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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續命糧是隻傻兔子 第84章 王冠的重量與無聲的裂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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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寂靜中帶著無與倫比的震撼、恐懼、以及……深深的敬畏。

戰士們看著那個昏迷的孩子,如同看著一個行走在人間的……幼神。

或者說,一個執掌著部分世界規則的……

……魔王。

幽癸緩緩的走到阿茸身邊,蹲下身,檢查了一下他的狀況,然後抬起頭,看向我,蛇瞳中閃爍著無比複雜的光芒,最終,他嘶啞地、低聲地說出了那個預言般的詞:

「……權柄。」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雖然他本人……似乎隻是覺得東西不好吃而已。」

「但這王冠……他已經戴上了。」

「無論他願不願意。」

我看著昏迷中依舊皺著小小眉頭、彷彿在為什麼難吃的東西而不開心的阿茸,心中波瀾萬丈。

力量的本質,或許從未改變。

改變的,隻是使用力量的那顆心。

而這顆心,能否在這荊棘王冠的重壓下,依舊保持最初的純淨?

無人可知。

枯骨林深處,時間彷彿凝固了。那是一種被抽空了所有生命跡象後的絕對死寂,連風掠過焦黑枝椏的嗚咽都消失了,隻剩下無邊無際的虛無感,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倖存者的心頭。

這片死寂,最終被一聲細微到幾乎聽不見的悶響打破。

是阿茸。

他小小的、瘦弱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軟軟地向後癱倒在冰冷焦黑的土地上。他蜷縮成一團,像一隻受了重傷、尋求最後一點溫暖與安全感的小獸。

額間,那枚曾驟然綻放、引動天地法則、令恐怖存在瞬間湮滅的藍黑色複雜符文,已然隱沒不見,隻留下那道比往日顏色更深、更顯幽暗的冥痕印記。他的小臉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長長的睫毛覆蓋著眼瞼,呼吸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

方纔那一聲輕叱,那近乎神明權柄的「言出法隨」,那將龐大汙穢徹底「否定存在」的恐怖力量,彷彿不僅抽空了他體內的每一絲靈力,更榨乾了他靈魂深處所有的精氣神。

環繞周圍的部落戰士們,依舊僵立在原地,如同一尊尊被瞬間石化的雕像。

他們手中的武器早已無力地垂下,刃尖杵著地麵,支撐著他們發軟的身體。

他們的目光,先是死死地釘在那片如今空無一物的土地上,那裡原本矗立著猙獰舞動的眼球怪樹,此刻卻隻剩下虛無,連一絲曾經存在的痕跡都未曾留下,彷彿被一隻無形巨手徹底從世界的畫布上擦除。

緊接著,那一道道混雜著極致震撼、茫然與某種冰冷徹骨情緒的目光,緩緩地、極其艱難地移到了昏迷的阿茸身上。

他們的眼神裡,曾經有過的純粹崇拜、敬畏、甚至因他年幼而產生的憐愛,此刻已然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信仰崩塌後的巨大茫然,一種深入骨髓、令四肢百骸都凍結的震撼,以及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裸的……恐懼。

否定存在。命令消失。

這八個字所代表的含義,已經徹底超出了他們對「力量」的所有認知範疇,踏入了隻存在於遠古神話與禁忌傳說中、屬於神隻或者魔王的領域。

而執掌這份足以令天地變色的權柄的,竟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如此脆弱、平常會因訓練疼痛而哭泣、會因黑暗害怕、剛剛還為他們受傷而愧疚道歉的孩子。

這種極致強大與極致脆弱的恐怖反差,帶來的絕非安心,而是一種更加強烈、足以腐蝕理智的不安與悚然。

他們彷彿第一次真正意識到,自己日夜守護、虔誠供奉的「淨化之子」,其體內究竟沉睡著何等難以理解、不可控的、令人敬畏又懼怕的東西。

幽癸緩緩地直起身,冰冷的蛇瞳淡漠地掃過那些呆若木雞、失魂落魄的戰士,嘴角極其細微地扯動了一下,勾勒出一個近乎嘲弄的、冰冷的弧度,但他最終什麼也沒說。

他隻是沉默地彎下腰,動作異常自然地將昏迷的阿茸小心翼翼地抱起來,那姿態甚至流露出一絲與他氣質全然不符的、近乎笨拙的謹慎,彷彿在捧著一件既珍貴又易碎、還蘊含著毀滅效能量的琉璃器皿。

他隨即轉向我,嘶啞平淡的聲音聽不出絲毫的波瀾,彷彿剛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飯後散步時隨手拍死了一隻擾人的飛蟲,不值一提。

「回去了。」

我沉默地點頭,體內靈力無聲無息地蔓延而出,如同最細膩的蛛網,輕柔地籠罩住幽癸懷中的阿茸,仔細探查著他此刻的狀況。

力量透支殆儘,神魂因過度負荷而陷入深度疲憊,正在緩慢自我修複,萬幸根基未損,並無大礙。反而那枚因極致情緒與力量衝擊而新生的符文雛形,正在他體內緩緩沉澱、固化,與他自身冥痕的融合程度,比我最樂觀的預估還要順利幾分。

隻是……那依舊蟄伏在冥痕最深處、如同附骨之疽般的殘餘陰影碎片,在這次巨大的力量波動後,依舊頑固地盤踞著,是一個令人無法忽視的潛在隱患。

返程的路途,比來時更加壓抑百倍。

戰士們沉默地護衛在周圍,依舊保持著警戒陣型,但他們的眼神卻不敢再輕易落在幽癸懷中那個昏睡的孩子身上。

他們刻意地、幾乎是下意識地保持著比來時更遠的距離,彷彿那孩子周身自然散發出的無形力場,已經變得令人心悸,不敢靠近。每一步都踏得沉重無比,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聲的驚悸與隔閡。

走在最前方的棘首領,背脊依舊挺得筆直,如同永不彎曲的山岩,承擔著所有方向來的壓力。

但他的臉色卻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眉宇間擰成的刻痕彷彿又深了幾分,那寬闊的肩膀上,似乎正壓著一座無形的大山,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與疲憊。

尚未真正回到部落,訊息卻已通過某種不為人知的方式,先一步傳了回去。

當我們這一行沉默的隊伍終於抵達部落所在的洞窟入口時,那裡早已黑壓壓地聚集了聞訊而來的人群。男女老幼,幾乎所有留在部落裡的族人都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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