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滅世反派,而我才三歲半 107
另一邊。
雪山荒蕪,聖湖遼闊。
雪峰颳起風雪,湖麵一片死寂,空氣中幾乎沒有一絲風,所有事物都悄無聲息,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
就在此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平靜無波的湖麵,忽然掀起了驚濤駭浪。彷彿有什麼東西要破水而出,那份令人心悸的威嚴,如潮水一般湧來,整座雪山都為之晃動。
馮山下意識道:“不好!少主小心!”
他是化神期,實力已不容小覷,渾身就像是被一股力量摁在原地,無法動彈。他再看葉清,除了一臉茫然之外,完全毫無察覺。
直到地動山搖,看守人才意識到,天地間這種力量遠遠非人能夠抵抗。
電光火石之際,有什麼危險的氣息,猛地從湖水裡掙出,那身軀不是一般的頎長。
嚇了葉清一跳。
當對方破水而出時,空氣冰冷陰寒,好似裹挾了積累數萬年的怨氣,令人窒息,教人望而生畏。黑色身軀掠過兩人的頭頂,那份猙獰龐大幾乎遮天蔽日,在冰麵投射下駭人陰影。
蔚藍的天空中,磅礴威壓也瞬間降臨。
這究竟是什麼怪物!
馮山渾身僵住,腦子一片空白,這條龍的氣勢剛勁又威武,每一枚漆黑的鱗片都熠熠生輝,在冰湖照耀下,折射出冰幽黑色,那屬於遠古的、無法形容的威嚇全數傾瀉。
那一瞬間,馮山深受這種恫嚇影響,感覺自己異常卑微和渺小,連螻蟻都不如。他渾身戰栗顫抖起來,他沒忘記自己的職責,他是看守人,可葉清的性命更重要,所以他費儘力氣拿出玉簡,選擇了“搖一搖,附近的人”。
搖得震天動地。
——該死的惡龍,居然敢掙脫鎖鏈反抗,接受他們人山人海魔修的製裁吧!
葉清也很震驚。
他知道魔域地方上魚龍混雜,什麼上古妖魔都有,可沒想到在這白雪皚皚的地方,還潛伏著一條龍!
更令他感到詫異的是,這條龍似乎認識他。
一雙鮮紅的大眼死死地盯著他,沉聲道:“果然是你!”這一聲裹挾著無數怨恨。
葉清:“啊?”
在他眼前,龍彷彿一名冷厲怒色的青年,他開口,一字一句語氣森寒:“你這兩萬年既然沒死,為什麼不來看我?”
這一句同樣帶著怨恨。
葉清:“???”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馮山,發現馮山如臨大敵的外表下同樣錯愕,葉清才後知後覺,發現這條路的談話物件真的是自己,再度“啊?”了一聲。
以為他在裝傻,龍神的五官逐漸扭曲,下一秒好似注意到了什麼,咬牙切齒道:“兩萬多年過去了,你的修為怎麼還是練氣期?他一定為你操碎了心吧!”
更甚者,眼前的少年兩萬年都不曾變老。
該怎麼形容葉清此刻在他眼裡的樣子
那一雙眼神十分純淨,背後是冰屑和雪花,唇瓣呼吸間是一團團的霧氣。也許是怕冷,衣服穿得嚴嚴實實,鬥篷下擺隨風飄揚,卷著蝴蝶一般蹁躚、波浪般的弧度。
看上去極為精貴。
一如他記憶裡的樣子,少年半邊身子坐在劍上,微微一笑禦劍轉身離去,寬鬆仙袍隨風飄揚,那抹背影秀逸如仙,從不回頭看彆人一眼。
而高傲如他,不過多看少年一眼,脖頸就被一道劍光抹了喉,鮮血噴濺出萬丈。
都說歲月從不眷顧低修為的人,為什麼眼前的人一點被歲月侵蝕的痕跡都沒有?修真界流行一種說法,想判斷一名修士的真實年齡,不能看臉,臉是充滿欺騙性的,要看眼神和手。越是活久的修士,外表再怎麼年輕,眼神也充滿滄桑。手也是如此,年長者常年修煉打坐,手中繭原比年輕修士要厚。
可他明明白白看清楚了,葉清的眼神乃至那雙手,都生嫩得不像話,這更讓他感到疑惑。
“你好,這位龍君,我叫葉清,天狩元年生人,今年十六歲,修為剛滿練氣期……不是您的舊友,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葉清更懵了,他乖乖巧巧地進行了一番自我介紹。
他覺得這條龍一定認錯了人。
他與這位龍君素昧平生,怎麼會誕下如此深刻切齒的仇恨。葉清覺得對方肯定認錯了人,而認錯人這種事還是要及時解釋清楚比較好,他從不幫彆人背鍋的。
“你還在裝傻!兩萬多年前,你也說自己十六歲!你這張臉即使燒成灰,我也認得!”龍神大怒,“正因為你,我才被上古禁術封印此地兩萬多年。”
不僅如此,高傲如他,簡簡單單的一句愛慕,就被那人扒掉龍筋、抽掉龍骨,由龍境退回蛟身,萬年以來隻能蜷縮在這雪地苟延殘喘,真真正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燒成灰……馮山咳嗽了兩聲。
葉清:“???”
葉清搖了搖頭剛想繼續說,下一秒馮山震怒地瞪大了眼,因為一聲憤怒的龍吟之後,蒼穹之間烏雲沉沉,一道落雷劈下,綻放出刺眼紫光,劈在了他身邊這位少年身上。
竟敢傷害少主!馮山麵容驚懼,目眥欲裂。
虐主如侮辱下屬,如果葉清出什麼事,他拚儘一身修為也要跟這條龍同歸於儘了!
眾所周知,落雷有兒臂粗,在毫無防備之下,一旦落在人身上是何等威力,沒有魂飛魄散也相距不遠,可萬萬沒有想到,葉清卻毫發無傷。
正常人遭雷劈會是什麼反應?
全身變成一具漆黑的焦炭,皮開肉綻是輕的,完整的衣服也會劈得衣衫襤褸,再柔順的頭發絲也會因燒焦而變成燙卷。
而葉清不僅全身毫發無傷,他一身整潔的白色狐裘不受影響,每一根頭發絲兒都烏黑瑩亮,隻有地麵濺起一些雪。這突如其來的雷劈,讓他瞪大了一雙烏黑的眼睛,小臉略有些懵,不過沒受到多少驚嚇。
“???”
馮山下意識嚥了咽口水,忽然忘記自己剛才如何憤怒了。
龍神大怒:“無視雷霆,你還說不是你!”
兩萬多年以來,他隻見過一位這般深受天道眷顧、體質極為特殊的人。
啊這!
葉清發覺這一點不太好解釋,他想了想,口氣軟軟道:“龍君關於這一點,我可以解釋的,我五個靈根之中,雷靈根比較粗壯,所以不受天雷影響……”
龍神冷冷“嗬”了一聲:“兩萬多年前,你也是這般說。”
他印象極為深刻,兩萬多年前的葉清,一點也不強大,卻在九十九重天雷轟鳴之下,毅然決然地護住了那位藍衣修士。藍衣修士亦同樣錯愕,想把對方推開。
少年死死抱著對方的腰,說他不走。
當時的他乍見到這一幕,心臟一瞬間怦然狂跳,胸腔亦躁動起來。
作為鐘山燭龍之後,浮黎從未體驗過這般奮不顧身的情感,他一瞬間將自己代入了那個正欲渡劫的藍衣修士,心想如果有人也願意這般對待自己,他一輩子也值了。
那一刻,葉清明明那般弱小,實力也與強大無緣,卻走進了他的心底。
用一見傾心的說法也不為過。
練氣期又如何,與他差了好幾個境界又如何,他龍神看上了一個弱小的凡人,隻想把對方捧在手心裡,誰料,從此便是一段孽緣。
他以為這樣訴說後,葉清會回憶起一二。
沒曾想,葉清聽了,很禮貌又肯定的說:“龍君,你真的認錯人了。雷劫是一名修士必經的宿命,我不可能幫彆人擋下雷劫,你記憶裡的那個人真的不是我。”
他那麼怕死的一個人,早已經習慣了身邊人的庇護,出行要攜帶無數法器,更習慣了在父親的羽翼下,怎麼可能會在雷劫之中,奮不顧身去保護彆人呢!
龍神浮黎:氣死!
他發怒的表現,那便是一聲嘹亮的龍吟,整座棲息的雪山都為之搖搖欲墜。
馮山臉色一白,努力抵禦這波攻勢:他搖的人呢,快來啊!
少年一而再、再而三的否認,讓他臉色陰沉,他伸出尖銳的爪子,本想將葉清抓起。可他剛有動作,對上葉清那雙驚懼的雙眸,極怒之中,他忽然恢複了理智,想起了龍爪剛勁有力又極為鋒銳,如果沒勾好衣服,一不小心便會扯破狐裘嵌入葉清的皮肉,鮮血也許會滲透出來。
畢竟兩萬多年過去了,眼前人居然還是練氣期,一點長進都沒有。
想到對方血流不止的慘狀,再聯想對方可能會因為疼痛,那雙秀秀氣氣的黑色眼珠子彌漫起一層水汽的樣子。
延續兩萬多年的仇恨莫名其妙消了下去,死寂一片的雪山也慢慢恢複生機。
葉清:“?”
他被一雙赤紅色的銅鈴大眼盯著,眼裡滿是自己無法理解的複雜神情。一人一龍互相對視著,這畫麵極為詭異。
兩萬多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難道是有一個跟他很相似的人為非作歹嗎?一時之間,葉清也心生了幾分疑問。
似乎讀懂了葉清的心聲,龍神臉色陰沉,更怒了,“我都說了是你!”
一場寒冷的暴風雪將至,龍神升高了數百米,以自己的身軀作為阻擋,為葉清擋住了刺骨的寒冷,期間伴隨了幾句冷言冷語。
“我真後悔,兩萬多年前認識了你。”這是口是心非的悔恨。
“呃,真的不是我……不過對不起。”
不管怎麼樣,先道歉就是了。
“兩萬多年前,他是元嬰期,你是練氣期,你們境界大卻不懸殊,還有共同渡劫飛升的可能。如今兩萬多年過去了,你還是練氣期,除非天道製裁,他想必已經是世間最強者了吧,你們之間溝壑比海還要深,嗬,妄想一同飛升無異於白日做夢……”這是冷嘲熱諷,待風雪褪去,黑龍冷哼一聲翱翔天際,離開雪山,向遠處飛去,身影逐漸變小。這時候馮山搖來的人,規模浩大的魔修也來到了此處,撲了個空。
“啊?”
這句話一閃而過,隱隱約約讓葉清捕捉到了什麼。
葉清知道自己是一個愛惜性命的人,他不可能去幫人擋雷劫,除非那個人是……
可是怎麼可能呢?
——
兩萬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葉清一時心生好奇,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天道係統泛起了光。葉清還不知道,天道加身的人不受規則束縛。可對修士來說,讓世間鬥轉星移、時空滄海桑田變幻的法則,這是一種禁術。
裴玄曾一度想開啟……
葉清不瞭解其中玄機,他在時光軸標記了浮黎龍神所提到的那個年份,然後走了過去。
當他踏出來,已經是一片新的天地。
這個季節似是冬化春,屋簷枝頭還有不少冰淩一點一點往下滲水,尚未融化。他眼前橫貫著一條長階,灰石色澤,目測有上千個階梯,有仙門靈氣盤踞,群山之間有無數宗門的殿落。
這裡看上去是一個普通又陌生的地方。
葉清臉上十分疑惑,他順著石階爬了上去,很快他就知道這裡是哪裡了。跟他猜測的沒錯,這裡是一處宗門。
這個宗門叫星耀宮。
葉清努力搜尋了一下兩萬年後的記憶,沒聽過這個星耀宮,不確定是在曆史長河中湮滅了,還是在仙魔混戰中隕落了。
一個英氣少年在千層台階上迎接他,看到葉清來了,嘴角撇了撇,神色有些嫌棄,“彆人爬千層,耗時最多一炷香,你爬千層,竟花了半個時辰,看來你求仙的心思不誠。”
“廢話少說,報上你的姓名、生辰、籍貫。”
葉清愣了一下,下意識就說出口了,“葉清,天狩元年生人,今年十六歲,雲州城人……”
英氣少年瞪他:“如今是天鳳已綿延三百多年了,哪裡來是天狩元年?”
葉清語無倫次:“啊我也不知道,我是幾年的人了。”
英氣少年服氣了,“算你十六歲!”
葉清這麼“傻”、修為又低,眼神也清澈,完全不像那種隱居深山不問世事的修士大能,年齡應該是貨真價實的。
一雙銳利的眼把葉清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尤其盯了葉清精緻的衣袍和白淨的臉龐,神色稍緩,嘴上仍然不肯罷休:“看得出來你之前修過仙,你是一介散修吧,是不是崇拜我星耀宮赫赫威名、靈氣彙聚,不惜慕名而來。”
“我已把你記入宗譜,算你是新入門的弟子了,我叫孟星海,以後喚我孟師兄。”
葉清“啊”了一聲。
這個少年莫不是以為我是來拜入仙門的?可他隻是恰好出現在星耀宮山腳下,他這個人就是有點好奇心,看到千層石階就想往上爬,想看看這附近是什麼地方。
奈何這少年自說自話能力實在太強了,一點都沒給人插嘴的地方。
好不容易找到一句空隙,葉清連忙說道:“我不是散修,我有宗門的,不能再拜其他宗門。”
孟星海皺起眉頭,“你有宗門,什麼宗門連五靈根也要?”
“我是歸元宗的弟子。”葉清感覺自己心口被紮了一刀,“五靈根怎麼不能要了!”兩萬年後的歸元宗,五靈根弟子也不少啊!
孟星海嗤笑一聲,“五靈根是修仙最低等的資質,做仆役都嫌。”宗門內的奴仆就是燒火做飯的童子還有伺候修士飲食起居的少年。
“你的資質實在太低,我收你,是因為你已修了仙,有了一點仙法,不像其他五靈根還要從引氣入體學起。”
“另外,這什麼歸元宗,我聽都沒聽過,該不會是什麼鄉下的小門小派吧?”
孟星海一臉懷疑地盯著葉清,“這種野雞小門派,八成也供不起什麼宗譜魂燈,我出手給你抹去了便是。葉師弟,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星耀宮可是地方一霸,門內靈氣充沛,精英弟子聚集,那種沒名沒姓的野雞宗門沒法比。該做出什麼正確的選擇,無需孟師兄教你吧。”
我歸元宗赫赫威名,威震三界,哪裡是小門小派了!你們星耀宮我在兩萬年後才沒聽過呢!葉清震怒。
這就是跨越兩萬多年的代溝嗎!
葉清不知道,他翻開仙界史,隻能在犄角旮遝的角落找到星耀宮一點豆腐塊大小的記載,還不是師長耳提麵命的常考點。仙門修士大多對這段舊事諱莫如深。
但是翻開魔史和裴玄生平,會發現關於星耀宮一頁頁血海滔天、罄竹難書的記載,字字句句充滿血腥。裴玄的殺伐果斷充斥其中。
葉清眼下是不知道的,他一臉無語,心想來到來了,這鬥轉星移之術,把他送到星耀宮山腳,而不是其他地方,想必自有緣由。
“好了,你如今已是我星耀宮的外門弟子了,葉師弟,該交錢了。看你皮相的份上,給你打一個折扣,一千靈石。”
葉清紮紮實實吃了一驚。
什麼!還要收錢!這真的是宗門,而不是一處強盜窩嗎?
一千靈石是不多,葉清儲物袋裡有浩若煙海、堆積成山的靈石,不在意這筆錢。可他從未聽說過,拜入仙門要繳納報名費的,而且這是兩萬年前啊,一千靈石的購買力跟兩萬多年後,不可同年而語。
看出葉清不想給,還鼓起臉氣嘟嘟的樣子。
孟星海再喜歡這個小師弟的皮囊,也不禁沉下臉:“你們這些新入門的弟子到底懂不懂啊?偌大一個宗門,每日順利運轉是需要龐大的靈石。你們一個個新弟子,拜入仙門時說自己什麼都肯乾,什麼都願意做,等到要做實事、要繳納靈石時又開始推三阻四,指望星耀宮任你們隨便吸血嗎?”
這到底是什麼宗門啊。
葉清表示懷疑,其他弟子也許在孟星海的訓斥下,忍不住就交錢了。葉清可是兩萬年後的人,他不吃這套話術,轉身就想走。
孟星海一看,他可是招生辦的人,看中的土大款要跑怎麼辦。
他隻好忍了忍,道:“行了行了,看出你不情願了,這樣吧,你不想交錢,是未體驗過我們星耀宮的好。你在門裡待一段時日,待你發覺星耀宮跟你那野雞小宗門截然不同後,有的是你心甘情願交錢的機會。”
不可能的。
葉清哼哼唧唧,禦劍重新折了回來。
他領到了一套弟子服和一個門牌號。去了那個門牌號,發現是一個大通鋪。
七八個新入門弟子聚集在同一個屋簷下,這些新入門的弟子每日除了上課,還要做事打雜,根本沒時間清洗自身,導致氣味都散不出去,這殘酷的生態,讓葉清對這個宗門的好感無形之中又下降了。
葉清是五靈根,在這七八人中資質最差,可因他有了基礎,衣裳也漂漂亮亮,早已嶄露頭角。
連孟星海這個執事弟子,時常來敲門,對他都算和顏悅色,基本沒給他什麼活乾,對其他七人則是非打即罵。
出於不忍,葉清傳授了這些同屋凡人弟子一套引氣入體口訣。
葉清不禁思索,鬥轉星移之術送他來,究竟是有什麼目的,難道是覺得他小日子驕奢淫逸過得太好了,送他來體驗生活?修真版的《變形計》?
老實孩子決定再觀察幾日,還是沒有頭緒,他就要回家了。
這幾日也足夠他摸索出情況了,難怪那孟星海一臉傲氣,說的果然不假。不比後來十九座仙門道州,修真界那世家輩出、道法宗門林立的盛況。
如今九州僅分出四塊遼闊地域,星耀宮就坐落在清靈界,是雄踞此地的霸主,占據了整條靈脈。
星耀宮門內有四萬名弟子,內門弟子少之又少,雜役弟子和記名弟子占大多數。那孟星海是一執事弟子,已經高高在上了。
葉清摸清楚了,沒覺得有什麼意思,準備撤退,這時候同屋的一名凡人少年忽然道:“葉清師弟,你知道明日的驚春宗門大比嗎?”
驚春大比。
葉清倒是知道,兩萬年後各大宗門依然延續這個傳統,在春寒料峭之際舉辦宗門內的小比,多是天之驕子或者精英弟子參與。
葉清點了點頭:“我知道,可跟我們這些新入門弟子沒什麼關係。”
他語氣委婉,實話實說,本以為會打擊同屋的人。沒想到同屋的少年一點也沒有被打擊到,神色全是一臉神往,泛起興奮的紅潮:“是沒有關係,可萬一以後呢……”
外門弟子就沒有幾個不做著鯉魚躍龍門的想法,越是兢兢業業打雜,越想趕緊修仙變強。誰不想大展手腳一鳴驚人,在宗門大比上引師長刮目相看。
葉清理解地點了點頭。
同屋少年繼續道:“據我所知,有很多師兄都會參加,掌教大師兄也會下場,今年獲勝者應該沒有懸唸了。”
“是啊,我聽說那一位被找了個理由發落思過崖了。”
葉清兀自在收拾行李,沒怎麼聽清楚,直到出了屋,準備找一個地方施展鬥轉星移之術。
為了不驚嚇旁人,他找的是一處隱蔽的山林,沒想到竟聽到了——
“安排妥當了吧?掌教大師兄這一次想風光大勝,不想再有任何差池……”
“妥當了,我用不敬師長的罪名,罰他在思過崖下麵壁思過,遲早會錯過驚春大比。”區區一個驚春小比,那魔孽也許不放在心上,可所有弟子都心思浮動。
“很好,那思過崖下魔氣叢生,陰冷又潮濕,裴師弟這一次不死也要褪去一層皮……要怪就怪這家夥資質過於逆天,落人話柄……”
葉清迷迷糊糊聽到這些字句,下意識停下了動作。
不知道為什麼,那兩人口中沒有名字的裴師弟,給他一種難以形容的古怪感,伴隨一種心臟抽抽的悸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吸引他,近在咫尺又相隔萬裡。
葉清搞不懂這是什麼感覺,直到接下來蹦出的全名,讓他心裡一個咯噔。
另一人似乎聽到了什麼不想聽的話,牙縫裡擠出一串僵硬的冷笑,喉嚨一滾,滾出幾個字:“逆天……嗬嗬。”
“什麼逆天……你難道是忘了幾年前的異象嗎?……裴玄,那就是一個妖孽。”提起舊事,那人臉上浮現深深畏懼,畏懼什麼——畏懼那一夜鬼哭狼嚎,紅月當空,裴玄提劍而來,百花百草瞬間因枯萎而凋零,遍地焦黑絕跡。
那少年眼神極冷,身上沒有一滴魔血,卻如同鬼魅降世。
被區區幾句話勾起回憶,另一人眼神也恐懼萬分,嚥了嚥唾沫,好半天才深呼一口氣,找回了語氣。
“你說得沒錯,裴玄那廝不配為星耀宮弟子,行事那般殘暴孤戾,人人得而誅之,反正你我安心辦事就好,千萬彆忘了掌教師兄和師長的吩咐。”
反複聽,終於聽清楚了那個名字,葉清陷入了極大的震驚。
裴、裴玄?
他、他爹?