掙脫什麼的努力。
每一次顫動都幅度極大,眼睫幾乎要完全抬起,卻又被沉重的疲憊拉回,像是在與無形的枷鎖對抗。
緊接著,他喉嚨裡發出一聲極其沙啞、微弱得幾乎聽不清的呻吟。
那聲音如同生鏽的鐵片摩擦,帶著難以言喻的乾澀與痛苦,卻又透著一絲蘇醒的生機。
搭在獸皮外的手指,猛地蜷縮起來,指甲因用力而泛出青白,指節微微發白;幾秒鐘後,又無力地鬆開,彷彿耗儘了所有力氣。
通過同命星契,我清晰地「聽」到了一聲來自意識深處的、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呐喊——那聲音穿過層層黑暗,如同穿越了無儘漫長的隧道,終於傳來的迴音:
「……尊……上……?」
來了!
我心頭猛地一緊,瞬間加快了「安寧」意唸的輸送,同時將聲音壓得極低、極柔,彷彿怕驚擾一場易碎的夢:「阿茸?是我。沒事了,很安全,慢慢醒來,不用急。」
我的聲音沒有通過空氣傳遞,而是透過星契,直接在他的識海中響起。
這樣能讓他更清晰地感受到我的存在,也能避免外界聲音刺激到他剛剛蘇醒的意識。
星契那頭,阿茸的神魂光團猛地亮起了一絲!
那光芒雖然依舊暗淡,如同遠處的螢火,卻不再是死氣沉沉的灰色,而是帶上了一點屬於他自己的、鮮活的微光!
「……黑……好黑……」他的意識斷斷續續地傳遞出模糊的片段,帶著濃濃的迷茫與殘留的恐懼,「……壞聲音……頭……痛……」
那是鱗狩的嘶鳴在他識海留下的後遺症,即便被我淨化了大部分,依舊有細微的碎片在作祟。
「都過去了,壞東西已經被我打跑了,不會再傷害你了。」我持續不斷地傳遞著安寧與肯定的意念,同時用星輝輕輕包裹住他的識海,如同為他披上一層柔軟的鎧甲,「你現在在部落的營帳裡,很安全。如果有力氣,就慢慢睜開眼睛看看?我就在你身邊。」
他的眼睫顫動得更加厲害,頻率越來越快,像是在積蓄力量。
終於,在一次劇烈的顫動後,那緊閉了不知多少時日的眼簾,極其緩慢地、艱難地……睜開了一絲縫隙。
墨玉般的眸子露了出來,卻毫無神采,空洞而迷茫,如同蒙塵的寶石。
他的視線渙散,無法聚焦,隻能模糊地映照著帳頂獸皮的紋理,以及那幾道落在帳內的紫紅色光帶。
長時間的沉睡讓他對外界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和不適,瞳孔在光線的刺激下微微收縮,帶著明顯的抗拒。
他極其緩慢地、僵硬地轉動了一下眼球,視線從帳頂移到帳壁,又從帳壁移到我的手上,我正握著他的手,指尖持續傳遞著暖意。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臉上。
那空洞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許久許久,彷彿在辨認一個極其遙遠的記憶。
他的瞳孔微微晃動,似乎在努力看清我的輪廓,又似乎在確認眼前的人是否真實。
終於,一絲極其微弱的、屬於「認知」的光彩,極其緩慢地,如同冰雪消融般,在那片空洞中一點點浮現。
那光彩從眼底深處開始,先是一個小小的光點,然後逐漸擴散,讓他的眸子慢慢有了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