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續命糧是隻傻兔子 第89章 心淵低語與荊棘之路2

    「記住它的味道……忘記它的存在……」他對著地上的一顆毫不起眼的小石子，小手懸在上方，小聲地、反複地唸叨著幽癸留下的那句莫名其妙、近乎悖論的話，努力地皺著小眉頭，試圖用自己所有的理解力去參透其中可能蘊含的奧秘。

偶爾，在極大的精神消耗和數次失敗後，他會成功那麼一兩次。

比如，他讓一顆早已乾癟失去生機、被當作標本存放了不知多少年的古老種子，在短短幾息內重新煥發出磅礴的生命力，頂開堅硬的種皮，發出翠綠欲滴的嫩芽。（但每次成功，都會讓他小臉瞬間失去血色，累得幾乎虛脫倒地，需要休息很久才能緩過來。）

比如，他讓一捧盛在石碗裡的清澈泉水，在其意唸的操控下，瞬間凝結成一朵精緻剔透、栩栩如生的冰花，然後又在其控製下緩緩融化回液態。（結果有一次因為掌控力不足，冰花爆裂開來，冰冷的水花濺了他自己一身，讓他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比如，他嘗試著集中全部精神，「忘記」石壁上一條天然形成的、極其細微的裂縫，在他高度專注的「忽視」下，那條裂縫竟然真的在他的感知中短暫地「消失」了片刻！（雖然很快又因他精神不濟而恢複原狀，但這詭異的現象每次都把他自己和旁觀者都嚇得夠嗆。）

這些零星的成功帶給他短暫的欣喜和鼓勵，彷彿證明瞭他的努力方向是對的。

但更多的是伴隨而來的巨大精神消耗和時不時因控製失誤而導致的微小失控風險。

這些失控有時無害，有時卻會引發一些小範圍的能量紊亂，比如讓附近的火把突然無風自動，或者讓一小塊區域的溫度莫名降低，這無形中又加劇了周圍族人的不安。

而我敏銳地察覺到，在他進行這些深度且往往觸及本源規則的練習時，他額間那道冥痕的深處，那枚新生的、融合了藍與黑兩種詭異色澤的符文雛形，以及那個被強行封印壓製、屬於枯骨林眼球怪物的陰影碎片，都會變得異常活躍。

它們彷彿兩個寄生在他力量源泉深處的竊賊，借著阿茸全心投入練習、主動撬動規則之力的寶貴機會，也在悄悄地、貪婪地吸收著那些散逸的感悟和能量，飛速地學習和適應著這個世界的規則基礎，甚至……更加隱蔽地窺探著阿茸毫無防備的內心世界，加深著與他的靈魂連線。

一種極其不妙預感在我心中日益圍繞，沉甸甸的。

我嘗試著更加耐心地勸阻阿茸，告訴他力量的提升需要循序漸進，根基的穩固遠比速成的技巧更重要，告訴他有些涉及本源和規則的力量蘊含著極大的風險，並非越快掌握越好，拔苗助長隻會適得其反。

但此時的阿茸，卻表現出了一種罕見的執拗和急切，幾乎聽不進這些勸告。

「阿茸要快點變強！變得比現在強很多很多！」

他仰著小臉，大眼睛裡閃爍的不再是純粹的好奇，而是一種讓我感到陌生的、混合著焦慮、急切和強烈渴望的光芒，「幽癸叔叔說過，隻有真正理解和掌握了力量背後的『權柄』，才能從根本上讓那些壞東西害怕，不敢再來侵犯！才能讓大家真正安心，不用再每天擔心害怕！」

他甚至開始主動地、有目的地向我詢問關於能量精細操控、神魂淬煉鞏固、乃至規則層麵感應的更深層次問題。

這些問題變得越發刁鑽和敏銳，有時甚至觸及到一些需要極高境界和深厚底蘊才能安全觸碰的領域，讓我在驚訝於他悟性進展神速的同時，心底那絲不安也愈發強烈。

這不像是一個孩子正常的好奇，更像是有某種外在的意誌，在暗中引導著他去探究這些危險的知識。

他的成長速度快得驚人，宛如被催生的樹苗，但卻明顯地偏離了我所期望的、穩健而安全的軌跡。

他彷彿被一條無形的、名為「孤獨」和「渴望認同」的鞭子日夜不停地抽打著，蒙著眼睛在一條遍佈荊棘、通往未知深淵的道路上發足狂奔。

幽癸依舊神出鬼沒，行蹤莫測。

他每次出現，看到阿茸的進步（尤其是那些涉及規則層麵的、危險的進步），那雙冰冷的蛇瞳中都會閃過難以捉摸的、複雜的光芒，偶爾會丟下一兩句更加晦澀難懂、引人遐思的「指點」，然後便不管不顧地消失不見，留下阿茸獨自苦苦思索，甚至不惜冒險嘗試。

他似乎在刻意地、有計劃地引導著阿茸，向著某個既定的、在他看來必要卻無疑極度危險的方向前進。

我終於無法再坐視不管，在一次他短暫現身時，直接攔住了他，當麵對質，語氣嚴厲地指出了他這種教學方式的巨大風險和可能帶來的災難性後果。

幽癸聽完，隻是用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冷冷地看著我，反唇相譏，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

「不然呢？尊貴的守護者大人，你以為現在是什麼時候？過家家的遊戲時間嗎？把他當一隻脆弱的金絲雀關在華麗的籠子裡小心翼翼地養著？等到裂縫背後的那個東西徹底摸透他的底細，積蓄足夠力量發動總攻的時候，讓他像個毫無反抗之力的嬰兒一樣任人宰割？現在的痛苦和風險，總好過到時候徹底沒命！」

「還是說，」他逼近一步，蛇瞳中閃爍著銳利的光，「偉大的、無所不能的守護者，你除了在一旁說著『要穩健』、『要安全』這些空洞的廢話之外，真的有更好的、能讓他快速擁有足以自保甚至反擊之力的切實可行的辦法？告訴我啊！」

我沉默了。

我知道他的話中帶著偏激的歪理，罔顧了阿茸心性的健康成長和長遠未來。但在當前這種十麵埋伏、滲透無孔不入、部落人心惶惶的巨大壓力下，他這種急功近利、隻求速成戰力的做法，竟然讓我一時找不到更有力的理由去完全駁斥。

我無法提供一條既能快速提升實力又能絕對保證安全的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