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續命糧是隻傻兔子 第170章 心輝潤物與星霜暗湧2
阿茸起初有些緊張失措,下意識地想要扭頭尋找我的身影,往我身後縮去。
但看著那些孩子眼中純粹的好奇與毫無掩飾的善意,他慢慢放鬆了下來,遲疑地、試探著伸出還有些無力的小手,接過了那些飽含心意的小禮物,然後用細若蚊蚋、卻足夠清晰的聲音小聲地說:「謝謝……謝謝你們。」
孩子們頓時歡呼起來,像是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立刻七嘴八舌地圍住了他,問題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茸哥哥,你的傷還疼嗎?」「茸哥哥,你那天真的幫尊上一起打跑了大怪獸嗎?它是不是特彆可怕?」「茸哥哥,你額頭上的印記還會發光嗎?能不能再讓我們看看呀?就一下下!」
阿茸被這熱情的陣勢問得有些不知所措,臉頰泛起紅暈,卻並沒有表現出害怕或厭煩,反而努力地、仔細地、小聲地回答著每一個問題:「嗯……好多了,不那麼疼了……是尊上最厲害……我、我隻是……印記……現在不亮了,要等它有力量的時候……」
看著他漸漸與同齡人產生平等而自然的交流,雖然依舊羞澀內向,言語不多,卻不再是孤獨地蜷縮在角落裡無人問津,我心中頗感欣慰。
這份同齡人的陪伴與認同,是任何藥物和力量都無法替代的良方。
而成年族人們的態度,則體現得更加實質和溫厚。
他們會默默送來新鞣製過的、格外柔軟親膚的獸皮毯子;會將采集到的最新鮮、最甜美的漿果野果,挑出品相最好的那一份送來;幾位擅長醫藥與烹飪的婦人更是主動攬下了責任,每天輪流過來,用她們嫻熟細膩的手法幫忙照顧阿茸的飲食起居,替他擦拭身體,換上乾淨的衣物,輕聲細語地和他說著話。
她們看著阿茸的眼神,充滿了發自內心的憐愛與疼惜,彷彿他是部落裡任何一個需要嗬護的幼崽。
就連事務繁忙的棘酋長和年邁的大長老,也常常在傍晚時分抽空前來。
他們不再隻是站在帳外恭敬地詢問情況,而是會自然地坐下來,用溫和耐心的語氣與阿茸說說話,講講部落裡重建家園的進度,或是黑沼澤中流傳的一些奇特見聞與古老傳說。
阿茸總是聽得極其認真,大眼睛一眨不眨,裡麵充滿了對外界的好奇與嚮往。
這種被整個群體真正接納、被需要、被當作一個普通孩子一樣關愛對待的感覺,如同世間最溫和卻也最有效的良藥,無聲無息地滋潤著阿茸那顆曾經飽受創傷、孤獨驚懼的心靈。
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雖然身體依舊容易疲憊,但整個人的精氣神卻肉眼可見地煥然一新,眼神變得明亮而安定。
甚至連他心脈間那絲灰銀色的能量,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心境的豁達與平和,流轉之間變得更加順暢自如,與他的契合度愈發增高。
一切表象,都在毋庸置疑地向好的方向穩步發展。
營地日夜回蕩著忙碌而充滿希望的聲音,孩子們的笑聲愈發響亮,大人們臉上的愁容逐漸被對未來的期盼所取代。阿茸在一點點的恢複活力,他與星輝之力的聯係也在日漸增強。
甚至有幾次,我在他沉睡時仔細探查,發現那灰銀色的能量已開始自主地、極其微弱的吸收周圍空氣中遊離的天地元氣,雖然速度慢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卻是一個意義重大的開始,意味著這力量正在真正成為他的一部分,並具備了自我成長的潛力。
然而,在這片日益濃厚、幾乎令人沉醉的溫馨祥和之下,我卻並未放鬆內心深處那根時刻緊繃的弦。
鱗狩雖滅,但其詭異的出現本身,它那強橫得超乎常規的力量,以及它臨死前充滿惡意與詛咒的咆哮,「深淵不滅,始終像一根冰冷而尖銳的刺,深深紮在我的心頭,難以拔除。
那個墮入黑暗的星靈幽癸,他的影響,真的隨著他和鱗狩的形神俱滅而徹底消失了嗎?
那處隱藏在黑沼澤最深處、滋生瞭如此恐怖存在的巨大能量裂隙,如今又是何等光景?
是被暫時削弱,還是……在醞釀著更大的風暴?
我自身體內虧空的本源星力恢複得極其緩慢,遠比我預期的更慢。
修為停滯不前,甚至因為本源的損傷而隱隱有倒退之象,這讓我對任何潛在威脅的感知和應對能力都大打折扣。
而同命星契,雖然奇跡般地保住了阿茸的性命,卻也將我們二人的生命狀態和力量層次深度繫結,形成一損俱損的微妙局麵。
在他徹底康複、體內新生力量足夠穩固、能夠獨立承載那星契印記之前,我根本無法輕易遠離部落,前往那危機四伏的黑沼澤深處去仔細探查裂隙的詳情。
這種因自身虛弱和羈絆所累而產生的受製於人的感覺,對於曾經縱橫星海的我而言,並不好受。無力感如同隱秘的潮水,時而在夜深人靜時悄然漫上心頭。
我隻能在日常儘心守護阿茸、指導他修煉之餘,強行凝練出一縷極其隱晦的神識,遙遙感應黑沼澤深處那片禁忌之地的能量波動。
自鱗狩死後,那片區域的能量場似乎陷入了一種詭異的、令人不安的「平靜」。
裂隙本身散發的能量依舊混亂而狂暴,這是其本性,但之前那種充滿侵略性和明確目的性的惡意,卻如同潮水般退去了,不再主動向外探尋和擴張。
彷彿一頭失去了指揮官和先鋒的龐大凶獸,暫時收斂了爪牙,蟄伏於巢穴深處,靜默無聲。
但這種過分的平靜,反而更讓人心生警惕,難以安寢。
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麵,往往最是壓抑得令人窒息。我深知,平靜的表象之下,往往暗藏著更洶湧的暗流和更致命的殺機。
為此,我嘗試著旁敲側擊地向閱曆最豐、掌管部落知識傳承的大長老詢問,部落世代流傳的古籍之中,是否有關於那深淵裂隙的更詳細記載。
老人對此顯得異常凝重,沉吟良久後,才顫巍巍地引我進入她的帳中,從一個沉重的、刻滿了防護紋路的古老木箱最深處,小心翼翼地翻找出幾卷用不知名黑色獸皮鞣製而成的古卷。
獸皮卷邊緣已經殘破不堪,散發著歲月沉積的陳舊氣味,上麵的圖畫和文字都因年代久遠而變得模糊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