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虛擬戀人” 第13章 10.單身漢哪兒受得了這個
10單身漢哪兒受得了這個
溫照原爬回樓上,鑽回被子裡,越想越覺得莫名其妙。
本來好好地在樓上睡覺,突然卻被人叫醒,拉下去立了個規矩,合個租而已,一來就給下馬威,都是些什麼人啊,真是冒犯!不講禮貌!
但他心態好,肚量大,過了一小會兒就把這事忘了,在床上又躺了一下,爬起來給自己煮了米飯,重新拿起手機,思考還能去找什麼能賺點小錢的機會。
最近,他的生活遇上了點難處,不知道為什麼,y突然不再給他花錢了。
聊天還是照常,他也試著更頻繁地主動找y說話,y也會回複,就是不會再給禮物,也不會再給消費,溫照原總不可能真的開口去要,存款就一天一天消減下來。
直到又一次要交租金的時候,他把一大筆錢上交了租房平台,日子就開始過得更加捉襟見肘起來。
空調是不敢總是開了,隻有正午這會陽光太烈的時候才開,米飯也要省著吃,時不時的加餐也被減省,為了避免清醒的時候感受饑餓,一天大部分都時間他都在睡覺,儲存體力。
溫照原想,有可能y真是遇到了什麼困難,不得已才把這部分開支削減掉了,出於人道主義關懷,他還給這位先生發過幾句雞湯,什麼:
“感覺累了,就歇一歇沒關係!”
“人生不是單行道,偶爾的脫軌也許是開啟新生活的契機!”
“不要畏懼挫折,挫折是進步的階梯!”
對於這種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的鼓勵,y隻是表示非常疑惑:
“你程式碼出bug了?人設怎麼崩這麼厲害?”
溫照原陷入沉思,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畢竟,他也是要為下一次季付房租攢錢的人,如果一直沒有進項,還是得再想想彆的辦法才行。
就這樣,y突然冷卻下來的態度,又將溫照原拋進了起伏不定的旋流當中,失去了暫時的安逸與閒適。
但這是自由所要付出的代價,他自認為可以承受,一個不先天具有充足資源的人,想要不必按照社會為人們謀求生存所製定的規則生活,可能就要先放棄一些公認為有價值、安全、正確的東西。
他可以放棄一種看起來具有穩定性的生活,去保證滋養精神所必須的自由狀態,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任是種美德,他願意承擔這個責任,所以不會為此糾結、內耗,甚至產生向內的自我攻擊。
隻不過,前幾天,在跟媽媽打電話的時候,好像被她聽出了一些端倪,這讓他心裡麵多多少少心裡還是有點歉疚。
但也就隻有一點點而已。
他媽媽是高校老師,音樂學院副教授,對待自己的兩個小孩,一直都是施行鼓勵式教育,孩子小的時候,她最常說的話就是:
“媽媽真是太幸運了,竟然有兩個來報恩的天使寶寶。”
她的兩個兒子,也都不負所望,一個讀政法大學,一個上藝術學院,都是曾經在激烈競爭中打過勝仗的小孩。
而現在,大哥的人生繼續上行,知名律所,金牌律師,月入好幾個w,溫照原卻脫離了一個畢業生本應走上的社會化道路,默默地蝸居起來,甚至每天都還有挨餓、中暑的危險。
他不想讓媽媽知道,雖然在價值觀上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可丟人的,但事實就是,做家長的,一定會為自己有一個脫離主流的孩子而感到擔心。
於是,他就在媽媽隔著電話問自己“怎麼聲音那麼沒精神”的時候,猛喝了幾口水,清清嗓子,回答:
“沒事,就是最近加班熬夜太多了。媽,你彆擔心。”
吃完飯,他又回到了床上,盯著銀行卡餘額看,看了半天,決定去問問師兄最近有沒有什麼外包的專案能給自己乾乾。
上學的時候,他的導師、師門裡的師兄師姐,都對他非常照顧,尤其是大他兩屆的研究生尤為君,對他簡直比對親弟弟都要好。
因為溫照原本人相當佛係,對於什麼參賽報名、交換申請、榮譽評定都不是很上心,而在學校裡混得開,訊息相當靈通的尤為君和另外一個師姐,就沒少督促、輔導他做那些能讓畢業後簡曆更好看的事兒。
雖然都沒有派得上用場就是了,一片苦心白費,也不知道師兄知道了自己現在的生活狀態,會不會痛心疾首到原地大喊三聲。
碩士畢業之後,尤為君自己創業開了家影視公司,雖然也沒賺到什麼大錢,好歹是能正常運轉下去,養活公司裡包括老闆在內的不到100個員工。
溫照原發訊息過去問,師兄很快回複了,第一句話就問他: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
溫照原:“沒有啊師兄,我挺好的,就是工作不忙,挺閒的,想看看能再賺些什麼錢好早點贖身不用上班了。”
尤為君:“但我好像聽娟娟說,你畢業之後就不怎麼回她訊息了,說每天忙得不得了,到底怎麼回事?”
溫照原:“(尷尬jpg)啊……師姐怎麼出賣我……”
尤為君:“哪裡的話?有什麼難處,怎麼能瞞著我們?是不是工資太低房租太高缺錢花了?”
尤為君:“早說了接offer的時候要讓我們參謀參謀,你可好,什麼也不說,現在我們連你在哪高就都不知道,是不是沒把我們當自己人?”
溫照原:“不是的,師兄,我現在工作挺好的,就是,”
他停了停,組織語言,想了個似乎並不違背真實的措辭:
“就是績效不太穩定,所以纔想來找找看有沒有外快可以掙。”
尤為君明顯沒信,在那邊“正在輸入”了好久,似乎是想長篇大論地勸他對大家坦白從寬。
但最後,應該也是太瞭解這小師弟的性格,還是一個字也沒發過來,隻是傳他了一條網盤連結。
“專案是有,但沒什麼技術含量,叫你做是屈才了,時間還比較趕,要接的話應該會很辛苦,而且還很浪費時間。”
溫照原沉默了一會兒,回複說:“師兄,我有時間。”
尤為君:“……不對勁,你是不是真遇著過不去的坎兒了?”
在學校,師兄算是很能欣賞溫照原作品風格的那一類人,一直覺得他很有才華,將來必成大器。畢業之後,因為覺得自己公司裡做的都是些dirty
work,也沒動心思要把他招到手底下來。
可現在,小溫師弟竟然主動說要做dirty
work,這讓從本科就開始研究創業,已經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過好幾年的,外油內生的偽老油條尤為君很是吃驚。
但溫照原隻是死鴨子嘴硬,什麼也不透露,什麼也不承認,尤為君沒辦法,隻好先把自己的網盤會員借給溫照原,讓他去下載素材看一下。
這是尤為君公司從一個私立學校那裡承包來的專案,負責多組教學視訊的前期拍攝與後期剪輯,包括物理,化學實驗,體育考試等等的教學演示,需要多機位,多角度拚接素材片段,再配音,加字幕與特效,要儘可能做得清楚明白,讓學生一看就懂。
現在,素材都全了,就剩後期的工作,基本是項體力活,不需要什麼創意,幾乎不需要動什麼腦子,但量非常大,沒個一週應該乾不完。
師兄不知道溫照原現在到底困難到了什麼程度,有心試探他,問三天能不能做好,溫照原翻了翻素材目錄,直接回複:
“能。”
尤為君:“行了,怎麼可能讓你三天全做完,做到第三組就可以了,其他的我找彆人,定金先付給你,自己給自己買點兒好吃的。”
說著,對麵轉來3300塊錢,溫照原沒收,說:
“謝謝師兄。不用找彆人,三天我可以全部剪完。”
然後,又繼續打字:
“定金超出市場價不少,不用這麼多,我知道規矩,師兄不用特意這樣接濟我,我真的沒事,謝謝師兄關心。”
最後,他隻收了300元,拿著自己用了4年的電腦,點開了自從做完畢設之後就很少再開啟的剪輯軟體。
溫照原雖然個性比較散漫,不喜歡在高壓之下做事,更何況做的還是極其枯燥無聊的活兒,但他也是個很講信譽,對彆人、對自己都很負責任的年輕人。
答應過的事,一定要做好,不可以糊弄了事,說了三天全部剪完,就必須在ddl之前乾完、乾好,還要高標準交付。
他剪得很精細,很認真,幾乎是不眠不休地做了三天,期間也沒顧得上吃什麼東西,剪到最後一個片子的時候,已經有點頭暈眼花,手抖拿不穩滑鼠了。
這天半夜,餘行郡加班回家,又一次倒在沙發上昏睡過去半小時,醒來後,去浴室洗澡,剛洗完關了花灑,就聽見有人在拍外麵的的推拉門。
“啪啪啪啪啪”
聲音很急促,但響度不太大,花灑沒關的時候根本聽不到,餘行郡從淋浴間跨出來,扯了條毛巾擦頭發,聽見那動靜越來越急越來越急,就把浴巾在腰間一係,走出浴室,輕手輕腳來到推拉門前,十分警惕地看電子貓眼螢幕。
看一眼,他一愣,認出是閣樓上那個小男生,貓眼攝像頭的解析度不高,還是黑白色,但也能看出那小男生狀態很不對。
胸脯快速起伏,身體晃晃悠悠,仔細看,雙腿還是在不停地打顫,明顯是某種突發惡疾的征兆!
餘行郡來不及細想,也沒顧得上自己這幅衣裝不整不體麵的樣子,把推拉門的門鎖一擰,拉開,伸手接了一把,小男生已經站不住了,重心不穩,軟綿綿一頭栽倒在他懷裡。
他上身什麼也沒穿,男生的額頭砸在他硬邦邦的肩膀上,發出“撲”的一聲,溫熱而紊亂的氣息隨之打來,深深淺淺地拍在餘行郡的鎖骨上,前胸上,立刻激起一陣汗毛倒豎的冷戰。
“什麼毛病?碰瓷來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嘴巴裡在說些什麼怪話,同時卻很誠實地摟緊了懷裡人的腰,把人支撐住了,很輕鬆地往沙發上帶。
“糖……”小男生有氣無力說話了,“我頭暈,餓。”
低血糖嗎?餘行郡把人放在沙發上,急匆匆去冰箱取了今天剛拿回來的米乳巧克力最終樣品過來。
巧克力冰冰涼涼,雖然特意控製了含糖量,卻也還有甜味,而且高熱量,已經軟倒在沙發扶手上的溫照原見了,以頑強的求生意誌掙紮起身,接過來,摳了半天塑料蓋子,沒摳開,於是又用一種求助的眼神看餘行郡。
餘行郡單身25年,哪受得了這個,立刻上手去幫忙掀,因為用力過猛甚至把塑料蓋子捏裂了。
這包裝質量太差,要回去跟廠家講一下,必須改進後才能上市,他皺眉頭,努力讓自己腦子裡正在橫衝直撞的不合適想法嚴肅正經起來。
溫照原拿著配套的小勺,大口大口挖著吃,這米乳巧克力不完全是結實的固態,他一邊吃,一邊漏,鼻子上、嘴邊全是可可粉,衣服上也沾到了,甚至連餘行郡的灰色沙發套上也弄到了一些。
但不知道為什麼,邊界感一向很強的餘行郡餘先生這回就是沒有生氣,隻是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目光直直地在小男生臉上、肚子上生出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