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續命糧是隻傻兔子 第61章 飽食後的陰影與無聲的裂痕4
棘首領點了點頭,眼神變得堅定:「通知下去,所有人加強訓練,尤其是術法隊,要儘快研究出能輔助阿茸的陣法。另外,加派巡邏隊,密切關注裂縫的動向,一旦有任何異常,立刻回報!」
而與此同時,另一個更直接、更驚悚的變化,開始悄然在部落內部顯現。
那些曾經長時間在邊境巡邏、不可避免地受到輕微汙染影響的戰士們,他們身上的症狀,比如易怒、焦躁、夜裡做噩夢、傷口難以癒合等精神和身體層麵的侵蝕跡象,在阿茸那次大規模吞噬之後,竟然莫名其妙地好轉了許多。
最明顯的是之前被影孽的神經毒素傷到的巡邏隊隊長阿烈。
他之前連握刀的手都會不受控製地顫抖,夜裡更是被噩夢折磨得無法入睡,可現在,他不僅能正常訓練,甚至還能帶隊巡邏,夜裡的噩夢也少了很多。
起初,大家都以為這是危機解除後,心理壓力減輕帶來的自然結果,沒有人多想。
但很快,負責治療傷員的老醫師發現了更詭異的現象。
這些症狀好轉的戰士,他們總會不自覺地、下意識地靠近阿茸所在的石室方向徘徊。他們並非有什麼明確的目的,更像是一種無意識的「趨光性」,就像飛蛾會不由自主地飛向光源一樣。
有一次,老醫師看到阿烈站在距離石室不遠的一棵樹下,仰望著夜空,一動不動,像是在思考什麼。
老醫師走過去,想問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卻發現阿烈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極其短暫、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放鬆和饜足神情,眼神也變得有些空洞,像是在享受某種無形的「滋養」。
老醫師心中一動,悄悄用靈力感知了一下阿烈的身體,他發現,阿烈體內殘留的那一絲微弱的汙穢氣息,正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消散,而消散的方向,赫然是阿茸石室的位置!
這個發現讓老醫師渾身發冷,他立刻將這件事告訴了大長老和棘首領。
經過幾天的觀察,他們終於確認了一個驚悚的事實:這些戰士體內殘留的汙穢氣息,正在被阿茸無意識地「吸引」和「淨化」!
阿茸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塊巨大的磁石,不僅吸引著外界的汙穢,也在隱隱影響著體內殘留汙染的「同類」,那些殘留的汙穢氣息,會不由自主地朝著阿茸的方向流動,然後被他體內的冥痕悄悄吞噬和淨化。
而戰士們之所以會感到放鬆和滿足,是因為體內的汙穢被清除,精神和身體得到了舒緩。
這個發現,比裂縫帶來的直接攻擊更讓人毛骨悚然!
它意味著,阿茸與那些汙染、那些影孽,從根本上存在著某種超越敵我、近乎本源的聯係。
他既能吞噬它們、淨化它們,也能吸引它們、影響它們。他既是對抗深淵的「解藥」,本身也可能是……與深淵同源的「病灶」的一部分?
恐慌,如同無聲的瘟疫,再次悄然在部落內部蔓延開來。
這一次,戰士們對阿茸的恐懼,不再僅僅是害怕他失控的力量,而是害怕這種無法理解、無法割裂的「共生」關係。
如果有一天,阿茸的力量失控,或者他被深淵的意誌影響,那這些體內殘留過汙穢的戰士,會不會被他「同化」?會不會成為他與深淵之間的「紐帶」?
這些擔憂,沒有人敢明說,卻像一層陰影,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石室內,阿茸對部落裡的這些變化一無所知。
他依舊日複一日地縮在他的角落裡,抱著膝蓋,將自己封閉在小小的、冰冷的殼中,對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他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正在影響著彆人,也不知道自己正被越來越深的恐懼和猜疑包圍。
直到這天夜裡,萬籟俱寂,部落裡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隻有巡邏隊的腳步聲偶爾從遠處傳來。
阿茸忽然從淺眠中驚醒,心臟砰砰直跳,像是被什麼可怕的東西追趕著。
他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額頭上布滿了冷汗,他又做了那個噩夢,夢到自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黑洞,把部落裡的所有人都吸了進去,包括尊上。
他赤著腳,悄無聲息地走到石室門口,不想吵醒我,隻是想看看外麵的月亮。他輕輕推開一條縫隙,清冷的月光立刻灑了進來,落在他的腳邊。
透過那條縫隙,他看到不遠處的陰影裡,靜靜地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是阿烈隊長。
阿烈隊長穿著一件簡單的獸皮背心,背後的傷口還纏著繃帶,他並沒有看向石室的方向,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仰望著夜空,雙手放在身後,一動不動,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
阿茸有些好奇,想跟阿烈隊長打個招呼,卻在這時,清晰地感覺到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熟悉的氣息。
那是汙穢的氣息,與他之前吞噬的影孽氣息一模一樣,隻是更加淡、更加隱秘。
這股氣息正從阿烈隊長身上,絲絲縷縷地飄散出來,像是清晨的薄霧。
然而更讓他恐懼的是,這股氣息飄散出來後,並沒有向四周彌散,而是彷彿被什麼東西吸引著,極其緩慢地、如同煙霧般,嫋嫋地飄向自己……飄向他額間那道再次開始微微發熱、並傳來一絲隱隱「饑餓」感的冥痕。
阿茸猛地捂住了嘴,防止自己驚呼聲。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那股氣息不斷地從阿烈隊長身上飄出,又不斷地被自己的冥痕吸引過來,心中的恐懼如同潮水般瞬間淹沒了他。
他終於明白了。
他吞噬掉的東西,從未真正消失。
它們隻是換了一種方式,成為了他的一部分,潛伏在他的體內,流淌在他的血液中,與他的力量融為一體。而那些體內殘留著汙穢的人,會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他們身上的汙穢,也會成為他冥痕的「食物」。
他與那些他憎惡、恐懼的東西,從本質上,並無不同。
他,就是它們的同類。
冰冷的淚水,無聲地滑過他蒼白的臉頰,滴落在冰冷的石地上,發出極其輕微的「嗒」聲。他伸出一隻顫抖的小手,輕輕地、絕望地,將石室的縫隙合上,彷彿這樣就能將那個可怕的真相,永遠地擋在外麵。
石室內再次陷入了黑暗和寂靜,隻有阿茸無聲的哭泣,在空氣中緩緩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