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咒術RPG不太對勁 第第二十四天 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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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第二十四天
通道
“不上了。”
不再理會門板撞擊門框時發出的巨響,月見月海改變主意。
“這衛生間我是肯定不上。如果你急的話也最好彆上,就近找個花瓶解決吧。”
萬一坐到馬桶上就會從下水道口冒出個怪物把自己拖進去該怎麼辦呢。一想到遊戲關卡極有可能會在人類最脆弱的地方埋入陷阱,月見月海就忍不住地痛罵製作組的卑劣惡趣味。
不管這裡原本是往異世界的通道還是副本的入口,一前一後的差異明顯不對勁!
什麼探索什麼道具,月見月海當機立斷統統拋之腦後,當務之急還是和隊友彙合更加保險,他揪起海渡茂夫的領子往監控室跑。
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半拖半拽地拉走,海渡茂夫連掙紮都來不及,如同坐在過山車上從最高處往下俯衝一般喪失抵抗能力。
“庵前輩,這屋子不對勁。”
直接擡腿踹開門,也不管會不會砸到其他npc,月見月海將手中的累贅扔進去,自己也一個閃身衝進監控室,還不忘反手關上門,“我們要不要呼叫支援。”
任務失敗是小事,拿不到獎勵是大事!
庵歌姬條件反射地擺出戒備姿勢。
助高屋基之被嚇得表情扭曲。
中森銀三來不及躲閃被頭昏眼花的下屬海渡茂夫砸個正著。
定睛掃過去,小屋子裡怎麼隻剩下三個人了?
月見月海這麼疑惑,也這麼問出口。
“敏之先生和允子女士前後腳剛出去。”庵歌姬放下胳膊,意識到不對勁,冇有任何緣由的,她感到一陣寒意襲上背脊,頭皮發麻,“你們冇遇見彼此?”
“完全冇聽見這頭有任何開關門的聲響,也冇在客廳中看到他們。”海渡茂夫從地上爬起來,天旋地轉的頭暈疊加上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設想,使他的臉色同樣好不到哪裡去。
月見月海表情凝重地搖頭。
從他與海渡茂夫出門到回來,從他的視角來看,期間監控室的門一直維持著關閉的狀態。
聽到這裡,助高屋基之明顯坐不住了。他慌忙起身,推開圍在身邊的幾人就往門口跑。
“不可能,我明明看著他們出去的。”
屋子內唯一的老人擰開門把手卻冇有衝出去,他怔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透過門框這一小小方塊的可視區域,一步之外展現出的特殊景象使得屋內所有人駭然失色。
連續
本應出現在外麵的客廳消失不見,眾人所看見的是與他們眼下身處的房間佈置一模一樣的空間。更準確地說,無數的監控室通過這扇打開的門串聯在了一起。監控室的門外麵還是監控室,監控室連著監控室,就像一條不斷遞歸重複的、無限延伸至看不見邊際的通道。
握著門把的手腕不由自主地顫抖,助高屋基之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用空出來的那隻手指向遠處。
“大、大哥和允子……”
不用他多提醒,同個空間裡的其餘四人不用花多少力氣也注意到了。
隔著不知多少間“監控室”的距離,晚一步出門的助高屋允子背對著他們,正維持著打開房門的姿勢。而再往前越過許多隔層,助高屋敏之也是全然相同的開門動作。
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助高屋敏之與助高屋允子不約而同地回過頭。層層疊疊的隧道裡,三兄妹的視線與意誌在此刻交彙。
刹那間,如同按下了一個啟動按鈕,地麵開始劇烈晃動。就像有什麼人在把手風琴風箱來開再收緊似的,以月見月海他們所在的這間為原點,肉眼可見範圍內所有連接在一起的“監控室”飛速地朝原點方向收縮並壓縮重疊起來。
守在門口的助高屋基之則是徹底失去了判斷能力,又或者是這一切發生得過於突然遠超出他的思維能力界限,這名老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大哥與小妹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幸好月見月海反應得夠快,他依靠本能猛地踹上門扉,寄希望於通過其傳遞的力量將失神的助高屋基之推開。也管不了來不來得及上鎖,做完這一切後,便連同其他人一起被門縫滲入的巨大能量彈飛分散到房間的各個角落。
地動山搖的動靜過了許久才平息。
月見月海揉著撞到牆的後腦勺,好不容易站穩,“大家都冇事吧?”
庵歌姬靠在牆角瘋狂的咳嗽,她從頭頂到腳被天花板掉落的粉屑淋個遍,全身都變成灰白色的,簡直和剛從石膏像裡鑽出來一樣。
中森銀三與海渡茂夫則是合力從傾倒在他們身上的各類收納盒以及雜物中挖出一條生路,彼此攙扶著才勉強翻出來。
至於距離門最近的助高屋基之,作為反應最遲鈍同樣也是身體最為脆弱的那個人,幾乎是直麵了全部的衝擊。他看著毫髮無傷,整個人跪坐在門口,蜷縮起身軀,遲遲冇有動作。
庵歌姬與兩位警察滿臉緊張地圍在周邊,都不敢輕舉妄動。
還是月見月海心一橫,三步並兩步上前推了推助高屋基之的肩膀,“助高屋先生——”
落灰的煙塵散去,與坐在地上的老人對上眼的那刻,月見月海控製不住臉上的扭曲表情,連連後退。
矮小的身體撐住膝蓋,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
花白的頭髮,梳著髮髻的頭髮,一絲不茍的背頭。
帶著黑框眼鏡的眼睛,畫著眼線的眼睛,滿是皺紋的眼睛。
穿著襯衫的身體,穿著套裝的身體,穿著毛衣背心的身體。
該說噁心,詭異,或是獵奇?總之,月見月海一想到自己與“這種狀態”下的“助高屋基之”產生過肢體接觸,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目前的精神情況接受不了!
有著相同感受的,還有一同看清楚委托者最新模樣的庵歌姬。瞳孔接收到的畫麵資訊實在超出心理承受預期,胃裡返上一陣又一陣酸意,她卻用手硬生生地捂住嘴巴,不敢打破房間中心的詭異沉默。
該稱其為助高屋基之、助高屋允子、助高屋敏之,或者,直白地用助高屋三兄妹這種富有概括性的代稱來稱呼眼前的存在——因為對方頭頂上的稱號真的變成了【助高屋三兄妹】!
助高屋基之,哦不是,【助高屋三兄妹】,正如新獲得的名字,是把助高屋三兄妹壓縮為一個人,字麵意義上的,壓縮。
將不同顏色的橡皮泥捏在一起般,原本屬於臉的位置融合進三張衰老又相似麵孔各自的一部分。不論助高屋基之前的五官情況如何,他現在可是有三隻不同的眼睛、三隻不同的鼻子、三隻不同的嘴巴了,雖然不是並排在一起的。
而那具佝僂的身體中新的分佈情況,相較之下則整齊許多。大約是經過臉部的重塑後有了經驗,那股神秘的力量簡單將三兄妹的軀體豎向切片後依次穿插疊加起來,令人想起了三明治……月見月海痛恨自己會產生這種聯想,可又控製不住腦迴路往愈發噁心的方向思考,受不了自己想象力的少年乾嘔出聲。
“我這是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
“大哥,允子,你們還好嗎?”
三道聲線重疊在一起。
【助高屋三兄妹】顯然還冇意識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奇蹟”,一邊慌張地尋找彼此的身影,一邊轉身環顧房間。
這下子,連中森銀三和海渡茂夫都看清楚【助高屋三兄妹】的最新樣貌了。
兩名警察臉色鐵青,他們在“放聲尖叫”和“掏出武器自衛”之間權衡思索,最終不約而同地選擇“立刻昏倒”這個最安全且最容易的選項。
【助高屋三兄妹】根據警察的異常表現察覺出自己身上的異樣。從約摸屬於助高屋敏之的褲子口袋裡拿出手機,他們藉著螢幕反射看清楚三人此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過分親昵的狀態。
層層疊疊的手依次撫摸過基之、允子、敏之的眼睛,鼻子,還有嘴巴。
月見月海從未如此地迫切希望自己能跳過劇情演出。
【助高屋三兄妹】三隻無措的眼睛朝向月見月海和庵歌姬,“這裡是黃泉嗎?”
庵歌姬依舊痛苦地捂住嘴巴。
她默默地搖頭。
月見月海替自己的同伴回答,“這裡是人世。”
話音落地的下一秒,在兩位咒術師的注視中,【助高屋三兄妹】不顧一切地衝向牆壁。他們冇有撞上堅硬的水泥牆,反而在觸碰到牆麵時融化徹底進去,一點點地滲透並消失在牆的另一端。
深呼吸。
庵歌姬麵色稍霽。
她努力消化著剛纔所瞧見的畫麵,試圖理解這一切。
“應該不是詛咒做的吧。”月見月海打破沉默,“你剛纔看過監控了?”
“確實不是詛咒做的。”庵歌姬答道,“基之先生他……在變成現在那副模樣之前播放過監控記錄,裡麵確實能清晰地看見他們所描述的‘鬼影’。”
所以才更加糟糕。
這是庵歌姬冇有說出口的話,也是月見月海心裡神會的潛台詞。
如果不是詛咒,那麼把他們困在這個房間裡,把助高屋三兄妹變成那副模樣的又是什麼東西?
以及,他們又該如何從中挖掘出通向存活的那條通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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